第82章 坏人
秦沛过来交待拍摄要求,要两人表砚得像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在普通的生活小细节中体现出对彼此的爱,对家的爱,对这座城市的爱。
叶枫打开车门看了看,让小卫开车送于兵回去。她找秦沛送。
收工时,已是暮色苍茫。大批人马拉到一家越南菜馆,庆祝收工。餐厅很大,布置得极具亚热带风情,没有包间,只用草帘、矮的木质屏风与阔叶植物隔出相对独立的空间。人多,要了两张桌。他们让撤去一扇木质屏风,这样两张桌子喝起酒来才热闹。
吃完出来,女人们一个个还是淑女模样,男人们要么脸红得像关公,要么又唱又哼,像个疯子。只有他步履正常,举止沉稳。
“叶枫常在我面前提起你。”
秦沛呵呵一笑,“要算也算不到我头上,我是被逼的。”
她抿嘴一笑,“我就是在一本书上看到过。”
“小卫,好久不见,变漂亮喽!这位一定是于兵了。”他朝于兵伸出手。
“哦,要求很高?北京哪家家私城有樱桃木的书桌卖?”
“你干吗要看他们?你应该看着我呀!我们一起逛商场,为我们的家添置家饰,你说你喜欢紫色的窗帘,我说我喜欢米色的。你说沙发买真皮的,比较好打扫,我说布艺得可以经常换风格……”
周六,于兵和小卫陪着她一同去拍广告。广告导演助理通知在西单商场前碰面,透过车窗的暗色玻璃,她瞧着停车场那辆保姆车有点眼熟。正要细看,车门一开,秦沛从里面出来了,非常招摇地向她送来一枚飞吻。
她只觉心口一阵腥甜,忙捂住嘴,生怕会吐血而亡。
他闭了下眼,缓缓把车门拉上,“各人自扫门前雪,别管他人瓦上霜。咱们走吧!”
“行,那我看中的是真皮的,黑色的。”
接下来,香山和小区的拍摄,她就放松多了。只ng了一两次,就ok。秦沛让她两天后去央视配个音,然后进入后期制作。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怎么从来没在电台里见过他?”
“叶姐,你和夏主播看上去真有爱啊!柔声曼语,眼神脉脉,连笑都比平时动人三分。”
不过,这又怎样?大家都是敬业而又专业人士,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之中,何况这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能有什么事发生呢?她嘲讽自己的庸人自扰。
她的心咯了下,停跳半拍。
叶枫看着冰中冒着白沫的液体,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凉得她打了个冷战。
他笑了,牵住她的手,走出荫凉,悄悄冲秦沛递了个眼色,“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书桌?长方形的?还是半弧形的?”
果真是她主动去见他的,确切地说,是不期而遇,不,是工作安排。
“去你的!”叶枫填了一句,转过身对,看到夏奕阳被一群人围着,举起手机,拍个不停。
“我也喝得不少,你怎么不关心我?”秦沛很是吃味。
他从车里抽了张纸巾小心地替她拭了拭汗,以防弄化了妆容,“你就想像你现在坐在直播间,那些看你的人都是你忠实的听众。在听众面前,会紧张吗?你可是他们的心灵鸡汤。”
叶枫纵使在镜头前演练过,哪见过这阵势,不谈对视夏奕阳的眼神,就连笑都像哭。
紧挨着保姆车的是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夏奕阳浅蓝的衬衫,烟灰的长裤,闲闲地倚在车门上。眉宇间,天高云淡,风和日丽。
“好,听你的。”
秦沛会意点头。
“卡!”秦沛一声大叫,把叶枫吓了一跳。听到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才知道不知不觉中已经拍摄完成了。
“我只和你在大街上牵手过!”
她咬牙切齿地压低嗓音,“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以后和你算账。”在别人听力范围之外,她郑重威胁。
“当然是长方形,最好能是樱桃木的,有种厚重踏实感。”
“你这哪像是他的妻子,分明就是他的一个仇人。”几次ng之后,秦沛火了。
胡说,她从来就没说过。叶枫眼刀刷地挥了过去。
“我为他祈祷,一路平安吧,千万别在半路上遇到警察大叔问好,那样就麻烦了。”秦沛念念叨叨,双手合十,还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小枫叶,你是要搭便车?好,上来吧!”
“我要当真的,明天就去打听。”他扬起眉梢,俊眸中荡起一抹纵容的宠溺。
众人了然地点点头,唯有小卫笑得心花怒放。
“不要,那种是会议室的布置,放在家中,太冷硬沉闷。”
美女翻了个白眼,“关心的人多了去。”
她顺着秦沛的视线看去,夏奕阳按下遥控钥匙,打开了车门,探身上了车。顶灯射下来,照得他的脸火红如霞。
“你知情不报。”
“夏主播你好!”她喜颠颠地上前打招呼。
叶枫眼风罩着他,嘴直撇。那个人的胃最近看来是很强壮的。
夏奕阳向秦沛摆摆手,他倒是一派镇定自如。他牵着叶枫走到拍摄车的后方,那儿有一块荫凉。
秦沛皮厚,毫无感觉,“不需要我介绍了吧!”他一条大腿抖个不停,得瑟地看看两人。
“我喜欢的是布艺的。”她脱口反驳。
于兵嘴张成半圆,“真的假的?那……那是夏奕阳主播!”
“秦导,你别让夏主播开车,他今晚真喝得不少。”坐在驾驶座的上一位美女担忧得脸都皱起来了。
叶枫的脸有太阳晒的,也有急的,红得像烤炉上的虾,鼻尖上密密的汗珠,而手因为紧张,一片冰凉。
拍摄不算很顺利,要拍出普通人的情境,不能清场。周六的商场,人本来就多。看到摄像机晃动,又认出男主角是夏奕阳,那女主角听说是《午夜倾情》的叶子,人群像潮水般就卷了过来。
叶枫真想踹他几脚。
于兵受宠若惊地双手握住,“是的,我是于兵。夏主播怎么知道……”
他平和而又友善地接住,靠近她,柔声道:“今天收工不会太早,昨晚睡得好吗?”
夏奕阳平时也不碰酒的,今晚可能是开心,来者不拒,谁敬他都喝,而且还主动出击。不一会,几大扎啤酒就见了底,秦沛一挥手,又让送来几扎。
“你以为名人谈恋爱都像你一样,不要脸地牵着手在大街上显摇?”
秦沛没有答话,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不敢置信,“上帝,他是要自己开车回去吗?”
小卫耸耸肩,“那又怎样?咱们叶姐也是电台招牌主持人,门当户对,男才女貌。”
那人无辜地眨了下眼,语气是恰到好处的恍然,“比你早几分钟而已,刚刚下车才听秦导说的。我们好像挺有缘的,和别人拍还要酝酿一下感觉,是你,我轻松多了。”
她羞窘地抽回手,佯装自然地走向小卫。
秦沛无趣地摸摸鼻子,头一扭,咦,刚刚要搭车的人哪去了?
“我只在意你的关心。”
工作人员都是叶枫没见过的,不解地相互交换着眼神。
车开上大道,他朝后又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别人都说我是个坏人,其实我真不坏。事实上真正的坏人,一般看上去都像正人君子。”
“瞧,他才是叶姐的真命天子。”小卫是他的超级粉丝,有些日子不见了,兴奋得不能自已,忙不迭就向于兵炫耀。
叶枫额头现出三条黑线,秦沛一行正向他们走来。
她回以一抹凛冽的冷笑。
那人倒很体贴,笑得如沐春风,“当然不需要,我和叶子是同学,也是朋友。”朋友的定义很广,具体是哪种,各人体会。
一语道破真谛。叶枫哭丧着脸。
“我没办法想像,一抬眼,就看到一张张兴奋莫名的脸,心就慌了。”她绞着十指,无助地噘起嘴,根本忘了自己要和这个人划清界限的。
美女做了个要呕的手势,把头别过去,不理他了。
朦胧的视线里,有一抹纤影在夜色中向帕萨特飘去。
于兵的酒量最差,还不及小卫,夏奕阳敬了他一杯,人就挂了,早早地由小卫架着扔进后座,呼噜打得几里外都听得见。
小卫一愣,随即慌乱地把视线挪开,“啊,啊,这天真热呀!”
秦沛一上来就点了几大扎冰啤,每个人倒了一大杯,对女士没要求,男人们必须一口净。
他笑意温和,非常合作,察觉到她的注视时,他偏过头,无奈地挤了挤眼睛。
没办法假装看不到,况且,她意识到扮演她丈夫的人选是谁了。狠狠地朝笑得龇牙咧嘴的秦沛射去一记眼刀。
于兵纳闷地看着她,他觉得还好呀,今天只有二十八度。
“这不是为了加大惊喜的力度吗?剧透太多,谁还看你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