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番外5（2）正轨

    “王助理回来了？”刚从办公室走出来的秘书迎面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助理，笑着打了个招呼，“怎么样？余城的美食是不是很多？”

    王助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面对一脸期待的美女姐姐腼腆地抿唇笑笑：“很顺利，也很好吃。”

    他推门进到办公室内，准备向俞冬烬汇报本次出差的进度。

    正事很快在俞冬烬的应答声中说完了，王助理可能刚刚被秘书姐姐的香水味迷了眼，竟然跟俞冬烬说起了别的事。

    他说：“我去余城机场的时候，正好有一班从欧洲飞来的境外航班，好像是意大利吧。有几个白人在机场弹吉他，真是松弛。”

    俞冬烬原本沉静如同冰封湖面的目光突然震动，有些什么情绪就要破土而出。

    他把手中的钢笔放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他的目光带着难以言说的深沉看向王助理，在最深处能看见一些期待。

    俞冬烬问：“什么？”

    王助理没收到自家老板不耐烦的信号，他突然想起了前几个月阴沉不定到吓人的老板。那个时候，秘书姐姐曾说：果然总裁都躲不开白月光出国的这一步。

    王助理突然信了这种说法。他琢磨着俞冬烬的目光，发挥自己从业以来所有的经验，继续说：“马上到圣诞节了，应该有留学生趁假期回来，也有出国旅游的人。”

    圣诞节……

    俞冬烬的目光落向落地窗外逐渐黑沉的夜色，流光溢彩的霓虹灯接连亮起，却找不进这一面玻璃。

    俞冬烬的声音很浅，像一句自言自语的呢喃：“你有没有……”

    后面的半截话语戛然而止，王助理知道他并没有期待自己回话。

    这么长的假期，这么多的航线，一个人恰好坐那一趟国际航班落地余城，又转机和另一个人一起从余城回到海市的概率，就像大海捞针。

    俞冬烬没有任何方法可以确认莫闻霜是否回来了，是否正在海市，是否路过了他的生活。

    他也不能确认。

    俞冬烬设想了无数种他和莫闻霜再次在海市偶遇的场景，钢笔被他握在手里，连笔帽都没有取。

    但也仅是设想而已。

    员工陆陆续续下班，俞冬烬坐在亮如白昼的室内，拿着一页没有任何字迹的白纸，目光里仿佛藏了一场梦。

    楼下车流人流熙攘，总有人在仰望这幢高楼。

    俞冬烬的私人手机突兀打破了室内浓稠的沉默，像一把利刃，隔断了他无限绵延的臆想，他接起电话，声音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沙哑：“喂？”

    电话那头似乎是被他的声音吓到了，沉默良久才问：“你怎么了？感冒了？”

    是申秋明的声音。

    俞冬烬捏了捏眉心，长舒了一口气，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没有。什么事儿？”

    申秋明心大地不再追问，转而语气轻快地说起了自己的目的：“我和肖枫睿还有我姐和他爸妈都在叔叔阿姨这儿，你下班了就赶紧过来，咱们一块吃饭。”

    “怎么突然要聚餐？”俞冬烬起身，收拾好桌面的东西，又拿起外套。

    “嗷，这不马上圣诞节了嘛。”申秋明那边传来嘈杂的笑声，“你爸妈想布置庄园，我和肖枫睿去凑热闹，今天布置完了，就正好一块在那儿吃饭嘛。”

    “眼看我们几家就你爸妈有时间有心思搞这些，过节的时候我们还要一块儿过来的。”

    俞冬烬轻轻“嗯”了一声，出门。他挂断了电话，门锁扣上时发出一声清脆的电子音。

    走廊空无一人，电梯悄悄响铃，俞冬烬正对着抛光到可以照出人影的电梯门，突然觉得形影单只是一件很难以接受的事。

    假设莫闻霜回来了呢？那么他们现在正在同一座城市，看着同一片夜幕。他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摸索偶遇的机会，有很多彼此都相熟的场合可以找各种借口前去。

    但这只是一种假设。

    他不知道莫闻霜在哪，也不可能主动去寻觅。

    他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他心里的土壤还没盖严实，这才让那个身影有机会时时刻刻冒出头来。

    他马上就能忘了。

    等他忘了，就再也不会因为这种虚无缥缈的无聊小事而情绪波动了。

    俞冬烬回了俞隋和裴月的庄园，各种圣诞节的装饰在几人的设计下有条不紊地点缀在各处，灯光烘托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

    客厅里的人们随着他回来的动静齐齐扭头，面带笑意迎接俞冬烬。

    八个人一块吃了晚饭，他们谈起即将到来的圣诞节，谈起这段时间的烦恼和趣事，谈起小辈的事业和经历。

    俞冬烬在这座被精心装点的庄园里呆了三天。

    他逼迫自己不去想那片可能有莫闻霜的市区，沉浸在被修饰成醉生梦死的迷离里自欺欺人。

    直到圣诞节过完。

    他继续在公司上班，继续看着各种文件，继续透过单向落地窗看楼下川流不息的马路。

    一切都没有改变。

    所以俞冬烬马上就能忘记莫闻霜了。他想，等这个冬天过去，一切就都能回归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