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如何证明你有罪（四）
小陈才刚走不到半分钟，周致远就皱着眉重重地哼了一声：“好啦好啦，你装够了吧？”
这次就连萧元诚都大吃一惊：“不会吧！”接着他又低头仔细地上下打量着老人好一会儿，依然缓缓地说：“不会吧。”
“有什么会不会的，你没闻到那味儿吗？你觉得还有谁能随时从身上掏出辣椒酱来吗？”说完又推了推老头：“有完没完啊！”
在毕飞晴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老头一把扯掉那张皱巴巴的碎脸，接着就是一阵窃笑，果然是沈宁玉。
“我知道你很能，但没想到你连老男人都能装。”周致远没好气地说：“可是这会儿警察都走光了，你干嘛还搞这套？”
“这不完成了任务，着急忙慌地想来向你们邀功啊，结果忘了卸妆了，”沈宁玉一边撕扯手臂等各处的伪装，一边说：“临进门的时候才想起来，没办法，只好摔一跤了。”
周致远可不想就这么惯着她：“不就是问个时间吗？干嘛这么久？”
“你们交代的任务，我当然不能马虎啊，所以必须全力以赴！基本上从门卫到他们副局长，我都问过了”
“副副，副局长？你连他都招惹了！？”
“是啊，我上去就告状，说昨天我挑的水果在门口被警车碾了，趁此缠着他说出了昨天警队的出发时间。然后等他去询问情况的时候，换了张脸就走了。”
三人默默地抹去额头的汗水。
“现在综合各处收集的情报，我可以确定，那些前往临水的警方车队是下午五点二十分左右出发的，前后误差不会超过五分钟。”
萧元诚站起身，打了个响指：“妥了！一切都对上了。”
毕飞晴问：“接下来你想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我只是感觉自己的猜想越来越接近于真相，所以小小的兴奋一下。”
“什么都不干？可是按你的猜想下去，那个艾章嘉不是就要登场了吗？我们难道什么也不做？”
“可是我们还没弄明白他的目标是什么啊。”
这时小陈回来了，他手里还拽着另一个戴着口罩，肩上挎着急救箱的警医。
“咦？刚才那位大爷呢？”
萧元诚随口回话：“他那个好像听说家里着火了，就跑了。”
“什么！？”
“对了小陈，我正有个问题想问你”
“我的天啊，那大爷走了多久了？你们知道他家在哪儿吗？我要不要联系消防大队？”
“没事没事，这不重要。你先告诉我，平时你们局里的四大队，就是那个负责应急值班的刑侦支队，他们的办公室在几楼？”
“这”小陈一时间有些懵，不知他问这些有何用意，想了好一会儿才答：“是三楼。”
“哦，三楼啊，那我想再问问，在三楼还有哪些单位啊？”
“这有网监科，警务科，物证科”
萧元诚马上打断：“如果我猜的不错，物证科和四大队的办公室应该隔得不远吧？”
小陈笑着回答：“萧哥猜的真准！其实它们就在对门。听说当初分部门的时候就是这样安排的。这样到了晚上，值班的刑侦人员也能顺便看守物证室了，而物证室的管理员也直接安排在了那间值班办公室里，如此也就节省了不少资源。”
“可是现在值班的四大队一走，不就没人看那里了吗？出了乱子怎么办？”
“哈！”小陈失笑了：“现在？现在可是白天啊，这里又是公安局，谁会去哪里捣乱？再说了，那还有几个坐办公室的啊，加上管理员和楼道里到处都是的监控，有什么可顾虑的？”
“嗯”萧元诚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又握拳在嘴边，一副仔细思考的模样。
小陈送走了警医，回过头来又问：“萧哥，那位大爷他家里的火”
周致远迎上前，拽着小陈走到一边：“没事没事，那大爷家是卖水果的，家里有的是水！”
“水果？水？这都什么啊！？”
这边毕飞晴低声问：“你是不是一早就猜到他的目标是物证室了？”
“也不算很肯定吧，我猜过他的目标不是人就是物，但你想，要是他的目标是某个人，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要救人应该去拘留所，要伤人则用不着偷袭警局，应该等别人下班。”
“所以大概率，他是想来偷取某个东西想来想去，也只有物证室了。”
“怪不得你说呆在这里就可以把案破了，原来你早就算到他会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萧元诚自嘲地笑了笑：“你太小看他了，以我对他的估计，即便我们猜到了他的目标，恐怕也很难阻止他。而且更关键的是我们到底该不该阻止他？”
“你在说什么啊？大半天要来公安局偷东西的人，你居然问要不要阻止他？”
“可是他没有犯罪啊。”
“偷东西，还是来公安局偷东西！这不叫犯罪？”
“好吧，我告诉你一件事，我也在公安局偷过东西。”
“你说什么？”
“那是我很小时候的事了，应该是八岁还是九岁吧，我也不记得具体年纪了。”
毕飞晴忍不住笑：“这么小你就会犯罪？”
“是不是犯罪，你听我说完再评论吧。那一年，我们那儿的孩子流行养蚕”
“啊，我小时候也养过呢。”
“嗯，那你应该知道，蚕是要吃桑叶的。然而我们那里并没有多少桑树。”
“有人说，蚕除了吃桑叶，也能吃莴苣叶，可是经过我们的实验，莴苣叶只能用来应急，如果长期喂养，很容易导致蚕宝宝拉稀，严重的就会死亡。”
“于是那段时间，我和小伙伴们一放学，就到城里的各个角落去找有没有新的桑树。”
毕飞晴起初一直抿嘴在笑，但渐渐地，略带嘲讽的笑容变作了温馨的笑这男人居然这么有爱心，从他嘴里居然也能听到‘蚕宝宝’这类词。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们得知在我们那片的派出所大院里，就有一棵桑树。于是当晚，我和一个小伙伴带着剪子，偷偷地摸了进去”
“天哪！你们那儿的派出所这么好进的吗？”
“怎么可能？我们其实在大门外就被发现了，不过人家不知道两个小鬼要干什么，于是一直等到我们摸到了树下，才实施了抓捕，我们被逮了个人赃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