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雪降
“如果你的世界没有了阳光,那便由我来为你驱散所有雾霾。由我来让你的世界碧空万里,晴光流云。”
——柯宇洛
“那是一个无底的黑洞。我静静躺在洞里,眼底见不到阳光。只一刹那,在那黑洞的尽头,浮过了一缕白云清光。”
——柯银雪
“少爷适才是在诈他们?”
罗生一边开着车,一边问道。
“不错。如今看来,我的推测果然是对的。柯凌霄的确想刺杀许瀚,而且掌握了一个秘密,一个能够大大提高许旭上位的可能性的秘密。”
宇洛按压着睛明穴解释着,看上去很是疲惫。
“少爷认为,是一个怎样的秘密?”
“这我暂且还不知道。只是,目前还有一个疑问。”
放下了手,宇洛睁开眼睛看向窗外,严肃地道,
“你也看到他们二人了,面对你们的攻击毫无反抗之力。且昨日在树林中手持刀具亦对付不了志翔一人。可见凭他们两人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正面刺杀许瀚。”
“少爷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
罗生的心中也一直有些不自然的感觉,只是说不上来。如今宇洛提出的问题正好解开了罗生的疑惑。
“或许还有别的缘故。这也就是我让带他们走的原因……”
回到了医院,看到已经睡醒坐卧着的男生,宇洛快速走到了床边,关切地问道,
“感觉好些了吗?”
“哥哥,我想出去走走。”
勉强地挤出一抹笑,银雪看着宇洛道。
“也好。”
牵住银雪的手,宇洛带着他下了床,一步步走至廊道的天台前。
站在天台前,宇洛吹着强劲的晚风,目光瞟向身旁的男生。
男生两手搭在天台上,眺望着远处黯淡的月亮。
“哥哥,月亮会一直这么暗吗……”
一想到明日便要进行手术,男生的眼角隐隐透露出泪光。
撇过头看着男生的侧脸,宇洛缓缓走到了银雪身后,一把将其抱在了怀中。
冬日的风逐渐温暖了些,可月亮的光芒却依旧没有变亮。
天上不知从何时起飘下了雪,男生仰着头,呆呆地看着夜里落下的点点银光。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后方抱着男生,任由飞雪乱飘零。
冬日里,月光下,夜雪中,少年的体温化作一股暖流,不断淌进男生的心中,渐渐驱散了那股不安的情绪……
深夜,闫海退到了室外,看着眼前疲惫的罗生,说道,
“你去睡会儿吧,这里有我。”
罗生抹了把脸,摇了摇手,示意自己还可以坚持。
“你和少爷奔波了一天,不可能不倦。即便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少爷着想啊。若是你强行熬着,明天又该如何为少爷做事?”
手指微微抖了抖,眼见罗生有些动摇,闫海继续劝道,
“现在是关键时刻,少爷身边可少不了你。”
无奈地叹了口气,罗生缓缓起身,
“那这边就交给你了。”
雪花飘打在窗户上,显得月光略微银亮了一些。
看着伏在自己床前,已然熟睡的少年,银雪大胆地俯下身,在少年的唇上亲了一下,呢喃道,
“谢谢你,哥哥……”
黯淡的月光轻轻笼罩着两人。只是不知,这静谧祥和的夜晚能够持续多久……
“银雪,你可以准备了。”
焕嘉一袭白大褂,来到银雪的病室前通知道。
换上了病服,银雪紧握着哥哥的手,跟随在焕嘉身后,前往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升起,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原先稳定下的情绪再度波动,银雪的脑后随即传来一阵温柔的触感——
温柔地抚摸着男孩的后脑勺,宇洛抬起银雪的脸,将男生的头发向上撸了一把,轻轻吻在了男生的额头上。
“没事,我会在外面等着的。”
一如既往地被哥哥挠着脑袋,银雪看着少年令人安心的笑容,勇气顿时弥漫在心间。
“我去了。”
仰起脸看了哥哥一眼,银雪转身进入了那道大门。
大门再度闭合,发出一声巨响,又狠狠震慑了男生一番。
怀着忐忑躺到了病榻上,银雪的手脚被紧紧束缚住,无法动弹。又被套上了一个头罩,整个面庞只显露出了受伤的右眼。
眼角传来一阵剧痛,麻醉针已经扎进了银雪的眼角。
失去了右眼的感觉,银雪只见一根针缓缓向眼睛落下——
即便被束缚着,银雪的身子仍不自觉地颤动,两手也已经捏出了汗。
银雪的面部不停抽搐,看着银针缓缓停滞在眼球上方,恐惧感顿时凝固在了心间。医生严厉地声音传进银雪耳中,
“你若继续维持这般状态,手术便无法进行。”
眼见银针缓缓拿开,银雪松了口气,颤抖的身子也慢慢镇静了下来。
“你好好冷静一下。”
急促的呼吸渐渐缓和下来。银雪的右眼静看着手术台上的灯,一道身影不知何时浮现在了那片光晕中……
“继续吧。”
控制住情绪,银雪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紧捏着拳头,不断回忆着那道高挑的少年背影——银针再度落下……
眼见着银针一点点逼近自己的瞳孔,银雪强忍着恐惧,减少了面部的抽搐——仿佛银针是由那道蒙亮的光芒扎下的。
不知过了多久,银雪的眼前一片黑暗,眼眶不断传来被冷水冲刷的感觉。只一道苍茫的光亮,遥遥停留在这漆黑的洞口,令黑洞中的男生心安,镇静,心驰神往……
光芒渐渐渗透进来,蔓延在整个黑洞里,眼前的黑暗渐渐消散……
随着一声巨响,大门再度打开,男生的右眼裹着砂带,缓缓走出了手术室,面容憔悴。
看着男生此刻的模样,少年手中的易拉罐顿时被捏瘪。宇洛没有说话,牵起银雪的手,眼神渐渐变得凶狠狰狞……
冬风呜咽惨凄凄,漫天飞雪尽无言。
霜风寒月夜,少年牵着男生满是汗水的手,带着他一步步走回了病室。
一路死寂中,只有呜呜的风声和树枝摇曳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
痛若呻吟,惨若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