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章
哥哥终于不再一蹶不振，凌瑛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虽然至今发生的一切都和过去有了很大的差别，对未知的恐惧一直萦绕心头。
“嘛，算了，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走在上学的道路上，凌瑛的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
但刚走进教室就有人给她触霉头。
一群女生正围着杨雪见说着难听的话。
“喂！杨雪见，你最近好像和那个阴暗女走得很近啊？”
“怎么？你们交上朋友了吗？”
“两个没有朋友的人走到一起，还真是绝配啊！”
“一个是阴暗女，一个是胆小鬼，的确很配呢！”
“喂，教教我们怎么样，该怎么和那个阴暗女搭话，她才会有反应啊？”
“要是能把她弄哭最好不过了。”
“没错，真想看看她哭丧着脸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喂喂，你们看，那个阴暗女没哭，她倒是快要哭起来了。”
“我们又没做什么，对吧？对吧？”
被人肆意嘲弄，杨雪见却只能低着头紧紧的抓着膝盖。
虽然凌瑛不太想多管闲事，或者说像往常一样，无视找她麻烦的人。
但这个女生她却不想就这样事不关己。
因为她会遇上这种事大概是和自己扯上关系的原因吧。
说起来这都是张小白的错，要不是他突然冒出来。
自己应该还是和过去一样不会和周围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唉，暗自叹了口气。
将书包顺手放到桌子上，走了过去。
“你这样像是被我们欺负了一样，要是被人给误会，传到老师那里，我们可是会被讨厌的，来，笑一笑。”
有人用手掐着杨雪见的下巴把她的脸抬了起来。
被人这样对待，任谁都不能会笑得出来。
杨雪见能忍住不让眼泪落下来都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
“喂，你倒是笑啊！”掐着杨雪见下巴的手更加用力。
就在杨雪见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凌瑛抓住那个女生的手稍微用力。
对方痛得立即松手。
“可以请你们别再做这种事吗！”
不是问句，而是不容置疑。
“小瑛……”
“我们只是和她聊聊天，关你是什么事！”
女生用力的想要抽回手，却像是被铁钳钳住，完全无法挣脱。
“请你们别再做这种事了！”凌瑛的话没有任何感情。
“放手！”
被无视，凌瑛只是看着她们。
“我叫你放手！”用力的挣扎。
“诶，你们又吵起来了，真是的，同学之间要和睦相处才行哦。”
张小白那张‘和蔼’的笑脸出现在她们旁边。
伸出双手抓住两人的手，准备强行分开，“和睦，要-和-睦~”
纹丝不动。
张小白的笑脸变得僵硬，好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小，小瑛，算了吧！”杨雪见握住凌瑛的手背。
“可以吗？”凌瑛看着她。
“嗯。”杨雪见点头。
凌瑛这才松手，女生连忙揉着手腕，狠狠的瞪了凌瑛一眼。
“好了，好了，要上课了！”
在张小白的劝告下，女生们各自散去。
——
午休的时候，凌瑛将杨雪见带到屋顶。
“今天的事，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不关小瑛的事！”
杨雪见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似乎已经知道凌瑛接下来会说什么。
“以后不要和我接近了吧。”
“是因为我让你困扰了吗？我会道歉的！”
杨雪见如同被抛弃的小猫一样看着凌瑛。
“不是这样，继续和我扯上关系，早上的事还会发生的，你也不想再遇到这种事吧？”
“不要！”杨雪见低着头，“不要，你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了吗？”
“不是这样的，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所以你说想和我做朋友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但是正因为是朋友，所以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杨雪见吼着后退一步。
“我也一直都是一个人，因为我是个胆小鬼，所以没有一个人愿意和我做朋友。可是你接受了我，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跨出那一步？如果在这里放弃，我以后就再也无法前进了，既然是这样，那从一开始你就不该接受我！”
“雪见同学……”
“雪见同学？”杨雪见自嘲的笑了。
“你果然一直都没有把我当朋友对吧？我明明说过了叫我雪见就可以了。”
挥着眼泪，杨雪见从凌瑛身边跑了过去。
站在原地，凌瑛只是看着杨雪见离开。
这样就可以了，只要不再靠近自己，那些人应该就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了。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
张小白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正抬着手挡住阳光，看着学校之外的城市。
“你没资格说！”
“好像的确是这样哦？”张小白回头看着凌瑛。
“但你真的是不希望她受到伤害？还是只是为了不让别人和自己扯上关系？”
没有回答他，凌瑛直接向门口走去。
“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行为才是真正的伤害到她了吗？”
脚步只是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前。
“改变已经产生，如同蝴蝶效应正在扩大，你是阻止不了的！”
回到教室，经过杨雪见身旁的时候，下意识看向她。
但对方的目光连抬都没有抬一下。
这样就好，这样就没问题了。
以为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凌瑛又一次回到了只有自己的校园时光。
但正如张小白所说，改变已经如同蝴蝶效应般扩大，无法阻止。
在她目所不能及的地方，欺凌仍在继续发生着。
一开始只是言语的羞辱，然后转变为身体。
在厕所的时候被水弄湿全身，在放学的时候被围堵。
甚至被关在狭小的道具室中，直到天黑的时候才被巡查的保安发现。
最后，当凌瑛察觉到的时候，杨雪见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原因是自杀。
杨雪见被发现晕倒在浴室里，染血的手腕被浸泡在热水中。
如果不是父母发现得早，现在恐怕已经……
这是凌瑛从医生口中得到的信息。
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如同纸一样苍白的杨雪见，凌瑛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为什么没能发现？为什么一直视若无睹？
“对不起！对不起！雪见同学！”
但她的声音已经无法传达。
第二天去学校，周围的同学议论纷纷，各种闲言碎语不断。
却没有一人为杨雪见的遭遇表示愧疚。
有的只是冷嘲热讽。
凌瑛从座位上站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中朝欺凌杨雪见的那几个女生走过去。
“干，干什么？”或许是心虚，这几个女生都没有了平日的强势。
“去道歉！”
“道，道什么歉？”
“去向雪见同学，还有她的父母道歉！”
“关，关我们什么事？”
“对，对，她是自杀又不是我们害的。”
“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清楚！”
其中一个女生一咬牙，直接站了起来和凌瑛对峙。
“我们做了什么？她要自杀关我们什么事？倒是你，你不是她的朋友吗？她自杀的原因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没错，我清楚，很清楚，我伤害了她，和你们一样，甚至比你们更可恶！所以我不会否认。等她醒了我会去道歉的，而你们也必须去道歉！向她还有她的父母！”
“要去你自己去，我们是不会去的，又不是我们的错！对吧？”
和凌瑛对峙的女生看向朋友们，得到的却是零零散散心虚的回答。
“你们……”
“要不，还是去道歉吧？”
“是啊，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们只是和她开玩笑而已，不是真的想欺负她，对吧？”
“对，对，我们只是开玩笑的，她应该会原谅我们吧？”
“你们这些人……”
这个女生第一次看到了人心的丑陋，这些以往当作朋友的人还真是敢说啊？
明明欺负人的时候，比谁都开心，现在却能若无其事的说出这种话。
发生这种事，她不是不知道自己错了，只是事已至此，她想不到该如何去补救。
只是道歉，那种口头上的空口白话和空气有什么差别，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对于这样的自己感到十分的烦躁。
“要去你们自己去，我是不会去的！”
丢下这样的话，便推开身旁的女生离开教室。
“拽什么拽，自己做错了事，还不知道悔改，这种人以后还是不要去和她做朋友了！”
“凌瑛同学，放学后我们会去向雪见同学和她的父母道歉的。”
“对，这次是我们错了，希望你能原谅我们。”
“嗯。”凌瑛微微点头，目光移向了离开的女生。
面前这些人是不是发自真心，从她们的话就能听出来。
凌瑛又不傻，但她却感觉那个女生和这些人有所不同。
放学的时候，凌瑛又来到医院看望杨雪见。
杨雪见的母亲正在用毛巾替女儿擦脸。
“阿姨，雪见同学的情况有好转了吗？”
“已经脱离危险期了，谢谢你，每天都来看她。”
凌瑛摇了摇头，“这是我该做的。”
“她有你们这些朋友真好，这孩子胆子一直很小，我和她爸爸原本还一直都在为她交不到朋友担心。”
杨雪见的母亲擦了擦眼泪，应该是在为女儿自杀一事感到难过吧。
凌瑛的目光注意到病房里多了一只花瓶以及插在里面的鲜花。
走到花瓶前，轻轻触摸了一下花瓣，回头向杨雪见的母亲问道，“阿姨，还有其他人来看过雪见同学吗？”
“嗯，在你来之前不久，有一个女同学来过，这只花瓶就是她送的。”
这让凌瑛有了稍许的欣慰，看来学校里除了她之外，还是有关心杨雪见的人。
之后的几天，一直到杨雪见醒来，每天都有新鲜的花放进花瓶中。
但凌瑛一直都没有遇到过那个人。
除了这件事之外，杨雪见一直都不肯面对凌瑛，每次凌瑛来，杨雪见都是翻过身去。
不管凌瑛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回应。
最后只能留下一句：明天我再来看你。
一直到杨雪见出院的前一天，凌瑛如往常一样前来。
刚到门口便听到了杨雪见精神不正常的声音，“滚开！你别过来！滚开！”
“雪见同学！”
凌瑛一把推开门，看到了卷缩在床角的杨雪见，以及慌张转过头来的女生。
“是你！”
凌瑛一把将女生拉开，然后抱住杨雪见的肩膀，安慰着她。
“别怕，雪见同学，别怕，没事的！这里是医院，不会有人伤害你。”
等杨雪见渐渐安静下来，凌瑛才冷眼看向那个女生。
“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别误会，凌瑛同学，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如果是和那几个人一样来做表面功夫的，那就免了，希望你们这些人能够知错，是我太天真了！只要你们别再来伤害她就够了！”
就在前几天，那几个女生在凌瑛的强烈要求下，确实去向杨雪见的父母道过歉。
虽然不清楚道歉的过程，但杨雪见的父母好像已经原谅了她们。
但在那之后，那几个女生就开始在暗地里说着嘲弄杨雪见父母的话。
而这刚好被路过的凌瑛听到，从那一刻起，凌瑛就不再对这些人抱有任何希望。
在她看来，那些人和人渣蛀虫已经没有任何差别。
“不是的，我和她们不一样，我是真心来道歉的，我知道错了，所以只要能够弥补对雪见同学造成的伤害，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去做！”
女生连忙辩解，被认为和那些人是一丘之貉，她是绝对不愿意的。
她不否认自己曾经也是个坏学生，但最起码的良知她还是有的。
现在她已经醒悟过来，该承受的惩罚她绝对不会逃避。
“你说你和她们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一直来送花的那个女生就是你吧？你所做的不过是为了让你自己能够心安理得而已！”
“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九十度的弯腰鞠躬，十分诚恳的道歉，“对不起！雪见同学！”
凌瑛看了一眼畏缩的杨雪见。
没办法就这样原谅这个人，至少在雪见原谅她之前绝对不行！
“别假惺惺的了，你刚刚说为了赎罪你什么都愿意做是吗？”
“对，什么都可以！”
哗啦！
凌瑛将桌子上的花瓶砸到了女生脚下。
“那就马上在雪见面前自杀谢罪！那样就接受你的道歉！”
“诶？！”
不光是那个女生，连杨雪见都难以置信的看向凌瑛。
她在说什么？她是认真的吗？
看着凌瑛的脸。
不，她真的是认真的！
女生手微微颤抖着，看着凌瑛，“如果，如果这样就能够原谅我，我，愿意！”
慢慢的低下身去，缓缓捡起花瓶的碎片。
不，不行！
杨雪见想要阻止她，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花瓶的碎片慢慢向喉咙靠近。
不行！不行！
仍然发不出声音，杨雪见只能向凌瑛求助。
抓住凌瑛的手臂，使劲的摇头。
但凌瑛却没有去看她，而是一直盯着那女生。
花瓶的碎片已经完全抵在喉咙上，只需要轻轻一划。
“对不起，雪见同学！”
女生缓缓闭上眼睛，手用力一划。
“不要！！！”
就在这一瞬间，凌瑛一步跨了过去，抓住女生的手臂，停下了她的动作。
——
“你真够狠的，竟然以这种方式逼杨雪见重新站起来。果然，你是一个无情的人。”
对于张小白的话，凌瑛直接无视。
因为她想不到别的办法，看着杨雪见的样子，和那个时候的哥哥几乎一模一样。
但比起哥哥，杨雪见要脆弱得多，如果没有人帮助她，她恐怕会一直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
至于那个女生，只能对不起她了，而且她也该为自己做的事接受惩罚。
虽然自己也那个没有资格去评判她就是了。
“那几个女生最近有点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她们啊，可能是良心发现了吧？”
对于张小白这样漫不经心的话，凌瑛要是相信了就是傻子。
“你没对她们做什么吧？”
“放心吧，倒不如说，我真要是对她们做了什么，最后倒霉的还是我。我只是稍微修改了她们的一点点记忆，包括杨雪见，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忘记了才更好，对吧？”
张小白看向正在和杨雪见聊天的那个女生。
“至于李倩，她应该不会蠢到旧事重提吧？”
“李倩？”
是谁？
看到凌瑛茫然的表情，张小白忍不住扶额，“就是那个差点被你逼得自杀的女生啊！”
凌瑛的目光看向杨雪见和那个女生。
原来她叫李倩啊。
回想起来，班上同学的名字她好像除了杨雪见之外一个都不知道。
能记住杨雪见的名字也是因为她每天早上都不厌其烦的向自己打招呼。
见凌瑛在看着她们，杨雪见朝凌瑛挥了挥手。
李倩也回过头，向凌瑛露出微笑，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隐藏不住的害怕。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那个时候的凌瑛真的让人从心底深处感到发寒。
凌瑛挥了挥手回以微笑。
“雪见的事，谢谢你。”
“咦，能得到你的道谢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哦。不过我这样做可能也是有别的目的哦，你就不担心吗？”
“真有那种目的，到那个时候我会阻止你。”
“真是无趣，你这样下去也会变得和某个讨厌的小鬼一样哦。”
对张小白这种故意在话中隐藏玄机的方式，凌瑛选择了再一次无视。
因为问了也得不到回答，反而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放学之后，杨雪见和李倩邀请凌瑛，说晚上的时候街上好像会有什么庆典。
家里现在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凌瑛便接受了邀请。
当天晚上，三人走在大街上，庆典带来的欢愉洋溢着幸福。
但凌瑛却不太习惯这些，只是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她们欢笑。
不过被两人拉着游玩的时候，脸上的无聊也渐渐开始变成笑容。
就在庆典迎来高潮的时候，远处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但随着烟花升空，这一短暂的异常瞬间就被欢呼声淹没殆尽。
“好漂亮！”
杨雪见和李倩仰望着夜空，脸上的恋慕溢于言表。
只有凌瑛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刚才的异响之中。
嗖！
有什么东西呼啸而来，目标是杨雪见。
“小心！”
一把将杨雪见拉开，本来准备闪避的。
但当看清飞来之物时，凌瑛眼神一变，直接将其抓住。
“怎么了，小瑛？咦？这是什么？”
杨雪见和李倩看向凌瑛手上之物，李倩的目光逐渐移向凌瑛的脸。
“凌瑛同学真是厉害！”忍不住发出赞叹。
如此喧闹的夜色中，她竟然察觉到了危险，不光救下了雪见，还准确的接住了这个东西。她是怎么做到的？李倩如此想到。
只是微微打开一道缝隙，便瞬间将其关上。
“只是一个普通的盒子，可能是什么人在乱丢东西吧？”
凌瑛微笑着说道，又顺手将其放到自己的包里面，“现在人多也不方便，等回去的时候我再将它丢掉好了。”
“哦。”杨雪见并没有在意。
李倩却有察觉到凌瑛的变化，只是不知道这个盒子是什么东西，凌瑛又为什么要隐瞒？
终究是别人的事，李倩也就算了，继续去享受庆典的欢乐。
站在两人身后，凌瑛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