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如何证明我无罪(七)
“我们检索了全国的身份证数据库,同名同姓的艾章嘉也只有不到十位,且都有明确的工作和生活地点。”
“同时我们还检查了临水市车站的乘客下车记录,也没有发现此人事实上,你们乘坐的那列火车上,就没有一张软卧车票是到临水市的。”
“怎么会这样?那就是说,那家伙全程都在骗我们?等等,现在车站检票都是人,证,票三合一的,他如果是拿那张陶女士身份证买的票,肯定上不了车的啊!”
他越想越对:“所以他一定还拿自己的身份证买了一张票!我们只要联系火车站,查一查这张票,马上就能找到他上过火车的证据!”
然而女警摇头:“我们应该找不到这样一张票因为他完全可以另外找一张相貌和他相近的身份证去购票,现在身份证失踪的可不少呢。假如他真的策划已久,应该什么准备都做好了。”
女警思索数秒,又转身走了,过了一会儿她又带了一个带着手提电脑的男警察进来,“这是我们局的素描师,你们试着能否把那个男人的肖像画出来?”
半小时过去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周致远已经急得抓耳挠腮。
“可我都是按你说的画的啊。”素描师非常委屈,又不停地点着鼠标:“到底是要眉毛再长一点,还是眼睛更小一点?”
“我我说不上来,我明明见过他的脸,可是,可是这太奇怪了,他的眼睛我怎么会突然记不住了?才一天功夫啊!”
一直冷眼旁观的女警突然问了一句:“你不会是被催眠了吧?”
“催眠?怎么可能?我从来就不信那玩意儿!”
素描师问:“要不这样,你看看现在的画像有没有局部能和你记忆里的脸一致的?”
“这我只能说,脸型确实没错,胖瘦都差不多,但五官抱歉,总感觉似是而非。”周致远一阵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但他很快又嚷了起来:“其实这事也不能怪我们啊!如果他拿的真是什么陶小姐的车票,那乘务员检票的时候再认真一点,也早就该发现不对劲了。”
“列车乘务员是有一点责任。不过现在全国干线都以高速为主,普速列车的班次和乘客数量都少了很多,也极少发生状况。”
“所以乘务员检票都只会核对席位,很少会核查身份信息。加上软卧车厢乘客更少,很多情况下连调换床位也可以通融。你们同行的一位女士不就调到了你们包间吗?”
“对了,说到这个我正想问问,那位毕律师既然和你们同行,为何你们的票却没买在一起?”
“这也是凑巧,我们虽然认识,但也是在车上才偶然遇到的。”
女警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不过这么多的偶然凑在一起而且现在你又记不住他的相貌,你要是我,会轻易做出结论吗?”
周致远感觉到对方的敌意大为消减,忍不住问:“你为啥相信我呢?是因为”
女警没好气地打断他:“反正和你的帅啊,风度啊,微笑啊什么的都没关系,因为这些东西你都没有!”
眼见他垂头丧气,似乎无话可说了,女警也轻叹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喂!我有个问题,能问吗?”
“什么?”
“是不是任何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儿走丢了,你们都会采取类似截停火车这样的行动?”
女警顿在那里,足足过了一分钟才回答:“我也很希望能是这样。”
她抬脚又走了两步,突然再次停下转身,面带微笑地说:“你这个问题问的不错,而且你刚才的分析毕竟大部分都对了”
“所以我还是愿赌服输吧,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不过有条件,不能违法,不能涉及身体伤害和人格侮辱,不能”
“那就把我兄弟叫来吧。就是和我同行的那个萧律师。”
“就这件事?”
“嗯,他说不定还能帮你。”
“你觉得他有办法?”
“论长相,他比我差一点,但要是论头脑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萧元诚进门的时候,刚看见房间里的几人,以及桌上的电脑,就竖起手指刮了刮脸,然后摇头说:“你们找我来也没用的,我也记不住那家伙的脸!”
女警当场就诧异了,因为她并没有给派去叫人的那个警察透露半点消息。可对方进来不到一秒就猜中了全部!
“你,你怎么会知道”
“孟警官,很抱歉,在这方面我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你,你居然还知道我的名字?”
“孟盈雪,很好听的名字。做为临棠市公安局的形象代表,出席了多次破获重大案件的立功受奖表彰呃,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是那种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精英警花。”
孟盈雪的脸都要绿了。
周致远却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先简单讲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又问:“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真有什么催眠术吗?能让我们忘掉一张脸?”
“他确实玩了一个类似催眠的小把戏。所谓催眠并非都是诈骗,还是有一些科学依据的,不过通常只能用于特定的对象。而在那个人的把戏里,我们就是特定对象。”
“这怎么说?”
“他一直在和我们斗地主,而你也一直在输。但你又是一个好胜心很强的人,在连续的失败打击下,心情不免就会低落,甚至在心理上拒绝和他交流,这个时候再加上一点点的心理暗示”
“什么心理暗示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忘了吗?他和我们的合影,还有让我们用他的手机给他拍了不少照片。这就是心理暗示,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是因为觉得反正照片能够留下他的相貌,也就懒得在脑子里去记住那张脸了。”
“我去等等,不对啊,我是一直打牌输给他,阿玉也是,可是你没有啊,你一直和他斗了个半斤八两。而且我记得,后来你还和他说了很多话。”
“那是因为他的另一个技巧。他在对话上故意显示出能让我们都觉得尴尬的热情,但在心态上又故意透露出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这种巨大的反差,会导致任何人都不想和他深交。”
“所以我也不例外,虽然我对他是很好奇,但我的意识其实早已经被他左右了。”
“天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高手吗?对了,毕律师呢?她没打牌,也没和那家伙说过太多的话,她说不定能记住那张脸。”
“她本来是应该能记住。可是有个突发情况:她的票本来就不在那个包厢里,而她又差点搬过去,恰好因为艾章嘉的突然出现才作罢的”
“这在心理上就会让她有一种曾经被主人驱逐出来过的感觉,所以比起我们,她就更不愿意回忆那张脸了,也更容易受到暗示。”
“见鬼了!难道没有一个人能记住他的脸?”
“列车上的乘务员本来能记得的,只不过你还记得他打牌时的座位吗?”萧元诚一边说,一边伸手比划了一下当时列车上的座位。
“他坐在靠门的床脚,同时还一直侧着身。所以从走廊经过的乘务员,最多只能看到我们包厢里有这么个人,却始终看不到他的脸。”
“而仅凭上下车时的匆匆一瞥也太难为乘务员了。”
“太可怕了,真有这样的人吗?我也就算了,可连你都被算计了”
“这只是有心算无心的一种技巧,并不高级。相信我,如果我们有机会再见面,那张脸我们到死也不会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