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情人看刀（七）
段沧林在一问之下，便当即结舌，不好多话。但是还没等他坐下，那边审判长却再度发声：“我再次提醒双方律师，必须注意自己的用语。目前420案件尚未审结定性，所以不可以在庭上随意指控他人。”
“既然如此，”萧元诚点了一下头，“那么请问审判长，我现在能否对420案件稍稍作一些陈述说明呢？”
毕飞晴已经迅速站了起来：“我强烈反对这种把主观臆断强加于案件判断，甚至是案件审判上的行为，它已经违背了我国刑事诉讼法中关于无罪推定的基本原则和精神！请法庭予以制止！”
“毕律师，请不要这么激动，我现在并非要证明被告有罪还是无罪，只是想对案件作一点最基本的陈述说明，因为案件本身的过程与我们今天所要讨论的起诉内容息息相关，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审判长做出了决断：“控方可以陈述，但必须注意你们的用词。”
萧元诚再次点头，接着开始侃侃而谈：“420案件之所以会迁延这么长的时间，其最主要的问题就在于，警方无法判断当时这位韩筱珍女士拿着刀推门走进被害者赵强的房间时，究竟是处于何种目的。”
“真的是像她描述的那样，因为听到房间内有惨叫声，才警觉地拿起刀作为自卫手段吗？”
“所以在这里，我必须首先请问韩女士本人，您平时是否知道自己的丈夫有用手机观看或收听视频网站的习惯？”
韩筱珍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赵轩，后者也同样看向了她，一阵对视后，她才回答：“是的，我知道。但那晚的声音特别大。”
“我们的房门隔音效果本来是很好的，但声音竟然大到我在客厅都能听得那么清楚，所以我才判断房内可能有什么意外。”
萧元诚回了句：“好。那么请法庭出示证物。”
这件证物，依然是那段公路摄像头的视频录像。不过看记录时间，应该是在案发前四个小时左右，即当晚九点的时候。
“韩女士，请你自己分辨，视频中坐在客厅里的人，是你吗？”
“是是我，我就是那时候正在切火龙果的。”
“然后你就把吃剩下的火龙果和刀，都留在了茶几上，回到自己屋里了。”
“是的。”
“韩女士，这里有个问题，你的家收拾得那么整齐干净，为何却会把吃剩下的火龙果和没有擦拭清理过的水果刀留在茶几上呢？”
“我我原想晚一点再吃剩下的，所以才没有收拾。”
“是吗？好吧，现在我们快进一下，九点半左右，这个回来的人是赵先生吧？”
“是他。”
“嗯，现在他走到了茶几前看了几眼。然后他也回到自己屋里去了。接着我们看见他躺上了床。继续快进，时间来到零点五十五分，也就是案发前五分钟。你再次从房间里出来了。”
“对，我这时候去洗手间起夜。”
“零点五十八分，你从洗手间里出来，和你说的一样，你好像听到了什么，然后拿起了那根金属拖把。”
“接着，你又放下了拖把，从茶几上拿起了刀，应该就是你说的听见惨叫的时候了。但几乎在同时，我们可以看到房间里，你丈夫刚好坐起来了”
“此时是凌晨一点正，你快步走进了房间，嗯，你向前滑倒，扑到了你丈夫身上。那一刀就是这时候刺下去的对吧？”
“是”
“此时由于你丈夫躺倒的位置已经处于窗沿下方，摄像头拍不到他了。而你，也只能拍到上半身的局部，我们可以看到你十分忙碌，并在两分钟后冲出了房间。”
“我去找纱布了。”
“直到六分钟后，你才回来。”
“因为我还给120打了电话。”
“而直到这时候，你才打开了房间的灯。也就是在这时候，你看到了导致你滑倒的衬衫？”
“是是的。”
“那么我就有一个疑问了。之前你丈夫坐在床边脱下的衣服去哪儿了？”
“他他脱的衣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此案之后，你丈夫住进了医院，你则进了看守所，警方布置的监控也证实，案发后除了查案人员，再没有其它人进过你们的家。可是我们刚才都看见的，那件本应由你丈夫脱下的衣服，去哪儿了？”
“我我不知道。”
“我们询问过警方，当时前往现场的他们并没有发现那件衣服，可是视频上又很清楚，你推门进屋前的那一分钟，你的丈夫还在脱衣服。”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进门时踩到的那件衬衫，就是你丈夫刚刚脱下的呢？”
段沧林发言：“你这种推理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前天下午，我们委托警方对案发地点又做了一次现场勘测。就在赵先生房间进门处的地板上，他们提取到了不少物质。请法庭出示证物”
“这份由法医做出的检查报告证实，这些物质里包含有大量的蜡质成分，而蜡质中又包含了相当部分的水溶性多酚黄酮类化合物也就是俗称的花青素。”
“我们很幸运，这些花青素本身就是高抗氧化剂，又被一部分蜡质所保护，所以时隔这么多天，还是存留了下来。”
“而能够形成这种蜡质和花青素组合的物质，恰恰也在这个家庭里。它正是我们刚才提到过的火龙果！只需要拿一块火龙果的果皮，在地上略做擦拭，很快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这就相当于在给地板打蜡。”
“很显然，当夜能够这样处理的人，只有一直留在房间里的赵先生自己。甚至于他用来擦地板的果皮，应该就是他回家时从茶几上拿的！他这样做的目的也十分明显，就是想要让他妻子进门时滑倒。”
段沧林再度反对：“你这简直是前后矛盾，既然他想让自己老婆摔一跤，又为什么脱下衣服丢在地上。”
“因为他已经算好了，这件事过后，警察一定会上门检查的，而他在受伤后根本没有多少机会擦掉地上的那些果蜡。”
“所以他先一步脱下衬衣，这样一来，只要有那么一丁点机会，踩住衬衫用力蹭两下，也能擦掉大部分果蜡。”
此话一出，庭内波澜阵阵，许多人开始交头接耳。
段沧林自己也很震撼：“你们的意思难道他是故意要让老婆捅自己这一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