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翘臀（十一）
“通常来说，炒作的流程有三步，就是策划，传播，和扩大影响。尽管说起来如此简单，但一般人却很难做到。因为任何一个被炒起来的话题，其实都带有相当大的偶然性”
“说白了，这就是踩地雷！”
“本案中的李女士究竟是何时发觉这起案件有炒作价值，我们不得而知，在这一过程中她究竟是否得到了张律师的提醒和帮助，我们也无从谈起。”
“但很明显，她至少是很懂炒作流程的。尤其是其中关于如何通过炒作实现利益最大化的关键环节。”
张佑心不耐烦地问：“那你倒是说说，这个关键环节是什么？”
“当然是对事件掌控的独家性。如今网络发达，向来有着‘引用’习惯的自媒体又何其之多，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都会瞬间传遍大江南北”
“如果这件事真的被炒起来了，那凭什么被摸的人是自己，通过事件挣钱的却是别人呢？”
“所以李女士找来一些高手入侵了车站网络，想办法把那些高清视频留作自己的独家新闻，却留下这些含糊的视频供吃瓜群众去猜测，去臆想，直至事件发酵！”
“我没有！”李婉熏大声抗议：“你们这是污蔑！”
“李女士，网警已经逆向追踪了那些网络入侵者的很多信息，你确定非要到真相大白的时候才承认这一切吗？”
张佑心再次不满地看了看李婉熏，但依然站在委托人的角度上抗议：“即便我当事人确有损坏车站视频的行为，那也是因为这些视频中有不雅镜头存在，所以才”
“是吗？那么请你们解释一下，为何李女士今天会换上这样一条休闲长裤？”
李婉熏词锋尖锐地回答：“我呵呵，真可笑，难道我穿什么裤子还要得到你的允许？你是我什么人啊？”
“我要真是你什么人，一定会劝你不要想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周致远说着，举起了手中的一张小纸条。
“其实我们每个人真的应该养成购物后带走小票的习惯这是市中心一家服装店的购物小票，根据票据内容可知，你是在昨天下午才买下的这条裤子。”
“我想，你之所以会在今天庭审时换上这条裤子，除了想要给法庭留下一个好印象之外，也因为你并不想任何人发现，事发时你暴露出来的身体部位有多么夸张！”
“我抗议！”张佑心发话了，“辩方这是毫无依据的猜测，完全不符合诉讼程序中疑罪从无的原则！”
“我承认，这是猜测，但并非毫无依据的猜测，而是合理的推断。因为综合李女士近几个月来在各平台上发布的所有视频来看，她的几乎所有裤子全都是低腰的！”
“所以我几乎可以断言，她家里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条这种高腰的裤子了，否则何必买新的？”
“嘿，照你这样说，难不成你还想去搜一搜吗？”
“不巧，正有此意！”
张佑心再次气笑了：“你还真想搜？你有理由吗？”
“我没有理由，我又不是警察，但现在警方正在申请搜查，恐怕马上就会被批准了。”
“荒谬！我的当事人是原告，又没有违法，凭什么”
周致远一耸肩，“看看证物台上那只被李女士砸坏的手机吧。”
“我说过了，那手机只是我当事人出于一时激愤而做出的无礼行为，我们可以道歉，也可以赔偿”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范教授身为农研院的高级科研人员，他的手机里有我国最新的高原稻种基因实验的重要数据。”
“这些数据关系着未来数十年我国粮食产量的增减多寡，这关联数千万人的饥饱，价值不可估量！”
“不夸张的说，这全都属于国家层面的最高机密。而李女士却是在这部手机被损毁时唯一一个接触过它的人，仅这一点理由就够搜个百八十次了吧！”
张李二女终于收敛了所有的嚣张蛮横表情，脸上的惊愕之色，也逐渐开始变得惨白尤其是李婉熏，几乎惨到毫无血色了，她嘴里不停地嚷着：“我我不知道这些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一句不知道可以解释你当场发飙后的打砸抢？一句不知道可以解释你公然入侵铁路部门的网络系统？一句不知道可以解释你那得势不饶人的态度？”
“呵，我们可以假想一下，如果此次事件的当事人不是范老，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老老实实的农民，他的手机里也没什么机密，那不得被你们欺负死啊？”
突然间，李婉熏冲出座位，奔到被告席前，一下子跪了下去，“范老师，范教授，对不起，对不起”
审判长提醒：“原告！请注意法庭秩序！”
法警也上前想要制止，但李婉熏匍匐在地，双手紧抓着被告席的桌腿，别说两个法警，感觉十头牛都拉不起她。
“这就是所谓的网红！”周致远轻蔑地笑了起来。
“你们以为这是一个可以炒作的机会？你们以为有几个粉丝就能横着走？你们以为打着女性权益的旗帜就可以为所欲为？”
“呵，这是一个你们不该惹的老头！也是一场你们倾家荡产也打不起的官司！”
张佑心坐在原地瞠目结舌，似乎完全石化。李婉熏则不住地抽泣。
突然，被告席上的范老站了起来，他上前扶起了地上的女人，还拍了拍她的肩膀，而脸上依然还是那副既亲切又慈祥的笑容
尽管大家都知道，此时的他还是什么也听不见。
李婉熏终于忍不住了，眼泪真的落了下来。
法院门口，崔可恕开着车，等刚刚步出大门的几人上车后，马上就是一个大大的赞：“干得漂亮！”
“咦？你又没进去，你怎么知道结果？”
“废话，你忘了庭审在直播吗？话说，这场直播真的燃爆了！最后时刻涌入各直播间观战的人据说都有好几百万了。”
哪知萧周二人却是瞬间变脸：“影响这么大吗？这可坏了！”
“有什么坏的？这明明是好事啊，尤其是小周我至少看到几百条说你很帅，想要嫁给你的留言呢！”
沈宁玉发嗔：“岂有此理！”
崔队长又问：“对了，范老的手机里真有什么机密资料吗？”
“范老的手机里确实有不少他自己拍的农作物照片，至于算不算机密资料，那就见仁见智了。”
“你们胆子真大，这是直播庭审啊！万一”
“除了范老，谁说得清楚那是不是机密资料呢？这是知识量的问题，不是我们的问题。好了好了，我们得赶紧跑才行！崔哥，事前你说过了，只要这场官司能赢，我们的跑路费不是，我们的旅游费，你是要包的！”
“包！当然包！我崔哥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过？”崔队长一边说，一边摸出自己的钱包丢了过去，“早给你们准备好了。”
“这是什么意思？”
“你之前不是说想去科尔卡峡谷吗？我已经查过了，那峡谷在秘鲁境内的安第斯山脉，没错吧？那钱包里的钱应该够了。”
“这这里面才几百块？去秘鲁？你开玩笑吗？”
“够你们买两条游泳裤和两个游泳圈了，然后你们去海边，挂上游泳圈，乘北太平洋暖流一路抵达北美西海岸，再经加利福尼亚寒流向南”
“我你可真够无耻的！”
“我答应过包路费，可没说过包的是哪条路啊，这是知识量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