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如何证明你有罪（八）
萧元诚请那几个民警重新调整了一下播放的视频时间，然后才说：“现在请你们自己看清楚，这是两天前的视频了，这天下午，保洁人员到底打扫了几次卫生间？”
众人在他的提醒下，又把那段视频重新看了一遍，这才惊讶地发现，那天早上九点半左右，确实有一个保洁人员带着拖把和水桶走进了四楼的卫生间。
然而在十点和十点半这两个时间段，这个保洁员竟然先后出来了两次！
“这怎么回事？她进去了一次，出来了两次？”
“答案很明显啊，另外有个人进了卫生间，然后装成保洁员的模样又出来了。”
民警把视频回放，果然发现在十点二十分左右，有个穿黑色夹克的人走进了卫生间，但再也没有出来过。十分钟后，另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保洁员才走了出来。
“怎么会”小陈等人都大为吃惊。
萧元诚却松了口气：“你们知道吗？就在刚才我还一直心绪不宁，直到现在我才终于可以肯定，这一切都不仅仅是我的猜想了。”
“可他为什么不直接装成保洁员进出？还有，为什么是四楼，物证室不是在三楼吗？”
“如果一个身穿保洁制服的人直接走进公安局，那才吸人眼球呢。所以他必须在大楼里完成换装，而卫生间就是最理想的换装场所。”
“另外，因为三楼是值班的刑侦四队所在地，刑警的敏锐程度也远胜于常人，所以他可以穿着保洁服在那里招摇过市，但决不能在那里换装，风险太高。”
“那么剩下的也就只有二楼和四楼了。但二楼还有控申科等部门，来往人员实在太多，卫生间里更是时刻都有人在，于是他就只剩下一个地方可以选择了。”
“可他这样做的理由呢？”毕飞晴还是想不通：“即便换装成保洁员，又有什么作用呢？”
“当然是回到三楼，对物证室以及周围环境做最直接的观察，这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他在正式行动前必然会做好一切打算，包括场地的每一扇门，每一个拐角，甚至是每一块砖。”
果然，视频调回三楼时，那个保洁员在物证室前后逛了两次。
周致远忍不住点赞了：“两次很精心啊，加上真保洁员在内，那天上午一共有三次出现了保洁员”
“通常前两次是不会有人注意的，而第三次就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了，但只要不再出现第四次，即便有人产生疑虑，也会很快打消的。”
“是啊，你们再仔细看他的步伐和速度，如果我没估计错，他还真的在用脚丈量每一块砖的距离长度。”
一个民警仍然诧异：“不对啊，就算他能进卫生间装成保洁员，可他手里的拖把和水桶是怎么回事？我们大楼里对卫生间的卫生是有硬性要求的，平时保洁员不可能把这些工具留在里面的。”
“你们把视频再倒回去看，八点半左右，那个手里拎包的老人进了卫生间，出来时包可就没了。”
“呀！真的！可那么一个小包怎么可能放得下一根拖把和一个水桶？”
“因为这些都是假的，拖把可以是伸缩的，水桶可以是折叠的，这只是两个小道具而已。随时可以藏在哪根水管后面。”
“还有，你们看他拧着水桶的时候，是不是好像身体很吃力地向左倾斜，嘿，这叫欲盖弥彰！保洁员一般都只在下午下班时才会清理走廊，哪有上午就拧水桶出来打扫的？”
“可他不这样干又没办法，否则就没借口慢悠悠地从物证室门口过了。”
民警服了，连口气都变了：“您的观察力真不得了。我们天天看这些视频，根本没看出什么异样。”
“这事其实很正常，恐怕从来没有人想过会有人这么大胆，到警局来窥探消息。所以你们平时也并没有在心理上有所防范。”
“可是他做这些观察，到底能有什么用？”
萧元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你们调到三楼的监控视频看看，对，就是这个，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发现，如果物证室对面那间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那么监控摄像头的视线刚好会被挡住，无法拍到物证室门口的情况。这就又形成了一个死角。”
民警表示同意：“是的，这个问题一般人还真不知道。早前我们也反映过，不过这种情况毕竟很少。通常只有那个值班办公室里有很多人的时候，门才会开着，监控也会被挡住，但那个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谁敢在那时去撬物证室的门呢？”
“很多人的时候”萧元诚陷入了沉思，同时喃喃自语：“恐怕他观察的，就是这个机会。”
小陈还没那么担心：“萧哥，就算你担心的那个人搞清楚了这些，应该也不会出事吧。毕竟物证室的钥匙只有保管员才有。而保管员平时也呆在值班办公室里的，要拿到他手里的钥匙也不容易的。”
“相信我，不出意外的话，他手里已经有钥匙了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手的，但他今天敢行动，手里就一定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同伴们都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时间来到了中午。就在警局里不少人开始向食堂汇集的时候，一早出发执行任务的四大队回来了。
他们今早是接到了关于一个举报电诈团伙的电话，才临时出警的。而这一行还真是大获全胜！整个团伙三十多人都被逮回来了，一个没跑。
但是其中有不少人一直坚称自己只是上当受骗，被困在这个团伙中的，所以还必须要做进一步的甄别。
这样一来，这队伍可就不得了了，四大队原本就有三十来号人，加上抓回来的，合计六七十号人，全都挤在了这间办公室里
这些还不算，因为又是饭点，不少人还嚷着“肚子饿了”，“警察不给饭吃”这类起哄的话，另外还有些人闹着要上厕所。结果一下子就把这里的办公区闹得乱糟糟的。
四大队那点人根本就不够用，于是一边把部分已确定的为首嫌疑人集中安置在一间办公室内，一边抓紧时间对剩下的人进行甄别，另一边还找人去向其他单位请求援手。
于是在这种不停进出的情况下，值班办公室的门也就一直开着了。
很快，被抓获的那些人中，有几个应该是马上提供了自己的信息，并通过了审查和询问，解除了嫌疑。但警方要求他们暂时不要离开，因为还要做笔录，于是这几个人都站在了门口的位置等着。
很快，其中一个背着单肩便携式挎包的男青年咕嚷了一句：“我去上个厕所。”说完便转身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