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见色起意只能是一见钟情的起点

    俞冬烬第一次看见莫闻霜，是在一条晚间人迹罕至的路上。

    马路很宽，但因为两旁没什么娱乐场所，且位置较为偏僻，过了凌晨就几乎没有车辆行驶。

    这条路旁，翻过种满树的土坡，可以看见一条河。

    俞冬烬和肖枫睿他们的聚会结束，等待司机来接的时候，晃晃悠悠走到了这条路上。是的，旁边一条街的尽头是几家酒馆。

    这里偏远，酒馆的客人一般绕到西边的ktv，少有来这边遛弯的。

    俞冬烬晚上是混着喝的，这会儿眼前的路灯都是一团朦胧的光影，绕过绿化带里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他在远处看见了那个少年的身影。

    他蹲在花坛边上，离花坛里一株紫色的扁竹兰很近很近，然后他从扁竹兰肥大的花瓣后起身，露出了全貌。

    再然后，点起一支烟，在火星明灭中吐出一口袅袅婷婷的白雾。

    俞冬烬和他拉开的距离太远，微醺的感觉太明显，又或者少年头顶的灯光太暖、拂过他发梢的夜风太温柔。

    总而言之，俞冬烬前二十二年的人生里，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画面。

    少年被拂过的发丝在路灯下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光圈，若隐若现的五官带着独属于夜晚的浪漫，那一双眼睛，从扁竹兰的花后刚露出来，就像一条光怪陆离的星河。

    月光和路灯揉碎了洒在里面，织出一段缱绻美好的梦。

    风把他吐出的烟雾吹散，在灯光下再寻不见一点，但俞冬烬总感觉自己闻见了烟草燃烧后的香气，混合着一种他从没吻见过的美好甜香。

    他的嗓子突然很痒，突然很想借着那点星星火光也点上一支。

    俞冬烬像一只蛰伏在阴暗角落的狼，以一种贪婪的目光偷偷注视着那个正和别人谈笑风生的少年。

    实话来讲，莫闻霜是很漂亮，尤其是在俞冬烬醉后，在夜晚这个暧昧又浪漫的节点，各种原因之下，像一朵引诱蜂蝶的蔷薇。

    但俞冬烬自认为并不是一个颜控，见色起意是一方面，但这只能是一见钟情的起点。

    更多的是莫闻霜隐没在烟雾里的笑靥——

    这里感谢一下宋影和孙采之的友情出演，没错，这一场美好画卷中是有他俩的存在的。

    在自以为四下无人，只有他们三个的情况下，莫闻霜是与平日温柔表象极不相符的放肆，他的笑不再是经过了缜密计算，最礼貌最柔和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当他愿意毫不保留的展示自己的时候，那种特立独行的气质就压下了喧宾夺主的美貌，像无人区玫瑰。

    广袤的沙漠和呼啸的狂风卷不走他的馥郁，干涸的土壤砸不折他嶙峋的傲骨，哪怕没人在意、没人理解，也依然以艳丽的美好警示天地。

    他有刺，能扎得人鲜血淋漓，也有蕊，能迷得人如痴如醉。

    时隔八年，俞冬烬本以为自己早忘了十四岁生日的夜晚，却在莫闻霜身上，看见了被舍弃的另一条道路。

    他和他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个体。

    俞冬烬想，如果他也和莫闻霜一样不管不顾、肆意妄为，是不是也会走入这样一片沙漠，然后在橘红色的夕阳下邂逅唯一一朵玫瑰。

    那份自由如此浓烈，像一颗在胃里翻腾的石子，磨出火辣辣的钝痛。

    俞冬烬窥视着肆意和朋友嬉闹，肆意宣泄自己看法的少年，好像窥视着他身后的另一个结局。

    他注定没办法回头，没办法捡起十四岁的生日，但他看到了那条路上无数繁花的具象化，那些极尽繁奢极尽浮华的美好，那些极尽苦痛极尽不甘的酸涩，每一个他不渴求不可得的，都在少年身上一一应验。

    上天像是给了他另一个选择的机会，这可能就是玄妙的命中注定。

    他看过演奏会、看过话剧、听过戏曲、他本以为自己对精神领域的追求已经被满足，又或者已经麻木。

    但只是那双眼睛，那双有点骄傲又有点伤感的眼睛，却让他感受到了悸动。

    原来那些美妙的佳话都会始于惊鸿一瞥。

    司机的车灯突兀地照亮了这条无人的马路，少年避让着车灯，拉着另外两个人又隐没在了梧桐树后。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俞冬烬才发觉自己的眼前依旧模糊。似乎只有他的身影是清晰可见的。

    于是他记下了这条路的名字，于是他记下了这次惊鸿。

    俞冬烬并没有在自己的人脉关系网里找到那个少年，他似乎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

    但是上天总是偏爱俞冬烬，他不久后又在gh里见到了他，精致、艳丽、洒脱。

    少年带着一杯低度数鸡尾酒，带着红酒爆珠的香甜和低饱和度的玫瑰香，问他：“我可以知道你在看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