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干涸
原来有人还是不信，自己挖了一截出来尝了一下才信。
这才有了那声高呼。
听到的人就挖得更起劲了，这可是能吃的。
苏云枝回过头继续对虎子道：“那就好，明日我再去看看你娘。”
苏云枝也想看看自己第一个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这都是她摸索着治的，不敢不负责。
虎子猛地点头，又说：“苏姐姐，你这还收野菜不？我想多换点鸡蛋给我娘补身体。”
“你家野菜可够吃？现在野菜都老了，你也摘不到多少吧？”苏云枝道。
虎子为难的挠了挠脑袋，“那姐姐，你这里收啥？”
苏云枝想了一下，自己商城事业好像很久没有进账了，确实得增加点收入了。
“你等我回家想想，明日再告诉你行不？”苏云枝一时也想不到要收什么。
主要是不管是啥，都和吃有关。
贵重的簪子啥的物件，咱也没有。
“行，那苏姐姐我们还能找裴哥哥读书嘛？我爹说读书是好事儿。”虎子又问。
“那你喜欢读书嘛？”苏云枝问。
虎子又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儿才轻轻摇头，“我看那字，犯困。”
苏云枝笑，摸了摸他的虎头，“读书是好，要读的进去。”
“我能硬读进去的！”虎子坚持道。
苏云枝笑，“那回头问问你裴哥哥去。”
之后苏云枝就低头挖葛根，这真是个累人的活儿。
得弯着腰，有些根在深处，得挖下去，那就得扩大挖的范围。
手心也感受到了疼痛，低头一看，两个大水泡！
要命喔！
这才挖多久？
苏云枝就磨出俩个大水泡，腰也直不起来。
而旁边的大山娘依旧挖得起劲，远处的村民也是干得热火朝天。
苏云枝轻轻吹了吹手心，又小幅度的捶了捶腰，周子福就看到了。
“嫂子累了吧，你到一旁歇着吧，这里有我挖。”周子福道。
苏云枝走到周子福身边，“把你手伸出来看看。”
周子福乖巧的伸出手，沾满泥巴的手上也有一个小水泡，一面傻笑。
小声对周子福说，“子福，咱家还有粮，不用那么卖力挖的。”
“没事。嫂子，我是男孩子，这点不算啥，咱也得合群不是？”周子福也小声说道。
“那你省点力，别把水泡磨破了。”苏云枝又道。
子福比她还小呢，却比她更能吃苦。
真是不容易。
留在家中的裴安年也并没有闲着。
他去村里转悠了一圈。
村里大部分的人都去了山上，仅留了一些老妇人守家。
当然还有几个不相信里正的，偷懒不去，比如王麻子一家。
王麻子家在村子边上，旁边就一户人家与她们相邻。
是三间稻草屋，篱笆围的院子，三只鸡在里面闲散的走着。
一长脸老妇人从里面冲了出来，吊三角的眼睛，颧骨高耸，大着嗓门吼着。
“死贱人，又躲懒去了是吧？挖葛藤不去，院子里的鸡屎也不扫，是想造反了是吧？”
“死贱人，快出来干活！”
老妇人的骂声就连远处的裴安年都听到了，可想而知这大嗓门子。
老妇人找了一圈从角落里揪出了王寡妇的女儿——小吖。
一手抓小鸡似的拉着小吖的细细的胳膊，一手拿着大扫把就往小吖身上抽。
“臭丫头，你娘去躲懒，你也跟着躲懒是吧？吃我家的，住我家的啊，一个个都不干活是吧？啊！”
瘦若竹竿的小吖一边哭一边躲，“呜呜，我干，奶，我干活。呜呜，别打了。”
“呸，小贱人，我可不是你奶，给我干活去！”王麻子娘出了一口气，喘着气把扫帚丢在地上。
小吖抽噎的捡起地上的扫把开始打扫。
“小贱人，给我好好干，没干好，就别想着吃饭！呸！”王麻子娘往地上又吐了一口黄痰，转身回屋。
裴安年看了半晌，目光沉了又沉。
他真是在苏云枝身边呆久了，忘记了不是所有人都是善人。
世上真有不管自己亲女的母亲，不管亲母的儿子。
裴安年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路过稻田边，远看就是一片绿油油的稻秧，只是在炙热的空气中景色像水波一样摆动。
裴安年突然想看看，长得这样好的稻子，怎么就还需要水呢？
结果走近了才发现，稻叶是萎靡蜷缩没精神的
田里褐色的土地已经干的裂开了黑口，无声的渴求水的滋润。
田间还站了好几个白发苍苍，脸庞黝黑发亮的老人，垂着头看稻田。
配上这炙烤的热度，不绝的蝉鸣。
那无力感，裴安年也感受到了。
裴安年以前在裴家的时候，无论何时想吃大米饭，都能有，从未短缺过。
就算是在黑暗时候，也有馊饭馒头。
从来不知道米是这草一样的东西长出来的果实。
从来不知道种稻人不吃稻。
裴安年叹息一声，准备回去。
就在这烈日下站这么一小会儿，他后背的汗已经快把衣衫打湿了。
才转身，那站在田间的大爷就喊住了他，“裴家小子，你等等。”
那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向他跑来，裴安年只好停下脚步等他靠近。
不断逼过来的热气，他还是选择走向一棵树下去等。
太热了。
“你当真有找水源的法子？”老人家一跑近就问道。
原来是这事儿，裴安年道：“小子近来看书，是看到了一法子。”
“此事当真？”老人家激动地问，那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裴安年。
裴安年不带犹豫地点头，“当真，只是小子这法子还没试过。”
老人家也是听懂了他言下之意，就是不确定这法子是不是有用。
“有法子也好啊，总归有点希望。”老人家叹息一声。
老人的样子好像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裴安年有一丝奇怪。
只是一个寻水的法子，老人何必如此激动？
若是当真没有收成，还能等官府的赈灾粮，或者是地主大户家施粥救济。
再一个，夏季，多阵雨。
同时内心也有了一丝疑惑，自己按着书上的来，真的能找到水源吗？
“老伯，说不定过段时日能降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