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其实你不懂我的心（上）
“昨晚睡得好么？”他把手机换了个耳朵接听。
听吴锋说起她年幼的趣事，应该是被许多人捧在掌心的，而她竟然没有一丝娇宠之气。可当你走近她，你就会发觉她的不同。这样的不同，让他生出一丝隐忧，仿佛有什么事，超出了他的想像。
他还是头一回听说用“奇形怪状”来形容一个人的长相，好像长了三头六臂似的，不禁失笑，又为她语气中对自己外表的自信，又感到一点可爱，眸光一闪，抱了她就吻了上去。
沙发不算窄，也够长，但他这么大的个子躺在上面，还是嫌挤了，腿脚都不好舒展。他只得半倚在沙发背上，开了盏台灯，拿了本书过来翻着。一页纸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多不知道写了什么，他闭上眼，按按额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四周掌声响起，他收回游离的思绪，发觉参赛选手在台上站了一排，莫菲在台上欠身向电视前的观众朋友说再会，绢花、丝带洒满舞台，激昂的音乐飘落在全场，还有几场比赛放在后面，大决赛在一个月后。
盈月上床后，他把客厅的灯熄了，看到叶枫的笔记本搁在电视机前，对于主持人来讲，笔记本比化妆包还要重要。她晚上想写稿的，他想给她送过去。把门打开了，在过道里站了一支烟的功夫，他听不到一点动静，回身进屋，去阳台朝她那边看了看，没有一点灯光，可能已经睡了。他把笔记本拿进了书房。
她努力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好的！”
这种场合，夏奕阳驾轻就熟，但他觉得，如果当初让他来参加这样的比赛，他肯定是最早被淘汰的。他除了有副好嗓子，外表沉稳、成熟，并不擅长即兴发挥，现在只不过好似经历多了，经验积累而已，如果自恋的将自己比作一块玉，这块玉最初是粗陋的，在时光的打磨里，才会绽出光芒。
“我们现在已经是了！”他温和的冲她眨了下眼，“你也有录音吧，去准备一下，我再不过去，编导就该过来追杀我了。”
盈月哼了声，“哄谁呢，不久就住一块了？我在你卧房里看到嫂子的睡裙了。”
无论是演讲、即兴播报、命题测试、综艺晚会还是严肃新闻。只要边城在，他永远都是最好的。
但是当她回来了，他真的拥有她，他们如此亲密，如此贴近，他反倒感到隐隐的恐慌。
电话接到叶枫手里，他叹了一口气，柔声道：“累坏了吧？”
“叶枫人呢？”
“阳台上滑，快去看看俊俊，当心他摔着。”他披上毛巾，故作平静的走了出来，盈月在他后面吐了吐舌头，笑了。
夏奕阳把脸蒙在水里，嗡嗡地回道：“我们才刚交往不久。”
“舅妈呢？”俊俊把几个房间都看过了，发觉屋里少了一个人。
而有人是天生的明珠，纵使尘埃满面，都遮不住气芳华，如边城。
“知道了。”
“哥，你又不是随便的人，都和人家这么好，总得对人家负责。”
“俊俊，干吗呢？”盈月把碗筷端上餐桌。
她的气质是清新的，在岁月的流逝中才会慢慢的绽放，而她不管是面对奢华还是粗陋、娇宠还是距离，她总能淡然处之。他猜想她的生活环境一点还不错。不然做不到这样的。
评委们都以鼓励和建议为主，很少有人说出严厉之词。夏奕阳是评委当中最年轻的，莫菲自然过一会儿就点名让他点评。
“这丫头，收到也不打个电话。”吴锋宠溺地笑笑，转身忙去了。
“没关系，”他笑笑，“我要去二号厅录音。”
吃完早饭，俊俊又困了，盈月也不想出门，便留在家里继续休息，他去台里上班，答应晚上早点回来，带他们出去吃饭、逛街。
等他走后，她缓缓展开攥紧的拳头，满掌的汗水，她自嘲地挑了挑眉，但下一刻，她回过头，朝着他过去的方向。
“不累，俊俊很乖，一路上都是盈月抱着。周一游人少点，路上不算堵。”她的声音很低，像是隔着很远似的。
“我知道感情的事复杂而微妙，来不得半点勉强，如果……没有那个缘分，我希望能做奕阳的好同事、好搭档。”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睁开眼时，看到俊俊光着脚丫在屋里跑来跑去，盈月已经做好了早饭。
比起六年前，她的确是纤细多了，时尚多了，但是他觉得她令他沉迷的不是她的面貌，电视台俊男靓女最盛产了，看多了也会有视觉疲劳，而她，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轻而易举的就能锁住他的视线，全部的。
她停了下，“恩！”
“舅妈不住这屋，妈妈现在带你去叫舅妈过来吃饭。”盈月把俊俊抱起。
可惜命运弄人。
手机那端又换成了盈月脆脆的音量。
夏奕阳刷的一个大红脸，都不敢正眼看盈月了，觉得这妹妹小时候挺乖巧的，怎么一结婚，就成了他大姐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答应做《主持人大赛》几期的评委，一忙，都把这事给忘了，急忙换装，化妆。走出化妆间时，柯安怡迎面走来，她一僵。他淡淡地点了下头。
他知道，这一次，他已经没有办法承受失去她的痛了。
盈月特地换了新裙子，在他面前转了几圈，俊俊趴在地板上玩着汽车，都没空抬眼看他。
放弃，谈何容易！
他扭头走向走廊，一夜风雨后，阳光非常强烈，“外面这么热，怎么还出门？”
刚落下座，录播就开始了。参赛的主持人已经经过一层层筛选，能过走上央视的舞台，都是其中翘楚了。
“俊俊，去阳台玩。”盈月打发走孩子，依着门框对着夏奕阳眯眯笑，“哥，你啥时候休假，把嫂子带回家给妈妈看看！你也该见过嫂子的爸妈吧？”
叶枫的门仍关着，他怔了怔，还是走向了电梯，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叶枫门前的几根烟蒂，他的眉头拧了拧。
她回答的理直气壮，“女人才没男人这么复杂，外表靓丽不好么？要是我长得奇形怪状，你会喜欢？”
但还是有些选手有点紧张，在即兴演讲时，结巴、重词，观众席上发出善意的笑声，他们也跟着笑笑，镇定一下情绪，然后继续。
她在国外的六年，他的思念是无限的、肆意的、满满的。在四年里，她完完全全属于她。
他没答话，转身拿了钥匙去开叶枫的门，差异的发现，一向随意的她把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餐桌上放着花和水果，沙发钱的茶几上堆满了儿童吃的零食，阳台上晾晒的床单、枕套，洗衣液清淡的香气随风飘进室内。
综艺台为评委、纸片人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吃完出来，都是下午三点了，他给盈月打电话，电话那端特别的喧闹，“哥，嫂子带我们去王府井吃烤鸭，一会儿我们去天安门玩。”
“别过去，叶枫晚上有直播，让她多睡会儿。”夏奕阳从洗手间伸出头来，叫住准备出门的两人。
“嫂子给我买了防晒霜，还买了两条裙子。说我穿的衣服太多了，哦，她还给俊俊买了许多玩具的，我们晚上吃的比萨，我觉得味道怪怪的，俊俊挺爱吃。”
很巧，节目的总导演是秦沛，目光穿过人群，对着他耸了下肩。演播室已经完全满座，周围驾着一圈相机，舞台的灯光照着主持人莫菲的脸。评委席在最前排，后面有各家电视台的制片人。比赛一结束，这些选手有的留在央视充当新生力量，有的将会进省级电视台挑大梁。
她的笔记本很女性化，樱桃红的颜色，外形秀巧、细薄，平时她装在一个驼色的鹿皮包中。他曾和她开玩笑，说她只在意外表，不注重内涵，这个牌子的笔记本只在外形上取胜，其他性能一般。
“你让盈月自己玩，一会我去接她，你快回家休息一下，晚上要直播呢！”
“奕阳，”她先开口说话，睫毛颤了颤地垂下。“那天，对不起，我有点失控。”
他多希望她能帮助他消除这份恐慌，而她也一日日的加剧着这份恐慌，他气她，也不由她气自己。
盈月眨巴眨巴眼。“去上班了。哥，嫂子吃的真少，像猫食似的，怪不得那样瘦。”
小孩子到了陌生的地方，总是非常的兴奋。俊俊闹到凌晨，在夏盈月连哄带吓之下，才肯乖乖洗澡上床睡觉。这套公寓比叶枫那套多一个房间，客厅也宽敞许多。多出的那个房间，夏奕阳改作了书房。家里难得来一个客人，没必要准备客房的。
“好！”
他把自己的卧房让给了夏盈月和俊俊睡，书房里有个可以展开来的沙发，他找了条毛毯，准备在那凑合几晚。
下午《名流之约》节目组开会，为下期访谈做准备，吴锋也参加了，结束时，问他有没有把广院的资料给叶枫，他点了点头。
周一是乱忙的，他先去提插播的图像新闻录音，然后《晚间新闻》节目组开会，通知他和柯安怡这个周日准备插播新闻。从会议室出来，综艺台的一位编导慌慌得跑过来，说节目准备开始录播了。
“没事，我们现在吹着空调呢！你要不要和嫂子说话？”
他傍晚的时候，再次给盈月打电话，母子俩已经回公寓了，洗了澡，吃过饭了。一大一小两张脸，晒得红彤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