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世事

    “世事要变了！”石清旺也会感叹。以前要求爷爷告奶奶才能够成为他石清旺的徒弟，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干水师这一行。大伙还没有饱饭吃的时候，水师能够吃上肉。这一门非常有前途的职业，但是大伙都吃上肉了，水师反而只能吃饱饭，这就变得有些尴尬了。石清旺是个有传承的水师。可惜他没有张叫花那样点石成金的能力。也不能保证弟子们跟着他能够过得比旁人好。于是他的弟子一个个离去。

    村子里的人生病或者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第一个想到石清旺。村里的赤脚医生已经快要把他的生意抢光。

    刘国才也站起来说道，“有平，你这个计划我看不懂，但是我相信你有平这个人。我相信你不会欺骗大伙。有平，这个股，我入了！”

    “问我？”张叫花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家。

    ……

    “对不起，你们的茶场不能入股。你们只能选择以第三种方式将茶场转让给茶叶厂。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我们会对你们的茶场进行估价，然后一次性转让。至于你们愿不愿意，随便你们自己。当然如果有其他人愿意接手你们的茶场，茶叶厂也不会反对。”张有平想了一下说道。本来，这些上一次闹事的人并不在张有平的计划之中，但是考虑到大家毕竟是乡里乡亲，还是给他们一个机会。

    石清旺摇摇头，“我虽然有传承，抄了本经，却不晓得什么才算是修行。我守了水师的戒律，也背了水师的本经，但是什么才是水师的修行呢？”

    张叫花还是决定没有必要跟一个老人家争论这些无用的问题，“你这么大老远地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这几只狗崽？”

    一个月后，正在教室里自习的张叫花被老师叫了出来，说是有个老人找他。张叫花看着眼前已经没有当年风采的石清旺也是非常迷惑。

    “赶山狗还要自己养？”这个问题让张叫花很是吃惊。

    “没事哩。”张叫花摇摇头。

    梅子坳，风波依然未平。但是张有平的态度非常坚决，因为梅子坳是个试点，如果连梅子坳都执行不了，打不开局面，那么别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张有平虽然非常耐心地将股份制向种植户进行介绍，但是，很难得到他们的理解。

    起风了，山中的树木摇曳，阔叶乔木的叶子发出哗啦啦的响声，细叶乔木则发出沙沙的声音，鸟儿在山林里低吟，大雁远远地在高空中盘旋。天空湛蓝，艳阳和煦。

    “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公司将会对大家最近三年的收益状况进行统计。大家入股之后，就算效益没有预计的那么好。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不会赚得更少。你们将会有个保底收益。这个缺口将由碧玉仙饮集团来负责弥补。但是如果后面开始赚钱了，之前的这些缺口就得补回来。这些会在合同里面明确体现出来。也就是说，大家不用承担任何风险，但是却可以享受未来的收益。当然大家也可以直接以承包的形势将茶场转给我，由我来持股，我每年向你们支付费用。最后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我一次性付款将你们的茶场买下来……”张有平将几种方式说出，梅子坳的茶场种植户马上议论了起来。

    “有平，我们相信你不会害大家。但是你能不能保证大家拿茶场入股之后，将来大家能不能够都从中赚到。我们不担心能不能赚得更多，而是担心最后反而赚得少了。”张恩中说道。

    “叫花，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晓得回去呢？我们到处找你。还以为你被那个老人家给拐走了哩。”张元宝跑过去用力地摇了摇依然发呆的张叫花。

    有人带头，自然好办事了。

    张德春笑道，“我还以为有平要当资本家，可资本家哪里有这么好心的，把所有的风险全部自己揽了下来的？”

    “你没有功法么？”张叫花问道。

    老人们总是会感叹不已，如今的年代已经不是他们的年代。无论是疑惑，亦或恐惧，时代都要向前走。

    张叫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刘长河站起来，“张总，那我们呢？我们的茶场可以入股么？”

    回到学校，张叫花将四只小狗崽交给了钻山豹来照顾。小狗崽们很快就喜欢上了钻山豹，不过它们不是将钻山豹当成了父亲，而是当成了母亲。只要钻山豹一蹲下来，小狗崽们就跑过去在钻山豹肚子上找奶吃。

    “没事就好。”哑巴说道。

    这种失落感让石清旺极其沮丧，虽然病愈，他的精气神却一直没能够得到很好的恢复。

    “唉！”石清旺叹息了一声，颤颤悠悠地走了。

    刘长河上一次跟着刘宝义闹事，这一次是被排除在外的。不过这些人还是不死心，这一次也过来参加了会议。

    “行。去那边林子去。”张叫花指着一渡水河边的树林说道。

    “叫花，叫花”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张元宝等人一路呼喊着跑了过来，这才打断了张叫花的沉思，稚嫩的脸上多了一丝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深沉。

    “你现在才想起要跟我换狗崽？”张叫花被石清旺惊吓到了。

    “不是换，这些狗崽是送给你的。就是换了狗崽回去，我也养不活那么多的狗崽。我身体不行了，就靠家里种的几亩田，可养不活这么多的赶山狗。”石清旺叹息道。

    梅山水师这个古老的职业，在新时代里也在慢慢改变他的存在形式。油铺镇婆婆田的石清旺以前身边总会跟着几个徒弟，但是如今他的徒弟已经全部跑到广东打工去了，要么就去种茶叶。

    看着石清旺的背影，张叫花心中也是空落落的。他不太明白石清旺此时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但是他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前面的路究竟是怎样的。他的人生已经注定与众不同，但是未来该怎样走，他是真的不知道。

    “世事变化太快了！”到了张德春这个年龄就由不得不感叹。不再像以往，梅子坳这个偏僻的山村，自从通了水泥路之后，似乎也已经随着时代的车轮向前推进。

    “我怎么知道？你当了一辈子的水师，不晓得怎么修行么？”张叫花吃惊地问道。

    “你能够告诉我，梅山水师究竟该怎么修行么？”石清旺问道。

    “各位，首先大家要明确的一点，并不是我想从你们身上压榨更多的利润。说句实在话，碧玉仙饮的利润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但是对于你们还是不够。对于我们梅子坳还不够。茶叶本身的价值已经体现出来了。你想让茶叶厂再凭空加价也不可能。那就只能从茶叶周边来寻找利润空间。对于县里现在正在努力倡导的观光茶场，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其中存在的经济效益。也没有人愿意投入，因为未知的风险太多。另外就是观光茶场产生的利益如何分配的问题。将来的游客可能不会在茶场直接消费，茶场不能够直接获益，但是却要巨额投入，这就存在非常大的问题。也是我坚决要将所有茶场整合起来的原因。我们目前有这么几种合作方式来整合茶场……”

    “你当了一辈子梅山水师都不晓得，我又怎么晓得呢？我已经好多年没做那个梦了。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梦见老道士了吧。”张叫花摇摇头，眼神里也是满满的迷惘。

    “你真的这么有把握么？有平，可千万别亏了！”张积旺也担心地说道。

    “算起来，我们是一点都没吃亏。以后我们不仅不需要去管茶场，收益还不会减少，我们要是进了种植集团，还能够额外领取工资。”张起高一盘算，反而替张有平担心起来，“有平，你这么做，会吃很大的亏的。”

    “我师父是做梦梦到的一个老道士。可是他还没解香火卦呀。”张叫花说道。

    四只洁白的赶山狗全部放在一个纸箱子里，一只只眼巴巴地看着张叫花，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张叫花作为梅山水师，身上散发着一股让小狗崽们非常喜爱的气息。让张叫花能够轻易地接近它们。

    石清旺点点头，“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

    “你师父也没有教你么？”石清旺问道。

    “你梦到的？”石清旺也愣住了，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神奇之事，“你没学到也好。世事变了，水师又能怎么样？我的那些徒弟一个个去广东打工去了，各有各的事情。我生病的时候都没人来看我，我想我死的时候，也不会有人来要我解香火卦了。难道梅山水师将来会断了传承么？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你。看你晓不晓得梅山水师究竟是怎么修行的。”

    “要得。”石清旺点点头。

    “我不担心会吃亏，反而我有信心赚到钱。旅游产业将来的收益甚至会超出茶叶本身的收益。”张有平信心满满地说道。

    “不要养么？”石清旺也很是迷惑。

    “也不是。还想问你一点事情。”石清旺说道。

    石清旺突然觉得趁着现在还走得动，他想要去梅子坳走一走。看看那个年龄最小的水师。也许他晓得在这个时代里，梅山水师该走什么样的路。毕竟梅山水师不能够像电视里的法师那样毁天灭地，也不会飞天走地，甚至还会跟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石清旺都开始迷惑，这个梅山水师修的究竟是什么道。

    “什么功法？你有功法么？”石清旺问道。

    自从村子里用上了电，煮饭开始用蜂窝煤球。村里人进山越来越少，小屁孩们也开始很少上树。无名肿痛、虫蛇咬伤、跌打损伤等等之类的伤害自然也越来越少。而这些伤害正好都是石清旺最擅长治疗的。石清旺开始发现自己在村子里已经慢慢没有存在感。尤其是当石清旺自己得了重病也得去医院治病的时候，村里人突然发现，这个原来神乎其神的梅山水师原来也是凡人一个。

    石清旺家的白狗又生了几个洁白无瑕的狗崽，村里人都过来求狗崽。石清旺这一回死活都不肯，说是有人已经订下来了。石清旺是准备将这几个狗崽留给张叫花。等狗崽满月的时候，石清旺准备去一趟梅子坳。

    石清旺突然想起了梅子坳还有一个也许是这个世上最小的拥有传承的梅山水师。曾经想与张叫花交换赶山狗的事情一直没有成行，原因是石清旺发现即便他把二十四扫山犬凑齐了，他家里也养不起。他的御兽的本事显然没有到张叫花那一步。这本事也是要有天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