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情人看刀（四）
网瘾青年们关掉了电脑，又从抽屉里拿出几个装着黑不溜秋东西的塑料袋，放在茶几上打开。沈宁玉这才发现里面都是些花生瓜子之类的东西，也不知道已经放了多久，似乎都长毛了。
崔队长却兴致勃勃地伸手入袋，抓了一大把出来，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几嘴过后，还是他先开口问：“你们找我来，就是想问420案件的事吧？”
萧元诚回答：“是的，我们从一个朋友那里了解到，你对于这起案件的看法很坚定”
“呵呵，是那个毕飞晴是吧？她也真是神通广大啊，居然把你们找来了。”
“崔哥，你应该了解我们，就像我们也了解你是什么人一样。我们之所以会问这起案件，和任何人都没关系，只是单纯地对这案子感到好奇：这案子是不是真像毕飞晴所说，有铁一般的证据呢？”
“唉，其实要不是因为案件的保密程序，在你们找我之前，我原本就差点想先来找你们了。”崔队长一声长叹：“自打我干这份差事以来，还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案子，甚至比我看过的很多侦探小说还要奇怪，因为因为我从没见过哪起案件会有这样明确的证据！”
“真的是铁证如山么？”
“的确如此！”
沈宁玉问：“那有没有可能证据本身有问题呢？就像福尔摩斯侦探小说里面，不就有别人做出来的假证据吗？”
“基本没那个可能，福尔摩斯的时代就算查个指纹都需要人工比对很久才行，而现代刑侦技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dna检测，且基本不会有错。”崔队长笑着摇头：“至少到目前，我和我的同事们还没发现那些证明是误伤的证据中有什么疑点。”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双方谅解呢？”
“因为我认为的疑点实在太多了。”
三个青年男女越发感到好奇：“你刚不是还说没发现疑点么？”
“我说的是客观的证据里没有疑点。但我的主观认知中却存在太多的疑点了！”
崔队长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翻出了其中的一张照片，“她叫韩筱珍，现年30岁，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应该是个很柔弱的女人，因为她在审讯期间从头到尾一直在哭。”
“柔弱的女人？”周致远疑问：“柔弱的女人会听到点声音，就拿刀闯入丈夫的房间？”
“对，这就是第一个疑点！”崔队长点头赞同，接着说：“紧接着是第二个疑点，当时她边哭边说，话里吞吞吐吐，语速断断续续”
“照理说，惊慌失措的人出现一些记忆偏差是很正常的。可她却能把整个案件的前后经过说得如此详细！就连先拿了一根金属拖把，然后又换了把水果刀这样的细节都说出来了嘿，你们想想，这正常吗？”
“至于第三个疑点，就更让人难以琢磨了，就是刺在受害人身上的那一刀！”他又翻出了另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管的男性。
“这就是韩筱珍的老公，赵强，33岁，职业是个外科手术医生，虽然现在躺着起不来，但他其实是个相当健壮的人，而且常年从事体育锻炼。”
“你的意思是他不该被老婆捅刀子？”周致远疑惑道：“对了，听说女方是不小心滑倒才捅到那一刀的，你是想说，女方是假装滑倒的么？”
“这个很难说，好像女方是踩到了一件衣服，才滑倒的。”
“那这就不奇怪了啊，黑灯瞎火突然一刀，再强壮的人也未必躲得开啊。”
“如果你见过那把刀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崔队长翻出第三张照片，“这就是凶器，一把厚度不超过1毫米的超薄水果刀，刀片材质是普通的钢材”
“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你们应该听毕飞晴说过了，当时女方是进屋时身子前倾向前滑倒，一直滑到床边的姿态，所以她手里的刀子显然也应该是以斜上方的姿态向下插的。而她的丈夫当时直坐在床边挡住了她”
“按照这一描述，斜向下插入的刀子在突破外层皮肤和肌肉后，应该会被肋骨挡住才对。而且这么薄的刀子，极有可能当场扭弯！”
“然而事实上这柄薄薄的刀子却是以接近90度的直角插入，并且准确地避开肋骨空隙，直刺入腹！如果她是不小心滑倒的，手里的刀怎么会这么有力，这么准确？”
“或许只是偶然呢？”
“我相信偶然，但不相信如此刻意的偶然。”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迟迟不能决定这到底是谋杀还是误伤吗？”
“事关人性善恶，我不能不再三郑重啊。”崔队长继续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唠着忧伤：“但现在好像我也拖不了几天了，不止那个毕律师天天催我，上面也一直催着我结案。可这案，能结吗？”
“嗯理解理解。”萧元诚赞同了一声，但又接着反问：“可这案，你能不结吗？”
“是啊，其实如果换了别人，仅凭那个视频，就足以结案了，男方虽然受了伤，可看他的样子似乎也认为这是误伤，所以到现在也没说要起诉，我这么拖着，其实是两天不讨好。真有点猪八戒照镜子的感觉！”
“依我看，崔哥你也太没自信了。你不就稍微胖了点么？怎么就猪八戒了？”
“别开我的玩笑了，现在案情你们都明白了，能不能帮我想想，到底还有哪些疏漏？”
就连沈宁玉也一下子转到了崔队长的阵线上，帮着说：“是啊，你们脑子那么好用，快帮忙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证据可以用的？要不，再去现场看看？”
萧元诚叹了口气：“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们是律师，不是侦探。找证据并非我们的特长，再说了，崔哥看过的现场，怎么可能有遗漏？”
“那可说不准！”崔队长丢下瓜子，站了起来，“我还真想让你们去看看，我平常瓜子磕多了，这智商啊有时候还真不够用！”
沈宁玉问：“咦？嗑瓜子会影响智力吗？”
“我说的是脑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