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五仁月饼
等待，还是等待，除了等待没有什么可做的。
桌上饭菜已经第二次凉透，见张三和狄水儿不吃，苗苗开始收拾碗筷。
墨色浓夜加上磅礴雪幕，纵使张三的视力被精华粉末强化过，视线一旦出了厨房灶火的范围，映入眼帘的便只有无边黑暗。
“都赖俺，俺该拦住她不教她去，这么黑灯瞎火嘞，她咋可能摸得着路？”
狄水儿满脸泪痕，经寒风一吹，浸渍过的脸皮冻得红紫。苗苗小心地用帕子帮狄水儿蘸去眼泪，拉着她坐在灶膛前，轻声安慰。
雪越积越厚，今夜漫长，三人对着看不透的黑暗望眼欲穿。
终于，一道倩影闯入火光，重重砸落在屋外雪层。
不等几人反应，她单手支身迅速爬起进了厨房。
是苏斌。只是苏斌。
“找到了吗？有没……”
“停！都别说话。”苏斌脸色极差，露出来的皮肤有青有白有紫，就是没有健康的麦黄泛红。殷殷血珠沿着她的左手掌纹不断滴落。
她语速很快，急得像战场上的电报员。
“都别说话，反正你们说什么我现在也听不见，让我先讲。
人还活着，赶紧去找，我在树上留了血，循着气味和大致方向……”
说着说着她突然软倒在狄水儿怀里，全身冰凉像是死尸。
苗苗：“我来照顾苏苏，你们去找阿星。”
“俺这就出发。”
“不行！”张三拦住狄水儿，“苗苗力气这么小，怎么照顾得了苏斌？要是有什么急事她搬得动吗？
我知道你心急，但是现在必须你来照顾她。不然到时候你把肖星星找回来，却发现帮你找人的苏斌死了，你心里能承受得住这份压力吗？”
狄水儿知道张三说的在理，但她才是跟肖星星最亲的那个，于是争取道：“俺鼻子灵，俺去合适。”
“你一直哭，又吹了冷风，说话都是齉的，鼻涕该堵实了吧？真能闻气味吗？”
狄水儿泣不成声，她不得不将自己男人的命运交给别人。
匆匆裹上更厚实的衣服，张三领着苗苗即刻出发。
雪夜伸手不见五指，张三取出一直舍不得用的手电筒，边找边闻，寻觅苏斌抹在沿途树上的血迹。
雪很厚，苗苗步子小，走得吃力。张三便把她背起来，让她拿着手电筒专心找路。
苗苗伸手捂住他冰凉的耳朵，没一会儿就不觉得凉了。不是捂热，而是她的手也被北风冻得失温。
于是她摘下小耳暖从后颈处戴在他耳朵上，自己则是化出绒绒猫耳。
“这边！”
她用手电光束指着方向，走近一看，果真有苏斌留下的血手印。
不得不承认，即使服用了精华，张大的嗅觉以及反应速度依然比不过猫娘。
“苗苗，要是你吃精华，会不会更厉害。”
“应该会。”苗苗顿了顿，又道：“但我想做我自己。”
入芳兰之室，久而不知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知其臭。
张三很难对自己的状况做出正确的判断，于是问道：“我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吗？”
“有。”
“什么？”
“喜欢吃醋，哈哈，刚刚我安慰水儿的时候你的眼神可好玩儿了。但没关系，我很开心。”
二人走走停停，耐心确认标记，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行。
“对的对的。”
连续崴了三次脚后，张三非但不烦闷，反而面露喜色，他撇开积雪露出下面坑坑洼洼，映入眼帘的是新翻的冻土。
“这是今早我们挖车前草留下的，就按这个方向走，准没错。”
挖到车前草后，三人没走多远就遭遇了野猪，理论上不会走太远。
有了这一发现，原本因磕磕绊绊寻路而茫然的心情顿时充满希望，张三忽然感觉不冷了，趟起雪来浑身是劲。
结果不出他所料，在又一次路过血手印后，手电光束便落在了肖星星的身上。
他此时正倚着冻僵的野猪，身上盖着块猪皮。应该是苏斌做的简易处理。
喊名字没反应，张三放下苗苗，自己过去查看。只见肖星星浑身肿胀，毫无意识。甚至连周围的负面情绪都弱得微不可察。
好在还有气儿。
张三把肖星星背在背上，即使隔着厚厚的冬衣，也能感觉到冰凉。
担心苗苗走丢，他让她拿着手电筒走前面。苗苗也怕他走丢，走两步便要回头看一眼。
这样太耽误时间，两人扯起各种各样的话题，一路硬聊，顺着血手印和来时踪迹回到破败小镇。
苏斌的房间亮着，相必狄水儿在那，张三背着肖星星挤开门走了进去。
“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回来，咋不死漫野地里！”
一见到肖星星，狄水儿也不哭了，扑上去连打带骂。
张三赶忙格开，沉声说道：“发脾气也不是现在，赶紧给他取暖。”
“对，对，俺这就带他回家。”
狄水儿驮起她男人急匆匆地离去，只留一句“苏斌就拜托你们了”。
“我没事儿，你们回去休息吧。”苏斌已经醒来，脸上仍然不见血色。
苗苗：“我去给你们煮碗热汤。”说罢也走了。
屋里只剩张三，他也不避讳，当初在机甲驾驶舱时，吃喝拉撒全在一起，什么没见过。
他拉来椅子坐在床前，感叹道：“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煞笔。”
苏斌嘴角上扬似是要笑，脱口而出的却是抑制不住的咳嗽。
待到平静，她有气无力地说：“我只希望自己是个活人。”
……
经过漫长的等待，第二天下午，雪势渐微时，肖星星终于睁开双眼。
张三不知道他吃什么有益，苗苗煮了锅补汤，他端着过去探望。
喝了汤，肖星星再次沉沉睡去，晚上雪停时才醒。这次他好多了，待在旁边老想揍他。
张三把手揣进兜里，以免误伤，随后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没回来？”
肖星星怔了怔，用不确信的语气说道：“我好像，对苏斌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