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扑朔迷离
第八十章 扑朔迷离
金磊称赞道:“天赐你在前往云贵途中,帮助峨嵋门派破获了一起扑朔迷离的‘采花大盗’案,想不到你还是一位刑侦专家,堪与唐朝的刑侦官员狄仁杰媲美。”邢姬也大加褒奖:“天赐破案,善于运用心理战术,而且对罪犯做到心理疏导,仁至义尽。罪犯也不是天生就是坏蛋,他们都有一个犯罪的家庭、社会缘由以及犯罪的心路历程。”谷宗义说:“你们过奖了。我不过是顺藤摸瓜,水到渠成,没有什么破案的窍门。永历小朝廷的分崩离析,却让我伤透了脑筋。”
席间,天赐与伏虎观的道士慧能道长谈得非常投缘。他说:“峨眉山上儒、道、释三教会宗合祀,和衷共济,相互切磋又相互竞争,经常在会宗堂举办各种佛事活动,但有时也会有门派之争,甚至相互斗殴,结下怨仇。自从张献忠屠川后,接着又是满清八旗和永历军队拉锯式的争夺战。连年的战乱和灾荒,峨眉山被烧杀抢掠得满目疮痍,香火断绝。为了生存,年轻的和尚和道士们都下山云游去了,剩下尼姑和年老体弱的师太、长老在峨眉山上苦苦煎熬。一年多来,荒无人烟的峨眉山上出现了一个穷凶极恶的采花大盗,作案手段十分残虐卑劣。美貌的尼姑被他奸污后惨遭残杀,赤裸裸的尸体丢弃山崖,尸检时发现她们的颈项上都有绳索勒死的血痕,被残害得惨不忍睹。”
天赐惊讶地问道:“报官衙破案没有?”慧能道长哀叹道:“南明的官吏自身难保,怎么有心情去侦破这些无头孽案。我和几位长老、师太也曾组织人手侦办此案,但是疑犯奸诈狡猾,行踪诡谲,隐藏极深。起初我们怀疑是一位贪图美色的年轻和尚和一位喜好采阴炼丹的中年道士作案可能性最大。但是调查结果证实:那年轻和尚六根未净,与一位相好的尼姑勾搭成奸,但他俩爱情专一,并无作案的动机和证据;那炼丹的道士是个性无能阳萎患者,也就是采集尼姑的经血炼制丹药骗钱而已。我认为疑犯就隐藏在峨眉山的寺院内部,终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
天赐追问道:“难道至今再没有其他怀疑对象?”慧能长老凑近天赐的耳根悄悄地说:“我怀疑绝世师太的那个关门弟子孙若英不是少女,很可能是个少男。他男扮女装,看上去比美貌的女子还俊俏妩媚,定是个贪图女色的好色之徒。你细看面相就知道,他是个奸佞诡异的小人,肚子里一腔坏水。他来历不明,背景复杂,上峨眉山来一定别有图谋,可惜无法戳穿他的性别真相,也很难抓到他作案证据。听说他偷盗你们的粮食枪支,被你们逮到捆送绝世师太处置。谷公子江湖侠义,宽宏大量,还要帮绝世师太将孙若英遣送到贵州安隆府去?我对你讲这些,只是让你们小心提防她,免得路上遭殃。”
天赐谦恭道:“长老洞察秋毫,慈悲为怀,令人敬佩。我也看出那孙若英是个男扮男装的英俊小伙,其中定有蹊跷。我只是做个顺水人情,顺路帮绝世师太把孙若英带到贵州安隆所交到她亲属身边管教。”慧能长老劝告说:“我看你是干抗清复明大业的侠义之士,到贵州安隆所肯定是为劝阻永历帝手下‘四大王’火并的事去的。你带这么一个形迹可疑,又有作案嫌疑的疑犯在身边,无异于引狼入室,引祸上身,后患无穷。”天赐感谢道:“谢谢长老的提醒,我一路上会小心提防的。听你提供的疑犯线索,我产生了一个引蛇出洞、自投罗网的侦办方案,说不定还能帮助你们侦破这件无头孽案呢。”长老出谋划策说:“你可以先从戳穿他的性别伪装入手,让她露出马脚,还他庐山真面目。然后不动声色,暗中监视,引蛇出洞,你们在他作案的过程中抓捕她,这样才能让他坦白交待,伏法归案。”天赐心领神会:“我也是这么设想侦查方案的,只能随机应变,见机行事了。”
第二天早晨,天赐带领小分队弟兄沿原路下山,仍旧在峨眉山的门户会宗堂搭帐篷宿营。天赐和大双、小双在附近山林中打了不少山珍野味,他们点燃篝火,架起炊具,烧烤野鸡、野兔和野鹿肉吃。酒足饭饱之后,小分队弟兄在篝火旁比试武艺。夺冠的自然是天赐,大双和小双与孙若英却难分高低。特别是峨嵋派拳术中的裙里腿,剑术中的越女追魂,让大双和小双屡战屡败。天赐暗示大双和小双,让他们用海底捞月的拳法和襄王赴阳台的剑法对阵裙里腿和越女追魂,几个回合比试下来,大双和小双击中了孙若英的软裆,轻易取胜,获得亚军和季军。比武结束,大家回到各自的帐篷睡觉。天赐对孙若英说:“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你和大双、小双住在那个有套间的帐篷里,你住里间,他俩住外间。”孙若英说:“少爷,放心吧,我能自己保护自己,不会有事的。去贵州安隆府的路我最熟悉了,我可以当向导。”天赐喜悦道:“我正愁没有向导呢,有你指路方便多了。早点歇息,明天就出发。”孙若英高高兴兴地先回到帐篷睡觉去了。
天赐留下大双和小双,悄悄地告诉他们:“孙若英是个疑犯,有奸杀尼姑女子的作案嫌疑。我要你们暗中监视孙若英,但不要让他觉察到。”天赐将侦查方案详细布置给他俩,要他们见机行事:先不动声色地查验他是男还是女;要放任他自由行动,你们跟踪他的行踪,采用引蛇出洞,让他自投罗网的侦查策略。”大双担忧道:“要是凡一让他觉察到,逃之夭夭怎么办?”小双调侃说:“逃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怕他什么。今夜我就让他露出马脚来。”天赐告诫说:“此人心怀叵测,诡计多端,决不可掉以轻心,要与他斗志斗勇。”
大双和小双回到帐篷,见孙若英还没睡觉,就到里间与她搭讪聊天,大双试探着问她:“小孙,你祖籍哪里?怎么孤身一人来到峨眉山拜师学习武艺?”孙若英爽直回答:“我家祖籍陕西榆林,父亲孙叔望跟随张献忠的农民军南征北战,屡建奇功,不幸在四川西充凤凰山被满清八旗兵杀害。母亲改嫁给张献忠的一名部将,我不喜欢继父占有我唯一的亲人,寄居在伯父孙可望家。我在四川时早就对峨嵋派女子武术情有独钟,所以离家出走,只身来到峨眉山上。由于我的坚持不渝,终于成了绝世师太的关门弟子。想不到这次会被师太逐出师门,遣送回家。真是追悔莫及啊。”孙若英的一番肺腑之言,赚得了小双的同情,好言劝慰道:“天无绝人之路,你回到贵州安隆所后可以自立门户,建立武馆,招收弟子,发扬峨嵋派女子武术嘛。”孙若英赞许道:“小双哥的这个主意不错,使我茅塞顿开,心胸豁然开朗。”他们谈得十分投机,不知不觉聊至深夜。小双睡在床上悄悄对大双说:“我看那丫头不像是个嫌疑犯,我们尽管放心大胆地睡个好觉。”大双却不以为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别看她伶牙俐齿,说不定早就算计上了,千万不要放松警惕。”
第二天清晨,有一个早起在树林中练功的小分队弟兄姜小山慌里慌张跑到天赐的帐蓬报案:“我在树林里的一个窝棚内发现一具女尸,是个赤身露体的尼姑,颈项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下体被残害得目不忍睹。”天赐吩咐小书童:“你和小山赶紧叫大双和小双到我帐篷来,快。”小婉和小山赶到大双和小双的帐蓬,见到他俩还有里间的孙若英都在呼呼大睡,赶紧叫醒大双和小双,等到他兄弟俩穿戴整齐,一齐跑步来到天赐的帐蓬。大双听到案情后,惊得瞠目结舌:“不会又是他作的案吧?!”小双却恍然大悟:“不好,我们中了他的奸计了。这坏小子肯定用迷药将我们迷魂住了,然后溜出去作案!不然我们早就起床了,怎么可能睡到大天亮呢?”天赐冷静分析了案情:“罪犯作案的手段与峨眉山慧能道长描述的那个采花大盗作案手段相同,估计是同一罪犯。可是我们又抓不到这个孙若英作案的证据,光凭猜测不能作为侦破案件的依据。所以我们仍然只能继续暗中监视,不要让他有丝毫察觉。这样就要辛苦大双和小双兄弟俩了。”大双认真地点头称是,小双却感到心中委屈。
早饭过后,天赐带领小分队弟兄们回到嘉定城,陈老板欢天喜地地迎接他们回到客栈:“估计你们今天要回到嘉定城了,我已经叫厨师预备好香喷喷的酒菜,为谷公子和弟兄们接风洗尘。”天赐说:“陈老板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服务质量称得上一流啊。”陈老板见比走时多了一位年轻美艳女子,温情脉脉地问天赐:“谷公子,这位姑娘是你新买的陪房丫头?”天赐嬉笑道:“陈老板你看走眼了。这是峨眉山绝世师太的关门弟子,与我们同路,一起去贵州安隆府的。麻烦你给我们多准备点路上需要的粮草食品、日用百货。我想明天就动身去贵州安隆府。”
晚上,孙若英和大双、小双同住一个套间,孙若英独自住在里间,大双和小双挤在外间。大双悄悄地对小双说:“从今往后我们俩轮流值班,我值下半夜,你值上半夜,免得又遭他的暗算,用蒙汗药来麻醉我们,他溜出去作案。”小双计上心来:“哥,我们何必这么辛苦呢。少爷叫我们见机行事,折穿他的伪装,还他庐山真面目。我想出一条锦囊妙计,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今夜用蒙汗药也将他麻倒,剥光他的衣服,看看他到底是个男的还是女的。”大双担心道:“剥光衣服后看到是个女子怎么办?”小双嬉笑道:“要是个女的,那我们弟兄轮番把她睡了,来个一夜销魂;要是个男子,我们就来个谷道探花,也好在他身上消消火气。”
不等大双是否同意,小双将早已准备好的蒙汗药取出,听到里间传来打呼声,便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将蒙汗药罩在他的口鼻上,片刻他就被麻醉得不省人事了。小双胆大心细,轻轻剥掉他的衣裤,看到股腿间赫然是青春勃勃的阳具,惊呼:“固然是个男子!”大双听到后,也轻盈地进了里间,见是一位俊美的少男,叹惜道:“这么个帅哥,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采花大盗,残杀无辜尼姑。”小双愤懑道:“我今天见到那具女尸,就想到可能是他干的,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不管怎么说,我要报复他昨夜用迷药将我们兄弟麻醉了,出去作案,让我们在少爷面前出丑。他今夜成了我的金童,也让老子欢乐片刻。”只见小双褪掉裤子,贴住他的臀部,喜滋滋扭动着,欢乐无比。大双看得心里痒痒的,忍不住照小双的样子,紧贴他的美臀,也玩弄了一阵,顿感销魂无比。
第二天,天赐带领小分队弟兄,从嘉定城出发,过五通桥,到沐川宿营,然后翻越盘山,渡过绥江,来到云南的昭通,休整一天。宿营时,小双巧施迷药小计,让那坏小子昏睡过去,照例将他当成金童,玩耍一会,一路相安无事。孙若英并无异常举止,看他昏昏沉沉,无精打采,老实了许多。这一带都是永历帝手下四大王的地盘,有不少孙若英熟悉的守将,由他作向导一路平安,顺利过关。他们在昭通补充粮草食品后,向贵州进发,跋山涉水行进了两天,在威宁的草海宿营。这里是彝族、回族和苗族聚居的地方,幸亏天赐对少数民族的风土人情略知一二,谨言慎行,尊重他们的礼仪习俗,受到寨子头领的盛情款待。俗话说,礼多人不怪,每到一个寨子,天赐都要大双、小双给他们送上丰厚的礼金,还与寨子里的头领结拜成兄弟。
他们平安无事经过马戛、德坞来到水城休整一天。酒足饭饱后,弟兄们各自到帐篷歇息。休息了一天,路途的疲乏一扫而光,今夜天赐精神百倍,只见他搂抱着文婉丫头,激情缠绵。为了不让她呻吟欢叫,他激情地亲吻她樱花般的嘴唇,将舌苔伸进去搅拌,把她吻得透不过气来,憋闷得嗯嗯喘气。缠绵持续了个把时辰,他浑身通泰,丫头娇滴滴喘息未定,舒畅地说:“我的妈呀,憋闷死了,终于可以施展一下胸脯和腰腿了。少爷,这两天那个孙若英忽悠着与我套近乎,说是她喜欢我,要同我谈情说爱,同床共眠,结为夫妻。我赶紧躲避她,还说讨厌她,可是她仍是死皮赖脸地叮着我不放,这可怎么办呢?”
天赐调侃道:“你们俩,一个是假小子,一个是假女子,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如果能证明他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采花大盗,我真想为你作主,把你这位靓女嫁给他这位帅哥。”丫头哭丧着脸:“我不喜欢他这个色狼,你看他色迷迷地看我的眼神,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是不是他已经识破了我假小子身份,会对我下毒手!少爷,我害怕。”她颤栗着往他怀抱里钻。天赐怜香惜玉,好言劝慰:“丫头,别怕,有少爷我的庇护,还有大双、小双的严密监视,谅他也不敢在我的鼻子底下作案。”他一夜激情,鏖战不休。
翌日,天赐率队由水城出发,风雨兼程,晓行夜宿,经滥坝、蟠龙、关寨,来到下营盘,在那里又休整了一天。天赐问大双、小双:“这里离开安隆所不远了。孙若英有什么动静没有?有没有抓到什么蛛丝马迹,或者露出什么马脚?”大双着急地说:“少爷,自从我和小双揭穿了他女扮男装的真面目后,可能由于看管太紧,他没有任何作案的机会了。”小双却满怀信心的地说:“我听文婉丫头说,现在孙若英死盯着她,说是爱上她了,要与她结为夫妻。我怕他下一个目标就是文婉丫头了,也许他早就识破了她女扮男装的身份,真的爱上她了;也许他还会故伎重演,对她下毒手。所以我们可以放松对孙若英的看管,有意给他作案的机会,引蛇出洞,让他自投罗网。”
天赐赞许道:“小双说得对。眼看孙若英就要回家了,也许他会狗急跳墙,对文婉丫头下毒手;或许他是真心想娶文婉为妻,结为连理。我想侦破案件和保护文婉丫头这双重任务就交给你们兄弟俩了。现在我重点考虑的是:我们马上要到安隆所了,为了顺利完成我们预定的合纵连横,说服‘四大王’同心协力、联合抗清复明的策略目标,同时又能保障我们小分队自身的安全,应该联络关岭的布衣族、苗族头领,与他们结成同盟,在遇到危难关头,寻求他们的援助。”大双心领神会:“少爷的意图我明白,我和小双与前面经过的彝族、苗族寨子的土司、头领结拜成兄弟一样,现在到了关岭,也要与布衣族寨子土司、头领结拜为兄弟。”小双补充道:“我们应该把营地建在他们的寨子旁,这样就能进退自如,立于不败之地了。”天赐喜上眉梢:“你们跟随我一路闯荡江湖,也学会了如何既能消灭敌人,又能保存自己的制胜法宝了。”
第二天,天赐带领小分队弟兄离开下营盘,经过郎岱、黄果树大瀑布,在永宁的一个布衣族苗族聚居的寨子旁安营扎寨,同寨子里的头领孟坤结为金兰兄弟。天赐赠送给孟坤一门铜炮和十几支火枪,还有三百两白银,孟坤派了一支布衣族苗族军队负责保卫他们的安全。孟坤对秦王孙可望的飞扬跋扈非常不满:“永历帝是大明宗室,南明的兴亡都寄托在他身上了。可是秦王孙可望一心想篡夺皇位,唆使他的心腹亲信逼迫永历帝禅位,就像当年王莽篡位一样,不得人心。唯有李定国将军‘两蹶名王,威震天下’,能征善战,忠于南明,我们都拥戴他。南明的未来就寄托在他身上了。”
天赐开诚布公地坦言道:“孟兄与我想到一处去了。我们这次千里迢迢到安隆所,就是想劝说永历帝手下的‘四大王’能摒弃前嫌,同心同德辅佐永历帝,励精图治,光复南明半壁江山,把满清八旗赶回老家去。我到安隆拜会孙可望后,马上要赶往云南面见李定国将军,到时有劳孟兄派一支部队护送我们。”孟坤满口答应:“你尽管放心,云南我们经常去,与李定国将军曾经并肩战斗过。保证把你们小分队安全送到昆明。”两人推心置腹地谈心,很快成为知己盟友。
天赐留一半弟兄由姜小山带队留守永宁宿营地,他带领大双、小双、文婉丫头和另一半弟兄来到安隆府郊外的关岭安营扎寨。天赐对孙若英说:“现在已经到你家了,绝世师太嘱托我要将你交到亲属身边的。明天我送你回家吧。”孙若英坦言道:“在安隆所我没有亲人,母亲改嫁了,她随继父在云南曲靖驻守。秦王孙可望是父系的远房亲戚,我叫他伯父,只是暂时寄居他家,我还想跟随你们一起到云南去找我母亲。”天赐回答:“好吧,那你自己先回你伯父家暂住。我们过二天去拜见你伯父时,再到秦王府找你。”
孙若英走后,天赐带领大双、小双、文婉丫头和两名武艺高强的兄弟小瞿、小杨住进了安隆所的一家僻静的客栈里。天赐和文婉住在大套间,大双、小双和小瞿、小杨分住在两边的厢房内,负责安全保卫。天赐从客栈老板那里打听到翰林院检讨蒋乾昌和大学士吴贞毓的住所,分别秘密地拜访了他们。蒋、吴都是天赐在桂林瞿式耜府中认识的忠于永历帝的朝臣,从他们那里他了解到永历帝的现状,以及孙可望与李定国之间的恩怨由来和构隙本末。蒋乾昌叹惜道:“永历是南明的最后一位正统帝王,被洪承畴、吴三桂赶到贵州安隆所这布衣族苗族聚居的一个蛮荒小城里,仰仗农民军头目孙可望的庇护。现在安隆所已经更名为安龙所,云贵虽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是偏安这边陲一隅,没有什么发展前途。这孙可望野心勃勃,以国主自居,要永历帝封他为秦王,独断专行,操纵朝政,永历帝成了傀儡。”
天赐说:“听说孙可望想篡夺永历皇位,像他义父张献忠那样建国称帝?我看孙可望是败军之将,比不上张献忠,更比朱元璋要差远了。朱元璋和孙可望两人虽说都是靠农民起义军起家,成为手握重兵的军阀,但是朱元璋能听取谋士的劝告,‘广积粮,缓称王’,无论是在军事上,还是政治上都能深谋远虑,最后成就了统一大业。我看孙可望只是一介武夫,虽然能征善战,却胸无大志,军事上一败涂地,政治上无德无能,龟缩在云贵弹丸之地,还想称王称霸,割据一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有什么资本建国称帝?”
蒋乾昌叙说了孙可望称帝图谋失败的经过以及‘四大王’间的情仇恩怨:“孙可望是张献忠的四个义子之一,另外三个义子是李定国、艾能奇和刘文秀,都改姓张。孙可望善于揣度张献忠的心思,办事机灵,深受张献忠的宠爱,被列为长子。张献忠在四川凤凰山兵败被杀后,他的四个义子自四川经贵州退走云南,招降原来镇守云南的大明黔国公沐天波,占据了整个云南。四义子彼此兄弟相称,恢复本姓,自称为王:孙可望叫平东王,李定国叫安西王,艾能奇叫定北王,刘文秀叫抚南王。四王并大,各领一军,不相上下。孙可望想当领袖,让属下称他为帅主,李、艾、刘三弟兄不服。李定国和孙可望曾向永历帝表示愿意同永历帝联合抗清,归顺南明政府,遭到永历帝的拒绝。后来永历帝被清军围攻,放弃肇庆、梧州,仓惶西奔,走投无路,无地容身时,才接受了孙李等四大王的建议,在贵州安隆所投靠了农民军。”
天赐想知道其中详情,便刨根问底地说:“我想孙可望与李定国等三兄弟都是张献忠的义子,应该情同手足,亲如一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照例没有化解不了的恩怨。”
蒋乾昌说:“孙可望野心勃勃,想当领袖,其他三兄弟不服,遇事相抗。孙可望想制伏为首的李定国,寻机示威,以树立自己的权势,。一次演武场操练,孙可望找茬,当着众将领的面,无理捆绑李定国,并责打一百军棍。众将愤愤不平,迫于众怒,事后孙可望只得向李定国道歉,从此孙李结下了怨恨。永历帝投奔贵州安隆所,四大王归顺南明后,孙可望要求永历帝封他为秦王,其他孙、艾、刘三人晋封为安西公、定北公、抚南公。李定国说自己没有立下战功,不能接受晋封,孙可望觉得面子上下不去,又记恨在心。”
天赐说:“永历六年,也就是顺治九年,李定国发动了大规模的反攻,统领西南苗、瑶、僮、彝各族农民组成的东征大军,出广西,下桂林,攻湖南,入广东,‘两蹶名王,天下震动’,前后败敌数十万,取得南明永历政府建立以来空前未有的大捷。同时,刘文秀出兵 四川,大败吴三桂,克复了川南各州县,并与夔东十三家军取得了联系。而活动在东南沿海一带张煌言、张名振等人率领的抗清义师在此时也开始了反攻,并接受永历帝的封号,形成了第二次抗清高潮。而孙可望坐镇安隆,却忙于操纵南明朝政,阴谋篡夺皇位。孙可望到底想干什么?”
蒋乾昌说:“孙可望表面上对李定国立下的战功眼红,实际上是将他视为争夺皇位的最大障碍,千方百计的想设计加害于他。孙可望假借开庆功会,邀李定国在沅州会面,定下‘鸿门宴’,要在酒宴上除掉李定国。有人暗中透露了孙可望企图谋杀他的阴谋,李定国厌恶孙可望的为人,没有去赴宴,仰天长叹道:‘本欲其图恢复,今忌刻如此,安能成功。’率部远走广西柳州。孙可望恼羞成怒,派冯双礼率三万兵马袭击李定国。李定国怒而焚烧粮草,弃营而走,击败了追兵。孙可望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同室操戈,自相残杀,必欲置李定国于死地,何其狠毒!洪承畴和吴三桂利用孙李内战的机会,大举反攻,南明第二次抗清高潮中克复的湖南、两广和川南很快得而复失,李定国和刘文秀的军队又败退云贵。此时的孙可望操纵朝政,独断专行,永历成了傀儡。即便如此,孙可望仍不满足,授意心腹党羽,逼迫永历禅位。因为遭到朝臣的激烈反对,此计不成,孙可望为所欲为,谄害忠良,诛杀忠于永历帝的朝臣,并自设内阁,自铸大印。”
在蒋乾昌的陪同下,天赐拜访了大学士吴贞毓。天赐说:“我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到贵州安龙,是想充当说客,劝解孙李,摒弃前嫌,以抗清复明大局为重,辅佐永历帝,为光复南明半壁江山,同心协力,团结抗清。东南沿海的张煌言和张名振已经接受永历帝的封号,他们准备北上长江,围攻南京。如果孙李能联合起来,发起反攻,出广西,下桂林,取湖广,攻武昌。这样东西二支反清军队联合起来,打一场声势浩大的长江战役,就有希望将满清八旗赶出江南,为南明江山社稷奠定基石。”
吴贞毓说:“我们在桂林瞿式耜府上就相识相知,想不到今天能在偏远的贵州安龙会面。孙李构隙由来已久,永历帝的现状令人担忧。我们已经是推心置腹的战友,有些秘密想向你透露。永历帝受孙可望逼迫,日夜忧虑,神思恍惚,他要我传密旨给李定国,令他统兵入卫。”
天赐劝阻道:“从你们提供的这些情况看,孙李的矛盾加剧,已经转化为敌我矛盾。如果李定国统兵入卫,孙李之间必然会有一场恶战,轻则两败俱伤,重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是孙可望被打败,他肯定会投降满清,他对云贵南明军队的地势要隘,军事设防一清二楚,这对南明的抗清战局极为不利。我想去面见孙可望,说服他放弃内战,同心协力,抗清复明。”
吴蒋异口同声说:“现在孙可望是拉虎皮作大旗,一心想坐皇帝宝座。谷大侠想做合纵连横的说客,劝说孙可望放弃篡夺皇位,拥戴永历帝,与李定国摒弃前嫌,团结抗清,简直是与虎谋皮,弄得不好,落得个张仪、苏秦的悲惨下场。”
天赐慷慨道:“为了抗清复明大业,即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更何况我会送一份厚礼给他。俗话说,礼多人不怪,他还不至于要加害于我。倒是诸位永历帝的忠臣,要小心提防孙可望在宫中的密探,一旦消息泄露,孙可望不会放过你们,到时会酿成一场怨案惨剧。”
蒋、吴感谢天赐的忠告:“我们会小心提防的。听说你要去云南昆明拜访李定国,我们想拜托你将圣上密旨亲自交给他。”天赐爽快答应道:“承蒙信赖,此事交付给我,一定安全送达。我这就告辞,后会有期。”
第二天,天赐备了一份丰厚的礼物,带领大双、小双和小书童文婉来到秦王府上,由孙若英引荐,拜会了孙可望。孙若英恳求道:“少爷,我请求你不要跟秦王提起我已经被绝世师太逐出师门一事。等到云南见我母亲时,再详细交待给她老人家。我求你了,好吗?”天赐拗不过她,应允道:“可是你一定要向我保证,从此改邪归正,做个一心向善的佛门弟子。”孙可望见天赐送了如此丰厚礼物,喜形于色:“久闻谷公子大名,今天幸会,真是三生在幸。谷大侠真是一位江湖豪杰,名不虚传。无功不受禄,不知谷大侠有何事相商?”
天赐说:“我是受东南闽浙张煌言、张名振和郑成功之托,来做说客的。他们已经接受了永历帝的封号,想在东南发起大反攻,北上长江口,攻取镇江,进而围攻南京。希望秦王能联合李定国、刘文秀等部将,在云贵也发起反攻,出广西,下桂林,取湖广,攻武昌,来个东西夹击,打一场声势浩大的长江战役,一举将满清八旗赶出江南,奠定南明半壁江山基石。不知秦王意下如何?”
孙可望大喜道:“久闻张煌言、张名振和郑成功诸位将军大名,既然他们已经归顺南明政府,理当在战略部署上进行配合。可是目前西南战局对我们不利,加上李定国等将领不听调遣,各行其事,很难集中优势兵力进行反攻。”天赐借此机会进行劝说:“听说秦王与李、艾、刘三位将军兄弟相称,我想一定是山盟海誓,情同手足,如同刘备与关羽、张飞一般。既然亲如兄弟,没有解不开的疙瘩,放不下的恩怨。怒我直言,秦王身为大哥,理当作出表率,摒弃前嫌,同心协力,辅佐永历帝,竭尽全力,抗清复明。”
一番肺腑之言,说得孙可望心照不宣,面红耳赤。天赐看透孙可望是一个心怀叵测的野心家,不可直言,点到为止,说完起身告辞:“你侄女随我们从峨眉山来到贵州安龙,又想与我们一同到云南去,不知秦王有何吩咐?”孙可望邀请道:“感谢谷大侠对侄女的精心照顾,临行前我想为谷大侠和侄女饯行,到时请谷大侠赏光,莅临王府赴宴。”
天赐婉言谢绝道:“谢谢秦王盛情邀请,我一介江湖游客,天马行空,来去无踪,不敢打扰王府家宴,这就告辞了。后会有期。”孙可望吩咐大管家送上一份薄礼回赠,由孙若英送出王府大门,问道:“少爷,打算何时时动身去云南?”天赐说:“行期尚未决定,到时我叫小书童到王府通知你。”孙若英喜欢道:“我可以在王府多玩几天了。我想找小书童到王府来痛快地玩耍半天,行吗?明天我到客栈看望你们。”
金磊叹惜道:“一个风华正茂的少男沦落为令人发指的采花大盗,真是让人扼腕长叹。”邢姬说:“天赐给他悔过自新的机会,但是他已经深陷泥潭,不能自拔了。”谷宗义说:“这宗迷案又与永历密诏交织在一起,更加扑朔迷离。”三人继续时空倒流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