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一章 无缺一剑惊天君
“我若还有灵性尚存，必请他把酒言欢。”
“永别了，老朋友。”
“种因得果，替我对那不曾谋面的李辟尘带一句话，他来日若是修行有成，再遇青世，还请他照拂一二。”
石中人盯着那张面孔，很久很久，直到这张面孔再度消失于潭水之内。
“你叫鬼雨？”
小月王说过，他并不对凿天者抱有期望，骑鲸客亦是如此认为的，但是最后，谁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或许是四方天宇的局面太过僵持？或许是他看见了最好的一个时机？
“去吧，你将回到你本尊的身边，为他带去无上的战力，这无何有之乡最后燃烧的一道剑意，便我给予你，更是给予他的东西。”
湛苍的天与黑手的天都会离去，最后赤色的剑天也会寂灭，只留下月王带去的真正青天。
古镜仍旧落在原地，青火与黑水纠缠不休。
“曾经的另外一半人间化作了神剑，与你立在一起。”
“小月王，我可出了很多力了，你可不能把我杀了！”
镂青银坐在青山的天宫中，纵然世界即将崩溃，她也没有离去。
黄粱乡内，深潭的边上，一直抬着头的石中人终于低下了脑袋。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一如之前所言，从此刻起，青世之内再也没有凿天者，更没有小月王。
他那发呆的眼中，忽然有一瞬间，闪烁起了璀璨的光华。
新的天意在排斥它，第二刀意已经如无根浮萍，但仍旧在愤怒的嘶吼！
当中熊熊燃烧的青色的火焰开始熄灭，紧跟着，没有被燃尽的黑水流淌了出来，它升了起来，扭曲着，化作一副可怕的鬼脸，依旧是苍白的，依旧带着无尽的蔑视与嘲笑。
但小月王已经不惧怕了。
“凿天者出手，打碎了青天，但现在，湛苍刀仍旧试图归来，包括那只黑手，只要它们愿意，它们就会重新降临，所以现在是这柄剑出鞘的时候了。”
赤色的天开始消弭，凝聚到剑灵的眉心，而小月王升起的那轮月亮，也在这一刹那，化作了真正的太阳。
镂青银抬起头，远远眺望，她看见了那座正在构筑的石桥，更是凿天者轰开的通道。
“打碎僵局！拔出去！这是无何有之乡中所坠出的剑意，是光阴的一剑，连众位大圣都会退避！谢烟尘所留下的，被诸圣觊觎的东西，虞主没有得到的东西……那是真正的……通向天尊的办法，就在这柄剑中！”
跌落在地，已经碎裂的人间镜中，有余下的光华缓缓升起。
“白昼，白色才是大日的颜色，金与赤代表着初生与暮落，世间的光华，本就是都没有颜色的，是我们的存在，才让光芒诞生了色彩。”
黑手的高天与湛苍刀仍旧在纠缠厮打，第二刀意变得弱小，它在积蓄力量，准备再度发动可以斩碎青天的一击。
“但凡事都有代价，这柄剑是用来对付那只黑手的，但那只手被湛苍刀所阻拦，没有退去亦没有横压而来。”
深潭，这是当初李辟尘第一次来到黄粱乡后醒来的地方。
“梦幻只要存在，你就是不死的吗？”
她迷茫了一瞬间，而后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剑轻笙。
刀声震彻，响贯四天。
他挥舞起手臂，目光从高天转下，看着月王的神情有些警惕。
“无何有之乡中的一道‘意’，化为了这柄剑，可以把一切的不可能化作可能，当中藏着最伟大的光阴之力，纵然是大圣也不敢面对这无缺的一剑。”
小月王注视着遥远的北冥之月，随后得到的，是沧海中传出的歌谣，那是自千古之前传来的笑语，是波涛，亦是浪潮。
剑轻笙喃喃自语，小月王笑了一下：“世上从此，再也没有月王了。”
“一剑出，劈开黑手与湛苍，你便把此剑带走，从梦幻之中回到真界。”
同样，通向真界的大门，出现在四方天域的中心，石桥显化，带着滔天的辉煌，凿天者大吼着踏了进去，身影消失在光雨之中。
而在深潭之中，渐渐浮现出了一张鬼脸。
“我曾经也是剑……我错了吗？”
光阴与岁月，那是新古人与旧今人吗？
这是新的人间，而无论是谁都没有想到，最后祭出关键一击的，并不是原本的剑轻笙。
黄粱木下，青龙在吟，穷奇在吼，鸿鹄在振翅。
骑鲸客从石桥之上飞过，那头巨大的鲸鱼顺着石桥开辟的大道离去，避开了青世之中毁灭般的灾难，而黑手与湛苍之刀仍在厮杀，赤色的南乡剑震退了第二刀意，后者鸣颤着消失，因为这片属于剑轻笙的天空中，已经没有了湛苍刀的位置。
一柄断剑出现在她的手心中，剑柄被她握住。
“只要没有人去注视或者在意光阴，那不断流逝的光华便会停止；万物相辅相成，相合相克，为敌为友，却又不能真正缺失任何一处，这就是天道的循环。”
而后，那柄名为无何有的仙剑，骤然出鞘。
“多谢大尊，北冥的月光，你是我的前辈，亦是我曾经的故乡。”
两道光芒萦绕在石桥之上，为众生开道，点破迷茫。
然而鬼雨并不知道这一切。
小月王挥了挥手，此时剑轻笙的边上，出现了南乡子。
……
这片青尘内，混杂如鱼龙般的天意终于分开了，变成了四道，人间夺回了一道，月华融合了一道，湛苍带走了一道，黑手亦抓去了一道。
或许鬼雨永远也不会死。
……
“根本天碑已碎，五万年的苦工，就在此一朝绽放，谢烟尘留下的东西即将出现，你准备好了吗？”
“只不过，这是银色的，这并非真正大日的光华。”
“愿您的月光，能够永远照耀诸世沧海。”
最终，聚为剑形。
传说他是三更的蛊虫，当他真正死去的时候，三更就会证道。
月王需要剑轻笙，后者劈碎了鬼雨的黑天，压过了湛苍的刀意，为月王争取了巨大的时间，但最后出手的，却是五万年来一直在神山上的凿天者。
她抬起双眸，那面人间镜彻底炸开。
剑轻笙对着南乡子温润的笑，伸出了手。
“梦幻将成为真实了……你成功了，我将化作天道。”
这道月华是骑鲸客带来的，更是小月王拜托他带来的，拥有着浩大的天威。
苍白而扭曲，狰狞的笑。
“新的人间中，会有我的位置吗？”
黑色的夜幕褪去，大雨也消失无踪，人间又恢复了平静。
辉煌的光触碰到凌冽的刀尖，颠倒了昼夜。
故而能杀死鬼雨的，或许只有三更。
剑轻笙抬起头，同样遥遥望着那轮银色的月亮，包括小月王头顶上，那璀璨到几乎化作太阳的圆月。
天域崩开了，四片高天开始分离，这是青世的毁灭，亦是新生？
“青青世界脱离了大圣的掌控，一分为四，你带着属于你的那一片天意离开这里吧，那是原本青青世界被湛苍刀撕毁的原初天意，也是你在沧海中，以洛神之剑唤醒的天意。”
青山的天宫中，镂青银抬起了手掌，那当中隐隐的，有光华聚来。
小月王望着苍穹：“剑轻笙，你听好了，在斩出这一剑之后，你便不能回头了，记得我和你说的东西，记得你答应我的东西。”
“凿天者啊，你打碎了我们之间的联系，我本没有寄托希望于你，但你却给了我出乎意料的回答。”
剑轻笙握住了腰间的剑：“谢烟尘留下的东西……我已准备好了。”
通背猿猴落了下来，他看着破碎的四方高天，瑟瑟发抖，嘴巴里骂着不知名的话。
北冥的月光发出波动，它是浩大且高渺的，伟大到了极点，即使是降临一道光辉，也可以帮助月王坐稳这片天穹。
一个要证道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蛊虫让他人杀掉？
……
“人间将要诞生了，可湛苍刀仍旧在愤怒。”
鬼雨没有回答镂青银，而是带着那种苍白且可怕的笑，化作一道水雾，消失在青天之中。
小月王颔首，随后转向剑轻笙，轻声开口，道：
两扇闪耀着光芒的大门矗立在石桥两侧，那后面通向的，是传说中的彼岸。
吞天大圣在说着古老的故事，日游的少女托着腮，静静的坐在树下，听着那些往古的神话。
……
小月王的头发变得雪白，他的头顶上，那轮月亮越来越璀璨，纯阳的炁息渐渐升腾。而遥远的北冥之月照耀万载春秋，当中似乎有鱼儿在吟唱，在高歌，那是北冥之月对自己同道的祝福。
“这一刀落下，成功，我便真正带着青世远去，若是不成，我便化作那月光，落在沧海中，成为北冥之下的一朵浪花。”
“我的蛊虫……”
他依旧藏在众生的梦幻与心中。
镂青银看着这个家伙：“原来醉花天子还是失败了，他没有和你同归于尽，而是自己陨灭了。还真是可惜啊。”
不论如何，凿天者出手了，最后的一击分开了四方天地，由此巨大的力量在中央炸开，导致整个青世真正的“四分五裂”了。
鱼儿的歌唱声再度响起，而小月王听见了，顿时笑了起来：“不是吗？让我不要乱认亲戚？好吧，那么我只能再度多谢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