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心意
一阵心悸，赵恒从噩梦中醒来。满头的汗如同分支的河流滑下来。他轻喘了几声掀开被子走下床。才三更天，整个太子府寂寥无声。
王靳闻声在门外询问发生什么了。赵恒说没事，“你怎么还没睡？”
“我，我不太困。”王靳回答，他没说的是几乎每个日夜他都是这样守在门外的，怕你遭遇不测，不能及时赶来。
“那你陪我在外面待会吧。”赵恒垂下眼睫，细长的睫毛剐蹭着下眼睑，挠得王靳心里发痒。
“咳，好啊。”王靳在他身边做下来。印象里时许久不曾有这种情形了，王靳虽然开心，可赵恒却看着心里不痛快，他不知道该如何询问。身份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王靳无措的挠着手心，等待对方开口。
“对了，卑职今日去见了云昭那小子，不过他没说什么有用的，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萧婉娆出门了。真的要信他吗？”
赵恒眼神虚妄得飘浮着，良久才开口：“当然，他有把柄在我们手里，我绝不会放过任何扳倒萧婉娆的机会。”他像找回了方向，“你说萧婉娆出门了？”
“云昭住在萧府，这点想必不会出错。”
“哈，怪不得萧称这么积极了，真是条好狗。不过萧婉娆养的了好狗，就养的了白眼狼。”赵恒眯起眼睛看着院中的那棵大树，半夜的风起，树影乱舞，奏出一阵声响，心静了不少。
……
赵医师联合几位医师研制出了时疫的药方。此消息一出，震惊武幽。
皇上下令去挖采地株草，尽快救百姓的姓名。在朝堂上公然表扬萧婉娆，赐封赏。引来朝中大臣一片哗然。
赵恒呆滞在原地，他万万想不到萧婉娆出去两日竟然找到了解药，难道她早就有打算，怪不得当日她主动认错。想到此处，赵恒几乎要把腰间的玉佩捏碎。
“您真是我们的大救星啊，萧将军。”先得到药的百姓跪在长街上感恩萧婉娆，字字恳切。这般场景传到了赵恒和其他大臣耳朵里，就变了另一种味道。
萧府
“眼下百姓都自发要感谢您，时疫毕竟还未消除，若街上人流太多会引起危险。”
萧婉娆愁眉不展：“我亲自去告诉他们一声。”
“不可。”萧称拦住她，“现在自发与否还未确定，若是受人指使，那他们的目的就是引你出面。”
“是我一时糊涂了，你去吧。”
“是。”
萧称从书房出来时没有注意不远处的阁楼站着云昭的身影，他等了半晌，萧婉娆真的没有出来。他脸色不悦的离开了。那眼神充满了失望。
……
不到半个月，城中的时疫已经基本得到控制。萧婉娆赢得了皇上的欢心和百姓的民心，可她却明白自己的危机也会越来越多。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她不是不知道。
七夕佳节将至，萧称回府频繁了不少。萧婉娆看在眼里，但她不说，有眼力的让福铃少干些活。一晃半个多月，她和莫北辰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那个家伙也沉住气了，也不上赶着来讨打了。一思及此，萧婉娆就恼火自己。湖中养了几条鱼，萧婉娆得空就去喂喂。
“福铃，把鱼食给我拿出来。”正说着，她就看到福襄偷摸的去了莫北辰房间，而对方心有灵犀的为她开了门。
“大小姐？”福铃拿过来就看到萧婉娆盯着偏房发呆。
“福襄干嘛去了？”萧婉娆用力夺过鱼食问道。
“瞎转悠呗，我也不时常看着她，怎么了，您怎么找起她来了？”
萧婉娆往后院走去：“没什么。”福铃没察觉到她的脸色不好看。两人在湖边赏鱼。萧婉娆挥洒着鱼食。福襄到了二八年纪，虽脑袋不太灵光，但是感情与这点没关系，再加上长得也俊……
“大小姐，您没喂准。”福铃提醒道。
几条金色的鲤鱼争相游过去抢鱼食，欢快的碰着头。萧婉娆让自己集中注意，可这心一躁动起来就难以平息。
而莫北辰房间内正在召开紧急“会议”。福襄继续当起小跟班，听着莫北辰的嘱咐。
“你到底听懂没有？”莫北辰看她面露不解。
“我懂了，”福襄不满得回答道，“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做的和别人不一样，七夕节是要送香囊的，我姐姐就很会绣。”语气中略带骄傲的说。
“……”莫北辰心说他总不能绣香囊给萧婉娆吧，他也不会啊。
“那你做这些大小姐会喜欢吗？她给你绣香囊了吗？”
莫北辰真想敲敲她的脑袋瓜，懂得还挺多。可冷静一想，心里就跟浇了盆凉水一样。是啊，萧婉娆都多少日没和他说话了，还香囊呢，他这辈子都别指望了。不，是天下任何男人都别指望。
“总之办好我交代给你的事就成了，大人的事你少问。”
“嘁，我不是小孩子。”
……
用过晚膳，福铃偷偷回房间换了身新衣裳，略施粉黛的打扮了一下。萧婉娆猜到她要干什么了。等对方一过来，就开口道：“早些去吧。”
福铃害羞的咬了下嘴唇：“我，大小姐，我不着急的。”
萧婉娆弯着眼睛看她：“都打扮得这么好看了，怎么好让萧称等太久，七夕节本就一年才一次，你们好好去街上玩玩，时疫已经消除了，都是安全的。”
看着福铃轻快的脚步，萧婉娆竟头一次有了羡慕之意。她走到院子中央，今夜星河璀璨，想必无论是天上宫阙还是灯火人间，此时的有情人都在相会吧。
“大小姐。”福襄哭丧着脸跑过来。
“怎么了福襄？”
“姐姐去哪了，他说要带我上街玩的。”
按理说福铃一定交代了自己要出去，萧婉娆没多想，急着安慰她：“她有事，等明日我一定让她带你去。”萧婉娆抹掉她脸上的泪痕。
“可是我听说今天是七夕节，我想去看。”
萧婉娆忽然理解她的心境了，不忍她再落泪：“那我带你去好不好？”
“好。”福襄立马不哭了。
果然如她所想，街上灯红一片，商贩们卖着吃食和物件。数不清的眷侣们行走在其中，欢声笑语回荡在萧婉娆耳边。福襄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奇怪的是，福襄像是有特定的目的地一样，身边这些都没有吸引到她。萧婉娆反应过来时已经来到了永安街的湖边。
萧婉娆怔住。湖面上铺满了荷花灯，五颜六色混在一起，整个湖面都是彩色的。岸边围了一圈看客，指着花灯观赏。
一个身影朝自己缓缓走来，萧婉娆抬头，正是莫北辰。他手中托着一个更大的花灯，映出他英俊的脸庞。
萧婉娆没承认过，莫北辰的长相绝对配得上剑眉星目，第一眼只觉女气，可换身衣裳和发型，他的男人气概就立刻显现出来。而此时他又用温柔似水的眼神看着萧婉娆。换做任何女子，早就融化了吧。
“天上的繁星我摘不到，但水中的星河我可以为你摘到。”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萧婉娆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听不到喧嚣。只有眼前这个人，她低头看着那朵荷花灯，灯芯也是用心做的。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不敢抬头去看莫北辰。
不知沉默了多久，萧婉娆缓缓抬起头，眼睛里的水光早已消退：“你为什么这么做？”
“这还不明显吗？”莫北辰有些迷茫的回答道。
“明显？今日是七夕，有情人都在这一天相会，你若想讨好我不必如此。”
“讨好，哈，在你的眼里我做的一切都是讨好？”莫北辰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萧婉娆看着他受伤表情，胸口就像有千斤石头压住，可她不能迈出这一步，这会给莫北辰带来无尽灾难，且他们之间有很深的障碍没有摘除。
在萧婉娆低头的一瞬间，看到了一个身影在盯着她们，她虽不确定那是谁，但有预感来者不善。
“燃灯千盏，只系一人。”莫北辰苦笑着，“对不起，一直是我自我多情了。”说完他想将这盏花灯丢进湖中。
“别扔。”
莫北辰以为事情有了回转，可看到萧婉娆的表情：“这些没什么意义，还是丢……”
“给我。”萧婉娆抢过来，走到湖边将自己的心愿无声的说了一遍，花灯一落水就飘动起来。燃灯千盏，只系一人。萧婉娆的心在流泪，她何德何能。
多希望将这画面永远定格，只能她一个人看。
那晚之后，莫北辰缓了两天就恢复如常，还是会和萧婉娆开玩笑。看似回到了从前，但萧婉娆觉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