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一个老兵的抉择
“嗯。”宋承玉点了点头，“那次我们遭到埋伏，我重伤并身陷重围，被兄弟们抢回来，小腿粉碎性骨折，我被送到了最近的海外基地，说是基地，其实就是一个小型化的补给站，经过一夜的治疗只接上了一根骨头，另一个根已经彻底不行了，最后他们给我更换了合金替代品，这件事连我的那些兄弟都不知道，他们只是以为我重伤调养，其实我是做了骨骼替换手术，回来之后我曾经考虑过退役，但我舍不得，大队长和政委都劝我，我恳求他们让我留下，最后大队长无奈，准我观察一年，我以为换上合金的就没事儿了，其实不然，这一年来我一直坚持着，但非常的痛苦，我熬不住了，政委也不允许我在坚持下去，因为医生说，如果在进行这种超负荷运动我早晚得坐轮椅。”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林萧能听出其中的苦楚。
林萧沉着脸进屋：“升官了我恭喜你，但我觉得这事儿里有问题，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别想蒙混过关，以你的性格根本看不上那什么参谋。”
“可惜了头儿的胳膊。”林萧叹气。
宋承玉摇了摇头：“那我也不希望别人知道，这是我的隐私，替我保密。”
当夜林萧失眠了，至于他在为什么失眠谁也不知道，但第二天他又恢复了原样。
“我曾经想过，这活儿我能干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宋承玉吸了口烟，“可能一辈子都在这，也可能活不过明天。”
“好。”林萧重重地点头。
宋承玉苦笑：“我有自己的苦衷。”
“好好好。”李然气的丢下烟头冲出门，然后有返回来，“你们给我等着……”
几个人摇了摇头，都说没看见。
这下好，这才补充满员没几天的蛟龙小队又出现了人员不足的情况，林萧找秦政委回报情况，请示是否补充人手，但秦政委给出的答复却只有八个字：暂时不动，保持现状。
林萧不说话。
“什么他娘的苦衷，是不是肖楠走了我没资格问你？”林萧豁然的站起来。
“看来我是没机会找徐峰那犊子算账了。”宋承玉无比惋惜的说道。
李然从烟灰缸里捡起一根烟屁：“没看见？啊，你们抽了他的烟就帮他说话是不是，这他妈是我的烟。”
“坐下，都坐下，这是吸烟室，别搞的这么紧张。”林萧坐下招呼众人。
“你要是藏了一盒自己都不舍得抽的好烟被人偷走了估计也会发这么大脾气。”何忠孝道。
任务不太顺利的完成了，除了没能将穆里夫带回来之外其他还算圆满，对于李然的杀人行为林萧在秦政委面前进行了极力的开脱，而且他们还意外的带回了一种新型的病毒样本和疫苗这个价值不比活穆里夫底，上层经过几次会议之后最后只给了李然一个记大过处分，对此蛟龙小队中私下议论说林萧其实很认同李然的做法，只是职务所在，责任所在不能允许他这么做罢了，说实话，谁都知道穆里夫该死，这种人就没资格活在世上。
相对于司辰来说朗风可算是小队的大半个老人了，这一走队里有出现看人员不足的情况，林萧对此十分挠头，刚刚重建的队伍又开始七零八落。
“假肢？”林萧再次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冲来没想过宋承玉居然有假肢，可是不对啊，如果是假肢不可能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还不至于，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我们不会用另一种眼光看你。”
“这个只有靠你们了。”宋承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对了，这事儿替我保密，我不希望大家把我当伤残人士。”
回程路漫漫过程乏味无趣，在这里就不再赘述，免得有凑字之嫌。
没几天又传来新消息，宋承玉被升任大队作战参谋，不再参与外部任务，这在全大队无疑是一次地震，宋承玉可是龙焱肖楠之外第二顶梁柱，肖楠退出，他又调任，这让所有人心里有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龙焱是不是要出大事儿？
那时我就有离开的想法，但我想坚持到一年。”他吸了口烟，“可是我失败了，这种痛苦让我难以忍受，我打算退役，但政委劝我留下，毕竟我比肖楠蛮牛状态要好得多，外表看不出来，只要不剧烈运动就不会有事儿，我爱龙焱，我真的不想走，所以思量再三我又决定留下，退居二线，给你们当参谋，至少还能给你们透漏一些关于徐峰的消息。”宋承玉又猛吸了一口烟，“我是不是有点反复无常？”
几个人谁也不看他，全都作无辜状。
“当然不是，坐下，坐下。”宋承玉将他按在椅子上，他自己却走到一边坐下点上一根烟沉默不语，就在林萧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他才开口道，“你说一个人什么情况下才会离开自己最钟爱的失业？”
宋承玉仰起头看着弹天花板：“肖楠臂骨损伤的时候我曾经问过医生能否用这种方法保住他的胳膊，但医生却很不乐观的告诉我，臂骨是一根，小腿骨是两根，能让我看上去行动自如这是最主要的原因，因为人造骨骼还不能完全代替本身骨骼，虽然现在技术成熟度要比我那时候高很多，但他们也只能尝试，可后来听说他退役了，那时我才知道，他的手术失败落得个残疾的下场。
“嗯，是啊，他这一走，算是折损一员大将，龙焱损失不小。”
“你虽然没走但已经不能再出任务，所以现在是两员大将。”
“去哥伦比亚那次？历时六个半月。”
“为啥最近没任务？”雷震问。
“已经没出任务了，是不是显得难受？”林萧从外面走进来。
很快李然就冲进了吸烟室：“兔崽子在哪？”
从宋承玉哪里出来林萧心里泛起一阵阵的落寞，世事无常，有一个老兵退居二线，下一个会是谁？宋承玉这样的还算有个不错的结果，那些战死在外的兄弟呢？连尸体都带不回来。
“记得一年前出过一次长任务吧？”宋承玉抽着烟说道。
“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事儿。”何忠孝道，“这让我想起暴风雨前的宁静。”
龙焱重组之后任务相比之前少了将近一半，具政委透漏是被新组建的同类型部队分去了，这些新队伍需要锻炼新人，让更多的人参加实战以积累经验，以前龙焱一家独大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个支队伍之间竞争日线激烈，上层每年都会对各作战队伍进行评估、分析、整改，据说将来还会采取有省略太的方式促进个特种作战部队的进步，使部队更加精英化合理化，让每支队伍会有危机感，努力进行自我蜕变、自我革新。
“算了，不提这个。”宋承玉站起身走向里侧，不知道是不是主观原因林萧看他的脚步好像有点跛。
“因为中队长不抽烟，我们又没好烟。”雷震很仔细地将手里的中华烟头又吸了一口，“还是这烟好抽，味道很纯正。”
宋承玉苦笑，见他一副不得到合理解释誓不罢休的架势只好向外看了看确认没人之后说道：“进来，把门赶上。”
蛟龙小队着一年来变化之大让林萧有些难以接受，肖楠和蛮牛的离去已经变成队员们心里永远不可磨灭的伤痛，朗风和司辰的借调可谓是雪上加霜，林萧愁，带一支队伍真的很难。
人物评估、休整、训练，军队的日子永远按部就班，如同永远不会停歇的机器，生活就是这样有规律的时候人们总想打破常会，而没规律的时候又怀念按部就班的日子，人一辈子里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寻找和自己所拥有的不一样的东西，孰不知很多美好的事物其实就在身边。
在吸烟室正和其他人分享偷来好烟的艾虎一哆嗦丢下一句话之后直接跑了出去：“就说没看见我。”
宋承玉卷起裤脚敲了敲小腿，发出当当的金属声：“这件事只有肖楠知道。”
突然间林萧觉得有点厌了，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真的不好过，死亡不是最可怕的，干着行那天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他却看不得有兄弟倒在面前，因为他一项清醒，知道该做什么，该抛弃什么，该如何取舍，因为他为了任务，为了整体利益不许冷酷无情，但谁能知道他这颗冰冷掩盖之下的内心到底有多脆弱。
“说道好，至少现在不用挨饿受冻。”林萧哈哈大笑，“好好享受，没准那天我们又该有任务了。”
……
“这段时间的确挺无聊，不过比在深山老林里蹲着舒服点儿。”徐虎摸着下巴说道。
从阿富汗回来不久朗风和司辰被秦政委一纸命令借调出去，数月下落不明，后来林萧去找政委核实情况才得到了明确答复，这次借调至少要半年时间。
“老天啊，你把艾虎这小子劈死吧，他又偷我的中华烟。”李然的房间里传出他那招牌式的吼叫，“艾虎，你个兔崽子给我滚出来。”
“以后我有徐峰的消息就透漏给你，放心，有我在，你们的消息绝对及时。”
林萧摇了摇头：“这可不能随便乱说，不过有这中可能。”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萧有些摸不到头脑。
“哇塞，一盒烟而已，这么大脾气。”徐虎见李然走远了才敢开口。
“乌鸦嘴。”夏侯昊给了他一巴掌，“悠闲是享受，战斗是生活，都是我们不能缺少的。”
“不，你很值得敬佩，你是个战士，一个扛过所有任务安全回到这里的战士。”林萧很严肃的看着他，“那你的腿现在怎么了？”
“没事儿，反正你不过衣服没人看出来，和正常人没区别。”林萧安慰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林萧将宋承玉堵在屋里。
总之，穆里夫死了，死的不冤枉，但死法冤枉，死于失血过多，李然那一刀非常精准，一下切开了腿动脉的三分之二，如果说不是他有意而为之怎么就那么准？一个杀人无数的老兵对人体结构的了解是相当透彻的，但谁又能说他的故意的？
“呼……”几个人如同按弹簧一样几乎同时跳起来，站得笔直。
“上次去检查医生告诉我需要在换一根新骨头，说如果我保养的好，这玩意儿能陪到我火化。”宋承玉苦笑，“他娘的我居然要给自己的腿做保养？前天晚上做梦给自己的腿上机油，妈的。”
对于一支作战部队来说，半年，足以发生无数种变化，林萧彻底死心了，他已经不指望两个人还能调回来，除了任务风险可能出现的牺牲或者死亡之外，二人被重新任命的可能性更大，以为这早已经有过前车之鉴。
“真的被其他新组建的队伍分走了？”
“幸好娶了媳妇生了娃，要不没法找对象了。”宋承玉自嘲道，“还算运气，至少还能走路。”
“不单是我们，整个大队都没多少任务。”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小队在从朗风和司辰离开之后的状态中慢慢的摆脱出来，无论状态和士气都保持的很好，期间一直相安无事，没任务，所以战士们除了训练和折磨新人之外没其他事儿可做。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保证他死的不会舒服。”
“为什么艾虎总喜欢偷队长的烟？”夏侯昊有些不解。
这让林萧和李然有点摸不到头脑，搞不清领导到底是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