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暴露
寒风凛冽，似是裹着数把冰刀剐蹭着皮肤。街上的百姓早早地把摊位支上，伴着寒风等待着黎明。
一匹烈马快速的穿过街巷奔向萧府。
“将军呢。”萧称一进大门就看到了福铃。
“将军昨晚从大理寺回来发了好大的火，基本一夜未眠，早早就进宫候着了。”福铃看着萧称疲劳的面容，下巴已长出了胡茬。心疼得不行，可她也不能说让他们先休息，大局摆在这里，连福玲都感觉到了萧婉娆一定遇到了大事。
开宫门是有固定时辰的，可东梁有规定，若是有要事和军情可以携紧急令牌扣宫门觐见。萧婉娆虽说没有军情，可此事确实要上报了。
“萧将军您进去吧。”
萧婉娆站定在宫门外，风掀起披风的下摆，手中的紧急令牌被攥的几乎断裂。这件事有风险，她还没有十足的证据。
“将军？”守卫连着叫了几声。
“不必了，我在这等等吧。”兵符还未交还给她，萧婉娆不敢铤而走险，就算皇上不责怪，可这紧急令不是小事，被那些大臣知道了又会大做文章。
“那将军稍等一会，还有不到一个时辰，您若是冷了就说一声。”
“嗯。”
冷天最能使人清醒，萧婉娆每到这种四下无人，手中没有事情可做时就会想起莫北辰，明明那个家伙只会给自己添麻烦的，他过得好不好呢，油嘴滑舌想必不会差。
就这样在心里自问自答，等到了黎明破晓，宫门打开。
萧婉娆去了勤政殿候着，去通报的人回来禀报皇上和太子及肃清王正商议要事，还需等些时候。“肃清王回来了？”
“是，此次赶回来听说是为了太子和眷柔郡主的婚事。”
萧婉娆听到略微一震：“知道了，你下去吧。”萧婉娆没变脸色，心中是有惊讶的，想不到眷柔被指婚给了赵恒，肃清王在他的藩地是有些兵力的，莫不是赵恒为了？
“萧将军久等了，”钱公公的话打断了萧婉娆的思路，“皇上有令请您到内宫大殿。”
萧婉娆到时，赵恒还没走，她站定在门前没有急着进去：“将军为何不进？”
“太子还未出来，我贸然进去似乎不太好。”
“宣。”皇上直接传话出来。
“臣萧婉娆参见皇上。”
“朕先不和你说别的，倒是有件事问问你的意思。”皇上看向赵恒，“朕已经为太子和眷柔赐婚，你怎么看？”
赵恒压着眼底的情绪，低头不语。一副被强迫的样子惹萧婉娆生厌，“臣不敢有看法，听闻眷柔郡主貌美，性情淡雅，想必没有什么不妥。”
“这些话朕昨日在其他大臣那里听了不下百遍了，你说些真话，朕又不会则罚你。”
萧婉娆望向赵恒，眼神晦暗的问道：“敢问太子是真心愿意娶眷柔郡主吗？”
赵恒反瞪着她，萧婉娆扭过脸对着皇上，“还有眷柔郡主，她是女人处在弱势，皇上和肃清王可问过她的意见。”
“那萧将军这话是不同意？”
“哈，”萧婉娆无奈的笑了一声，“臣可没有资格管太子的婚事。臣只是希望太子坦诚一些，成婚不是小事。意愿很重要。”萧婉娆看向他的眼神总是那么讽刺。
赵恒的怒气简直要压不住：“意愿，是啊，我的意愿呢。”
“放肆。”皇上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赵恒有千言万语也不得说，他连忙向皇上请罪。
“儿臣失态，父皇恕罪。”
“你回去吧，好好准备着。”皇上平了平心，“这么大了，还是没有长进。”
萧婉娆不敢多介入这个话题，皇上这才问她有何事相报。
……
寝殿飘着药香，齐宣守在皇上床边：“皇兄还不醒？外面可要乱套了。”
“咳咳咳…”皇上出了满脸的汗，齐宣不给他擦，也不让宫女们进来，他就喜欢看着对方狼狈尤其是他发疯的时候。高高在上的皇帝，任谁也想不到私底下是个随时发狂的疯子。
“你不是爱抢吗，你母妃就爱抢别人的，所以她的下场很惨。你和她一样，但是你毕竟是我弟弟，我不会让你那样死去。”
“二哥，二哥救我。”皇上忽然喊出梦话，双手胡乱挥舞着，“二哥，我求求你别丢下我。”
齐宣惊奇地看着他，随后发出一阵嗤笑：“疯子。”他走出内殿，吩咐人进去伺候。
“殿下，有个姓莫的侍卫找您。”
“人在哪？”
……
“你怎么主动找上我了？”齐宣注意到莫北辰脸色不好看。
“皇上还没醒吗？”
“你关心他做什么，你别忘了你可是差点被他掐死。”
“哼，我也不会忘了是殿下亲手把我送到皇上手里的。”莫北辰越来越坚信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人操控的。
齐宣轻叹一口气：“你有二心了，看来你不信我。”
“二心？殿下不会不知道现在扬安城乱到什么地步了吧，只要一出宫门，就能看到街上百姓泣涕涟涟地场景，‘云迭’害死了多少人您最清楚。”
齐宣有一瞬间的怔愣，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莫北辰，语气低沉：“你什么意思？”
“我不希望殿下因为自己的私心而伤及无辜……”莫北辰吞了后半句话，他希望看到齐宣有一刻的忏悔和不忍，可惜对方的表情毫无变化，甚至是略带开心。
齐宣缓缓朝他走近，身高与莫北辰齐平，他直视着对方：“你本事不小，能查出这些。”
“没有，只是有些事情做得太过，您也瞒不住。”
“合欢楼初见那日你是不是就已经看出来了？”
莫北辰提起嘴角：“看出什么？”气氛在这一刻犹如离弦之箭，已经拉开了弓，只差放手一步。
“不错，”齐宣拉开些距离，点头应到，“我第一次见你就看出你有些不一样，但我没料到你把我想象中还要机智，所以我起初是为了利用你替我在外办事，可我带你进宫那日你的所作，让我忽然意识到，把你留在宫里或许更合适，”齐宣满脸的鄙夷不屑，“要知道皇上他……”
“你凭什么认为我要效忠于你而不是利用你呢？”莫北辰打断他，他此刻听到齐宣的话就犯恶心。
“可以啊莫北辰，其实你和我一样。”齐宣的眼神如一把刺过去，“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有何资格来指责我？”
“我可没您绝情，我本无心参与你们这些皇家家事，我更没资格管你们西梁的朝政，可当我看到你一手造成的惨痛局面，我还是揪心。”莫北辰句句诛心，而对方早已麻痹地做不出任何反应。
齐宣说的没错，他早就猜到对方是利用自己替他办事，进宫那一次不管是因为疏忽还是意外，他就这样被送到了皇宫成为了明面上的棋子。想必皇上很清楚的，所以三番两次找他的事。
“你就是说破了天，我也是主人，我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你的生死，”齐宣指着莫北辰意味不明的笑道，“还有你身边人的生死。”
莫北辰不用考虑就知道齐宣所谓何意，他攥紧手中的剑：“你敢动他们。”
“我有什么不敢，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继续和我作对，我保证让你们很快团聚；二，乖乖按我说的做。”
……
萧婉娆回到府上先去更衣，屋子里的香味使她顿住了脚步。
“是我按照那个配方配的，看来我调的不错，大小姐闻出来了。”福铃把换洗的衣物端给萧婉娆。
“都说香味能唤起记忆，我从前不信这个，也不用香，”萧婉娆解开腰带褪下外衣，“经历了这一切再一闻真的有那般感受。”她脱下内衬，露出了那条横贯脊背的刀疤。就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白玉被残暴的横切了一刀。
“萧称回来了吧。”
“早回来了，他在书房等您呢。”
萧称从兖州带来的资料更加印证了‘云迭’一事已经和西梁有了关联。
“将军，那接下来该怎么办，皇上可有什么指示？”
萧婉娆撑着头轻言道：“我没向皇上说此事已经扩散到西梁，说了些别的事暂时瞒过去了。毕竟证据不足容易引起慌乱，再者最近皇宫有喜事，皇上恐怕要为此上心。”
“喜事？”
“嗯，赵恒要和肃清王的女儿成婚了。”萧婉娆说出这句话的语气轻妙，“肃清王和皇上关系不一般，况且他有一些兵力，无非想走萧义章的老路。”
萧称紧锁着眉头：“赵恒可愿意？”
“我起初以为他是愿意的，毕竟这是和我抗衡的绝佳机会，”萧婉娆坐正身体，神情也变得严肃，“可今日我见到他，包括他说的那些话，我能感觉得到他是极其抵抗的。”
书房静默片刻，一阵冷风吹进来，桌案上的卷宗沙沙作响。萧称起身把窗户关严：“如果他抵触这场婚礼，就说明一点。”
“他有了心上之人。”
“没错，若是没有一个人存在，这样一举两得的交易他不会不做，赵恒不是蠢，就算和那个郡主没有感情，他娶回去有个名分也没任何损失，这种例子多了去了。”
萧婉娆摩挲着手指：“我未听说赵恒在何处留情，也没见过他与女人消遣…莫非？”
“先不猜测这些，倘若我们真的押对了赵恒有心上人，那他必定就会有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