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着想
叶家姨母正在前头宴厅里同二房林夫人和宣采芙的母亲说话,叶家两位夫人也都在,在见着被晚月和宣采芙引回来的孟宜娴时叶姨母只觉心直突突。
叶姨母虽对褚嫤这个刚认回来没多久的外甥女谈不上很了解,却也知道她不是个能给心思多杂的孟宜娴这般脸面的,瞧着晚月和宣家姑娘面色倒是如常,但孟宜娴和她身后的侍女神情却不太对。
晚月前行了一步同林夫人孙夫人福了一福,“两位夫人见谅,我家殿下原本是要待到宴散的,但身子忽而有些不适太子殿下便先行送我家殿下回去,两位殿下便吩咐我来同两位夫人打声招呼。”
这话一出几位夫人都作惊讶状,林夫人关心道,“殿下现下如何?可要让府里的府医先来瞧瞧再挪动?”
“劳夫人关心,殿下说并无大碍,回去歇歇便好。”晚月平淡回以。
这下几位夫人才放心些道着那就好,接着便看向了依旧站在那没动的孟宜娴,方才几人行了礼宣采芙就走到自己母亲旁边去了,这站着不动的想来就是有事了,遂一个个目中都泛起了深意。
果不其然众夫人下一刻就听晚月开了口。
“另还有一事,方才孟家堂姑娘在道上不慎在太子殿下跟前失了态,两位殿下宽宏并未重责,只让孟姑娘在府里待上一月再抄一份经书便可不再追究,还望叶夫人多加督促。”
说完晚月的视线就落到了叶姨母那,厅中静了下来,诸位夫人都面面相觑,心里只道向来少有用身体不适为借口离宴的元安公主怎么这回用了,便是连方才才来的太子又转身走了,怕不是因这话中人莽撞之举不想再待在此处了吧。
接收到视线的叶姨母险些垮脸,好歹稳住面上神情站起身来垂首道,“是我教养无方,此番自谨遵两位殿下谕令。”
这会儿孟宜娴的脸色愈加差了,瞧着也没有之前刚来时那般的清傲,垂头耷脑令人唏嘘。
这谕令诸位夫人一听便知是褚嫤下的,这济都谁人不知当朝三位公主就数她最好说话,如今连她都被激得亲自下了谕令让这孟家姑娘禁足抄经,看来是真看不下去了。
晚月说完就福身离去,叶姨母也自觉脸上无光带着孟宜娴告辞,这般情形宣家自不会留客放人离开。
也幸好济都夫人圈里都是知道孟宜娴才来济都没多久,品性如何早已养成干不着孟家夫妇什么事,众人还得替他们二人惋惜一番,他们心善接了堂弟之女来京替她觅前程,她倒不顾家族安危一意孤行险招祸端,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关及此事的人都走了后宣家两位夫人才唤了宣采芙问了方才情况,宣采芙把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了,林夫人和孙夫人了解事由始末后都心有余悸。
倘若今天真让那孟家堂姑娘如愿在宣家闹开了,太子和公主都牵扯其中因此离心,那宣家作为今日这赏花宴主家,可是首当其冲要被宫里头那几位十分关心这二位的主训责,若换个心眼窄的公主怕是也要因此埋怨上宣家。
如今真真是要道幸好。
这边心塞的心塞唏嘘的唏嘘,当事人之二的褚嫤和扶琤早已坐在了宵月楼用饭,两人一个在军中一个在佛寺各自待了五年都没了铺张的习性,所以也只拣了几样喜欢的菜式。
在来的路上两人就没怎么说话,便是选菜式时两人都只简短交流,席间更是默契的只字不提此前发生的事只安生用饭,自如得很跟没发生什么一样。
直到饭毕饮过茶,扶琤才正色看向褚嫤开了口。
“我去寻你,她向我请安,路过她时便见她往我这倒,我与岑令都后撤躲开了,随后她便堵在路上哭啼求饶,我说了不可再犯后便打算转身走去别的地方等你,然后你和扶简便来了,我与她并未发生任何能让人误会的事。”
几句话便将事情前后说了个明白,褚嫤听完只认真点了点头,随后起身行到了窗边看向远处小桥。
“你之品性她之品性我虽谈不上尽数了解,却也知其五六,此事因她而起我也定了她的责下了罚,我本不欲再替你追究定惩,可我本心不痛快,再有今日之事定是会传出去的,当也是会有多事之人猜测其中经过,我此番也是为祸断其源先行一步,日后也不会于你再有牵扯纠缠之言,可你若觉得我责之有过我也可免去她半数惩处,剩下半数只当保我之威信。”
话音落下,雅间里静了静,岑令玄峨几个都识趣的退了出去,扶琤看向窗边女子,却有些看不清她。
“你想的这般多,那可有想过他人会如何言说你。”
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如今那孟宜娴冲撞的是他,却是她下的责罚,那些不知真相的不明事理的不了解她和那孟宜娴的,只会说是她心胸狭隘容不下一个弱女子,可她现下却还在说自己免了日后烦忧,
那她可有为自己想过半分?
可明明除夕宴那日她还在说以自己为重。
“善妒也好没有容人之量也罢,左不过不敢到我跟前来说道,既不敢拿到我面前来说,那便是他们自己心里觉得此番言论虚虚实实难以分辨,他们自己都心虚那我何以要在意?”
她身形都未动摇,语气也平和如常,当真是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模样。
“你知我也是不在乎旁人闲言碎语的,你又何以要将此揽到自己身上?”
扶琤神情复杂,他是不愿褚嫤替自己担因果的,从前是不得已,现在可以抉择的情况下竟还是让她替自己挡了,他心生懊悔,悔自己当时为何不直接果断的随便下个什么惩罚给那孟宜娴,这样就省了后边这些事。
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一般,褚嫤回过身来定睛看向扶琤。
“你不用觉得懊恼,我知你当时是顾忌她与姨母有牵连所以未加惩处,所以此事由我决断是最合适的。”
她就是这般,什么都通透,万事都周全,可越是这般,扶琤便越是有些觉得不是滋味。
他是想做那个一直护在她身前的人。
可她将她自己围护得太好了。
甚至让他觉得她不需要自己。
不过一直以来她不都是如此吗?
从始至终只是他自己,是他总觉得她要被护在身后。
而她从未说过。
也从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