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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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中午出发, 回到家时间还不算晚。
沈棠心在沙发上缠着他,不许他动, 拿手机点晚餐。
他对她无计可施, 只好把小姑娘头发揉得一团乱,满脸无奈地说:“有一种累,叫女朋友觉得我累。”
沈棠心哼了一声。
他唇角轻扯:“做顿饭能有多累?”
“叫你歇着就歇着。”沈棠心奶凶奶凶地瞪他一眼, “我答应了你妈妈和外婆, 要好好照顾你的。”
“那你不如现在照顾一下我?”徐晋知勾着她下巴,力道很轻, 勾得她痒痒的。
心口咯噔一下, 她手机都差点滑脱, 一脸警惕地抬头:“干嘛?”
“你说呢?”男人轻松地将她拦腰抱起, 往卧室里走。
沈棠心笑着搂住她脖子, 踢踢腿犟了犟, 却又怕掉下来,不敢太用力:“你干嘛呀?还没到晚上呢。”
“晚上是晚上的。”他一脚踢上房门,义正辞严, “现在是补昨天的。”
“……”
就说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 昨天怎么可能大发慈悲放过她。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 徐晋知还没去上班。
沈棠心打着哈欠走出去时, 他正在整理沙发旁边的几个礼品袋子。
“这些是什么呀?”她问。
男人似乎刚点完数量, 拉着她的手把人抱过去坐下,顺了顺她满头乱糟糟的头发丝, “过年给你爸妈的礼物。”
沈棠心惊喜地睁大眼睛:“你要去我们家过年吗?”
他用指腹蹭蹭她脸颊:“初一去给未来的岳父岳母拜个年。”
“那除夕呢?”沈棠心眸色暗了暗, 抓住他手, “除夕你去哪里过?”
“值班。”他轻描淡写地回答,“一个月前就排好了。”
沈棠心目光一颤, 缓缓地松开他手。
在徐晋知诧异的眼光里,又忽然扑上去抱紧他。
小姑娘下巴搁在他肩上,与他交颈相贴,嗓音微微夹着哽意:“你以前,总是这样吗?”
“嗯?你是说值班?”男人低低地耳语对她解释,“只要住院部有病人,哪怕一个,科室就要安排人值班,这你也知道。”
沈棠心吸了吸鼻子,眼睛湿了。
她当然知道。
可知道规矩是一回事,知道内情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早就听同事们说,有谁节假日不方便值班的,只要找徐主任,他一准能帮忙。
所以大年三十,几乎每年都是他。
亲人团聚,举国同欢的夜晚,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在值班室里孤零零度过。
“最后一次好不好?”她捧着他的脸,眼睛湿漉漉,明亮得像盛着满天星斗。
男人目光颤了一颤,微张开唇,却被小姑娘用一个轻轻的吻堵上:“最后一次除夕值班,以后都要去我家过年。”
“你这可不讲道理。”徐晋知低沉地笑了笑,嗓音也格外的哑,似乎在竭力克制着什么,“万一排到我,能翘班吗?”
“那你不许帮别人。”她嘟着嘴,嗓音软软的像在撒娇。
徐晋知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你真的越发霸道了。”
“什么呀,以后你也是有家有口的。”声音快要被吞到肚子里去,为了缓解心中羞赧,她低下头用手指戳他胸口,“你要自觉一点,别把自己当孤家寡人,救世菩萨。”
“好。”男人目光一动,弯着唇,握住她的手亲了亲,“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沈棠心看了眼墙上的钟,离上班时间还有一小时,于是也不急,挂在他身上像是抱不够一般。
晚上爸妈回国,她就得回家住了。
“上次咱们写的那副春联,晚上拿回去给爸妈。”他侧头亲了亲小姑娘白嫩嫩的耳垂,“剩下的,我初一再带过去。”
“好。”沈棠心转过头也亲亲他脸颊,“那我这些天可能都跟爸妈在一起,还要去陪外公外婆,应该没时间找你了,你自己记得好好吃饭休息,不要太累。”
徐晋知笑了一声,掰过她的脸用力亲出声音,“知道了,小管家婆。”
“你嫌我烦也要说。”沈棠心努了努嘴,十分严肃,“吃饭睡觉给我打视频,我要监督。你如果不好好吃饭,我亲自给你点——”
“知道了。”男人低头,用唇瓣止住她的唠叨不休。
当天晚上,沈棠心就把那副春联拿回去,交给了爸爸。
往年家里春联都是沈言勋亲手写的,就连沈司衡的字他都嫌差,这次看了徐晋知那副春联,居然破天荒地称赞有加。
说字如其人,必定是个宽和沉稳,正直刚毅的好男人,值得托付。
沈棠心万万没想到的是,徐晋知人还没到她家里来,就凭这么一幅字轻易俘获了老爸的欢心。
沈言勋叫人把春联贴了起来。
晚上在床上和徐晋知视频的时候,沈棠心提起这件事,满脸自豪:“我爸爸可喜欢你写的春联了,说比大哥的字还好看。”
徐晋知手术下得晚,这会儿正在家里吃夜宵,手机竖在餐桌上给她直播。
闻言,他倒是反应平平,只脸上多了些笑容:“我看前半句是真,后半句是你编的吧。”
沈棠心不料被戳穿,努了努嘴:“你怎么知道?”
男人低笑一声,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进碗里,“你爸这是给我面子,表示他心里认可我了,不见得是比你大哥的字好。”
沈棠心一本正经地嘟哝:“可我就觉得你的字好看。”
“谢谢你这么爱我。”徐晋知满脸感激,“等以后退休了,我就去超市门口卖春联怎么样?一幅字二十块,还挺能赚的。”
“好呀。”沈棠心笑得在床上打滚,“那你教我写,我们可以赚双份!”
男人点了下头:“行。”
“我都想好了,我们两个装作不认识,摆两个摊,这样有竞争会卖得更多!到时候赚的钱全都是我们的!”
徐晋知看她兴致高昂的样子,满眼宠溺地将手伸过来,指尖摸了摸屏幕里小姑娘的头,“我不要,都是你的。”
沈棠心笑得眉眼弯弯。
突然,卧室门被敲了敲,她赶紧收敛起神色:“应该是我妈,我先不跟你说啦,你快点吃完洗澡睡觉。”
“好,拜拜。”他朝她挥了挥手。
“拜拜!”沈棠心对着屏幕嘟起嘴,“么么哒~”
送了个飞吻后,才挂断视频。
贝曦穿着件藕粉色丝绸睡衣走进来,坐到她床边:“跟小徐打电话呢?”
“嗯。”沈棠心点点头,脸上甜蜜的表情未散,“妈妈你还不睡觉?”
“有事情问问你。”贝曦温柔地捉住她手,“小徐是说初一过来吗?”
“是呀。”
“就他自己?”
“嗯嗯。”
贝曦接着问:“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沈棠心想了想,说:“就剩他外婆,但是外婆在老家,不会过来的。”
“那你们俩的事,他自己可以做主了?”贝曦微微蹙眉,怕女儿听不懂,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决定结婚,商量婚期这种事,他不需要和家里人一起?”
“不用了吧,他自己就可以。”沈棠心摇摇头,目光有点暗下去,“这么多年,他也都是一个人。”
贝曦像是想到了什么,垂下眸,把女儿的手握紧了些,“好,那你早点睡,我去看看你爸那边还有没有要帮忙的。”
“妈妈晚安。”
“晚安宝贝。”
第二天,沈棠心回了趟学校。
罗教授破格让她大四下学期提前参加研究项目,去拿实验室和资料室的钥匙。
从教学楼出来后,正打算去南门叫车,突然有一辆银色奔驰保姆车在她面前缓缓停住。紧接着车门打开,里面坐着一个珠光宝气的漂亮女人,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妖气横生:“沈小姐是吧?”
沈棠心蹙起眉头,“您是?”
女人眼波流转,勾了勾唇,挤出一侧深深的酒窝:“我们借一步谈谈?”
沈棠心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顶多四十岁的女人,就是徐晋知父亲后娶的那位妻子。
这驻颜术,也就比她家影后贝曦差一些。
沈棠心大致能猜到,房清舒这个女人来找她,除了徐晋知不会有别的原因。
但她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房清舒优雅地放下咖啡杯,然后才看向她,不疾不徐地开口:“我来找你,只是作为晋知的继母,也算是他家里人,跟你随便聊聊。有一些你可能不知道的事,我想应该让你知道。”
沈棠心是在富人堆里长大的,见过的名媛阔太多如牛毛,这位却总给她一种装模作样的感觉。就好像身上穿戴的都是高奢正品,骨子里却是个不入流的赝品。
“他已经不算是您家里人了。”了解到徐晋知的态度,她也就直截了当,“我们之间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吧。”
“就算现在不是,曾经也是过。”房清舒笑了笑,“小姑娘,我是为你好,你以为你真的了解他吗?他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告诉过你吗?”
沈棠心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房清舒狐狸眼要笑不笑地睨着她,滔滔不绝地说了许多。
从徐晋知小时候的事情,到他十五岁被送到英国读书。
以及时隔多年后学成归来,抛弃家人,一意孤行留在b市。
桩桩件件,没一句说他好的。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这个继子什么德性我知道。他爸爸可怜他年幼丧母,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只得我这个狠心的来说。哪怕他现在把你哄得好好的,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是个忘恩负义,不负责任的人。”房清舒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小姑娘,你跟着他,将来怕是也和那个可怜的女孩儿一样,被他玩完了一脚踢开。”
沈棠心低垂着眸,不发一言。
“我记得,那女孩儿是叫姜缓缓吧。”房清舒长长地叹了一声,“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被他糟蹋得连高中都没念完。”
见沈棠心一直没反应,房清舒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你看看,这是我儿子,比晋知小两岁,现在手下接管着他爸盈利最好的一家公司。以后徐家家产也都是他的,你那个人渣男朋友一分钱也捞不着。你不如跟我儿子相处看看,以后徐家和沈家,生意上也能互相照拂。”
“阿姨。”沈棠心捧起咖啡杯,望着她嘲讽地笑了笑,“您是凭什么觉得,徐家有资格和我们沈家互相照拂?”
这二十多年,沈棠心素来行为低调,不拿家世和财力压人。从未有过这样的戾气,想把一个人踩在脚下,狠狠地碾碎。
她从小长得漂亮,性格温和与世无争,很容易招老师和男孩子喜欢。在学校被其他女生嫉妒嘲讽甚至欺负的时候,她都能漠不关心,淡然处之。
却偏偏在听到这个女人用那些恶毒的话语诋毁徐晋知的那一刻,心中怒火就像摧枯拉朽似的,失控燎原。
沈棠心刻薄而轻蔑地盯着房清舒僵硬的脸色,抿了口咖啡。
“既然您调查过我的家世,那我就直说了。”她放下杯子,眼神冰凉彻骨,“我们沈家,祖上高门大户,百年经商,至今我父亲身价近千亿,我母亲,国家一级演员,手下影视公司占了娱乐圈半壁江山。就算我要联姻,也轮不到您儿子,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集团继承人吧?”
说完,她不再和这个女人浪费口舌,起身离开,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去医院。
路上,她脑子里就像炸烟花似的,一刻都不能平静。
要说房清舒那番话对她没有一丁点影响,那是自欺欺人。
她想起在青湖市,姜缓缓对她说过的话:
“你能不能替我,跟他道个歉?”
还有贺青临提起过去时,那副不愿触碰的痛心和唏嘘。
——他俩以前有点儿梁子,你提她,老徐肯定不高兴。
——之前在这种事情上栽过跟头,所以一直都没谈个女朋友。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打算碰感情了……
想起外婆说他吃了很多很多的苦。
以及那天从青湖市回来时,他玩笑似的回答:
“我不喜欢被人追。”
她以为真的只是句玩笑。
这个男人,一定要把那些刻骨剜心的过去,当做轻描淡写的玩笑吗?
沈棠心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模糊街景,心脏颤巍巍的,一抽一抽的疼。
徐晋知办公室没人,打电话也不接。
她想他八成是在手术,于是自己用指纹刷开门,去办公室里面等他。
进屋时,目光稍稍一抬,正好落在他办公桌中央,那个红色的小物件上。
是她当年送给他的羊毛毡。
她手残织得难看,当年却丑而不自知,在里面藏着寺庙求来的姻缘符,献宝似的送给他。
记得当时,徐晋知的眼神是特别嫌弃的。
她以为他会转头就扔,却没想到时隔三年,完好地出现在他办公桌上。
依然干干净净,只稍微有些褪色。
也依然丑得没眼看。
沈棠心拿着这个毛茸茸的丑东西,眼眶忽然涌起一阵热意。
正当她快要憋不住眼泪的时候,兜里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徐晋知回的电话。
她吸了吸鼻子,摁下接听。
“刚下手术,怎么了?”男人嗓音略带着疲惫,却依然耐心温柔。
沈棠心却越发难受。
她不愿去想他如今的温柔淡定,豁达通透,是以什么样的代价换来的。
徐晋知似乎感觉到她不对劲,语气认真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沈棠心摇摇头,压着嗓音,不想让他听出异样,“我在你办公室呢,你快来。”
男人笑了笑:“好。”
“我想你了。”挂电话前,她瓮声瓮气地说,“我好想你。”
不过才一天没见,就真的好想好想他。
外面很快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沈棠心赶紧跑到门口。
当门被打开的那个瞬间,她冲过去扑进他怀里。
手里的羊毛毡一晃而过,她紧紧搂住她脖子,踮起脚尖,生涩而认真地主动吻他,像是有倾诉不完的深情和想念。
徐晋知抱着她亲了一会儿,明显感觉到小姑娘不对劲,捧着她的头稍稍退开,像对小孩那样温柔地哄:“怎么了?嗯?”
沈棠心收回手,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
徐晋知也随着她低头,羊毛毡艳丽的红色让他眼眸一颤。
“这个……你一直都留着吗?”沈棠心低声问着,心里像是提前有了答案,需要他亲口来确定,“为什么要留着?”
男人轻轻握住她手,也握住那只羊毛毡。
他知道现在是不得不坦白的时候,即便有一些东西,很难对她解释清楚。
沉默片刻,他深深对上她明亮的眼睛。
“没错。”男人嗓音低沉,带着渺远的轻叹,“我喜欢你三年了。”
沈棠心眼里蓄了一眶泪,颤巍巍的摇摇欲坠。
“对不起。”徐晋知低垂着眸,指尖摩挲着羊毛毡几乎被磨平的边角,“当年都是我不该。”
“真的都是你吗?”沈棠心闭了闭眼,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你怎么知道都是你的错?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把一切都扛起来就很伟大?”
徐晋知被她哭得心慌意乱,俯身亲吻她眼睛,却发现这样根本没办法哄好她。
脑子里乱糟糟的,艰难理出一丝头绪:“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沈棠心紧紧地抱住他,鼻涕眼泪都擦在他的白大褂上。
屋里闷,小姑娘哭起来更显压抑,叫人心疼。
徐晋知把她带到顶楼天台。
像那次在宿舍楼顶一样,他从背后搂着她,挡住四面袭来的风。
医院楼房建得高,视野开阔,沈棠心看着脚下蚂蚁一般的车辆和行人,心情逐渐平缓下来。
徐晋知像是哄小孩似的,低声娓娓地讲故事。
讲他自己的故事。
作为富商家的儿子,他本可以一世坦途,顺遂无忧,直到四岁那年,母亲突然被查出绝症,挣扎一年后含恨而终。
之后不到两年光景,父亲再娶,继母生子,他也从众星捧月的所在,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累赘。
高一时被姜缓缓高调追求,他严词拒绝,姜缓缓求而不得并怀恨在心,到处散播他睡了自己却不负责的谣言。
因为家中生变,他性子变得冷漠孤僻,除了黄旭天和贺青临没别的朋友。
那些拉帮结派的同学也都背地里说他是怪人,当流言像病毒一样蔓延的时候,他们添砖加瓦,添油加醋,并以此为乐。
没有人会听他辩驳。
就这样一个全科学霸,沦为整个学校的耻辱和笑柄。
父亲盛怒,继母日日吹枕边风,他在家关了两个月紧闭,被远送到异国他乡。
沈棠心先前的情绪缓了过来,不再那么想哭,只是听着他这些故事,心口像被钝刀一下下割着,绵延不止地疼。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所以你是因为姜缓缓,所以那么排斥我吗?”
“一开始是。”他摩挲着她的指尖,语调很平静,“那些年追我的女孩儿,我都很排斥。不过后来会喜欢上你,是我自己都很意外的。”
沈棠心默默地垂睫,心思越发沉重。
其实当年他态度的转变,她并不是完全没感觉。
后来他也会礼貌地收下她礼物,她陪得晚了,他给她叫车送回学校。还有一次她不小心在诊室里睡着,醒来时躺在窗户边的折叠床上,窗关得紧紧的,她身上披着一张灰色毛毯。
徐晋知对她一直很淡,却总能泄露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直到她满怀希望地以为自己最终能得到这个男人,却在某一个倾盆大雨的晚上,被彻底地推下地狱。
他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认真,决绝,甚至愤恨。
在雨中狼狈至极的他,用一句话将她变得更加狼狈。
可现在回想起来,那更像是一种歇斯底里的迁怒。
沈棠心吸了吸鼻子,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晋知俯身抱紧她。
“那天,我爸生日。”他沉沉的气声里夹着嘲讽,“房清舒打电话叫我回去。”
“自从我爸再婚,我和他关系一直不好,倒是房清舒那个女人,表面上装得和气温婉,对我视如己出,我虽然跟她不亲近,但也没觉得她多坏。”
“直到在我爸生日宴上,我亲口听见他对生意伙伴说,他只有徐英睿一个儿子。”徐晋知扯了扯唇,冷笑,“而我,只是一个谣言。”
她心口狠狠地一痛,指甲不自觉掐进他手背的肉里,又惊觉松开。
“都过去了。”徐晋知低头吻她发顶,“我都不难受,你别难受。”
“我不难受。”沈棠心喃喃低语着,像是说给自己听。
她缓慢地转过身,抱住他腰,把脸埋进他胸口。
徐晋知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手指怜惜地抚摸她长长软软的头发。像失而复得,像嵌入生命里的珍视。
那些年他没曾学会爱别人,也感受不到任何人的爱。
遇见她之前,他一直是那样一个情感缺失的人。
直到她陡然闯进他生命里,像一轮小太阳照亮他幽暗陈腐的心,让他冷冰冰的世界终于变得有一些起伏和温度。
弄丢她的那些年,他始终在锥心刺骨地思念。
他也想寻回他的小太阳,却总觉得自己不够好,没有资格去拥有她。
哪怕他一直在努力变好。
如果不是命运给他们重逢的机会,让她再次站在他面前,叫他心底的爱意如野草般疯长,或许他这辈子都没法鼓起勇气,去面对这样的奢望。
怀里的小脑袋忽然动了动,抬起来,泛红的双眼望着他,无比认真地说:“晋哥哥,我们结婚吧。”
男人目光一颤,手指从她发丝间滑脱。
沈棠心依旧望着他,也不等男人反应,握着他的手继续:“你别看我小哥嘴巴坏,其实他很疼我的,他也没有真的讨厌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喜欢说人话。”
“还有我大哥,他和你很像,只是外表冷冰冰,其实心眼特别好。我爸妈也都很好很好,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而且我们家不缺钱,以后你要是觉得累,不工作也行。”
徐晋知定定地望着她,仿佛很想说些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只是眸底如暗夜般深邃,嘴唇止不住地轻颤。
“走,我去给你买戒指。”沈棠心两眼期待地发光。
她兴致勃勃地牵着他转身,却没能迈出去第二步。
脚尖刚动,就被人用力拉扯回去,疾风骤雨般吻了下来。
没能用言语表达出的汹涌情绪,都化在这一个放肆而绵长的吻中。他一口一口地温柔啃噬,恨不得就像这样,和她纠缠不止,直到时间和生命的尽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稍稍退开,给快要窒息的小姑娘一些喘息的空间,嗓音带着克制的哑意:“傻瓜,求婚这种事怎么能让你来?”
沈棠心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刚才被他亲得太猛,无力招架,眼眶都泛起一层水雾。
她看见男人近在咫尺的幽深眸子,感觉到他的睫毛在她眼皮上轻扫,那一点幽微的痒顷刻间窜遍全身,连大脑都被占据。
他低沉地笑了一声,移到她耳边,呼出的热气熨烫她被风吹红的耳垂:
“不过,我答应了。”
他嘴唇紧紧贴住她耳朵,像是要把这些话完完整整地说进她心底。每一个呼吸声都夹着满溢的深爱,舍不得让风吹走一分一毫。
沈棠心眼眸一颤,捏紧他身侧的衣服。
“戒指我给你买。”他捂住她另一侧耳朵,“以后钱我赚,饭我做,孩子我带。”
沈棠心咬了咬唇,禁不住唇角上扬。
“至于你这个小吃货——”
想起她刚才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好像要包养小白脸的富婆,他忍不住宠溺地轻笑:
“我努力一些,应该能养得起。”
沈棠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心口突突不停地跳着,她夹着笑腔的嗓音也止不住微颤:“那万一,要是养不起呢?”
徐晋知轻咬了口她的耳垂:“那你就少吃一点?”
沈棠心缩了缩脖子,躲开,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攥起拳头往他胸口里砸:“你想得美。”
徐晋知佯装吃痛,直起身往后退去,也将她一起往后拽。嬉闹间,她一个不小心栽进他怀里,脑袋被磕了一下。
男人及时捧住她脸,没让她磕疼。
“好吧,那我更努力些。”他语气认真,“996变成007,再打十八份工。要是还不够你花,就提前去超市门口摆摊,卖春联。”
沈棠心忍不住笑着仰起头,却猝不及防,被他眼下一层淡淡的青色挡住了笑容。
玩闹的心思顷刻间散去。
她微蹙起眉,在他下巴上轻轻啄了一口,嗓音温软而乖巧:“其实我也没那么能吃,我很好养的,你随便养养就好了。”
楼顶上风开始呼啸,连不远处的红旗都开始猎猎作响。
男人用宽阔的胸膛和手臂为她挡住凛冽的寒潮,手指拨开她额前被吹乱的发丝,落在女孩光滑如玉的脸颊上,爱不释手,缓缓摩挲。
直到风声停止的那刻。
他忽然俯身,额头贴住她额头,用气声沉沉地说了一句:
“我爱你。”
如初见时那般,瞳孔幽黑如墨。
叫她一眼误终身。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