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离程惊变
“不要告诉他们，永远不要，我不想她们在经受一次打击。”何涛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对于过去的一切你不必介怀，我们是兄弟，虽然我们多年不见但在临死前还能和你聊上几句我已经很满足了，家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你是个好兵，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善待兄弟们就是善待自己……”
大队长点了点头：“好吧，回去好好想想，给自己做个定位，选好自己的未来。”
“大……大队长。”肖楠有些哽咽。
“一会儿你和他聊聊，今天他的精神状态还不错，比较清醒，就是身体太差，已经油尽灯枯了。”
肖楠转身跳上车：“快快快……”
“是。”布鲁斯习惯性的敬了个军礼然后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何涛的照片转身走了。
何涛临死前将肖楠转给自己的一张母亲和妹妹的合影给了布鲁斯，并告诉他这也是他的亲人，这倒让布鲁斯心里一阵难过，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对于何涛的感觉很奇怪，而对于“亲人”这个概念他一直以来都感觉很陌生，从记事起他就以一个孤儿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无牵无挂，看着别人有父母兄弟他也非常的羡慕，但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最后还是大队长接过了照片告诉他照片自己先替他收着，其他事情等他想开了再说。
“是的，可能是或者太痛苦了，今天他能清醒过来应该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你们大家要做好心里准备，人往往就是这样，放弃了生的希望离油尽灯枯也就不远了。”梁教授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人真是太可怜了，就算能活下去也要经历无尽的痛苦，对他来说活着其实是一种折磨，这倒不如让他安心地去。”
梁教授一边擦汗一边摇头：“对不住大家，我老头子无能……”
肖楠不住的点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队长已经站在了肖楠的身后，他递给肖楠一包纸巾对床上的何涛说道：“不要想得太多，一切由部队照顾，家里你放心，你妹大学毕业之前不会为钱发愁。”
“好好的是好好的，可别忘了他的状态一直在恶化，能熬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梁教授说过他回来之后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的，可每一天也都是在无尽的痛苦中度过，并发症一直在折磨他，他的免疫系统已经完全失去功能只能靠药物维持……”
肖楠默默地点了点头。
肖楠叹了口气：“我也想过将你的事情告诉她们，但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妥。”
放了点水准备洗澡，这时他有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孙彤的找了心里不由得一暖，他坐下身一手拿着照片一手从抽屉里摸出烟点上，去冰岛再到美洲亚马逊一晃将近一个月都飘在外面，这段时间和孙彤的联系完全中断，想到这他打开电脑马上就发现从外线转到内部网络的二十多份邮件，几乎都是孙彤的，再看日期，几乎是每天一封，肖楠看着一份份爱意浓浓邮件心里涌起一阵的幸福。
“哦，我能不能见见他。”何涛喘了几口气，“我已经记不起我当年的样子，看看他到底和我有多像，或者说他就是另一个我，我们除了命运之外几乎相同……”
还没等说话肖楠的眼泪先流了下来：“大哥……”
梁教授叹了口气：“我去看看他的状态。”
“滚开。”肖楠怒吼一声的同时一甩胳膊将哨兵扫飞出去。
“这些我都知道。”肖楠打断他的话，“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这，恐怕我做不了主。”肖楠擦了擦眼泪，“你放心，咱妈和妹都有我照顾，那就是我亲妈和亲妹。”
“是。”肖楠敬礼。
布鲁斯对秦政委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不，大哥，我陪着你。”肖楠泪如雨下。
“按照梁教授的说法好像坚持不了多久，今晚或者明天就……”
大队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按理说只要相关部门同意你加入中国国籍就可以，起什么名字都可以，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不过你先别抱太大希望，我可没说一定准儿能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队长和布鲁斯从里间走了出来，两人的双眼微红看得出是刚哭完，大队长看着屋里的众人沉声说道：“他去了。”
肖楠哭着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房间。
“这个并不是我能做主的，我去试试，我知道你需要的是一个真正的公民身份，而不是一个假证件，所以这比较麻烦，毕竟我不是派出所户籍科；不过你打算在身份证上写哪个名字？布鲁斯还是其他什么的？你的出生地写哪里？”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他的家人，一直保密下去。”秦政委看着何涛的照片惋惜的摇了摇头：“可惜这么好一个战士居然……哎……”
大队长又叹了口气，今天他差不多把这辈子该叹的气都叹完了，“对于梁教授的建议你是好好考虑一下，告别过去是一种幸福，你的前半生是一条无法选择的道路，不要太过于深究这一点。”
他愣了片刻不由得一阵苦笑，自从到基地之后还没时间打理自己。
这时大队长从里面走出来看了看布鲁斯说道：“跟我来吧。”
梁教授叹了口气：“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如果他想活下去至少今天不会死，但他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
“就是，我允许他在外围活动是给他一些自主权，但一些敏感地区他还是能去的，他现在还处于观察期，不能对这么一个人放松警惕。”大队将烟盒递给肖楠。
“走啦，走了好，省得活受罪。”大队长长叹一声拍了拍肖楠的肩膀：“人早晚有这一天，你也别太难过，骨灰安放到烈士陵园，放在他的衣冠冢里。”
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何涛的病房，房门随之关闭。
“这个你就别管了，总之不会做掉他。”大队长弹了弹烟灰，到是有点儿黑社会老大范儿。
“别着急，已经是最快了。”宋承玉将加速器推到顶，“我可告诉你，何涛的状态很差你要克制情绪，别不管不顾的往里闯，影响抢救你可要负全责。”
“不要纠结于一个名字，还是上报给大队，上头会妥善处理的。”林萧沉稳的说道。
“时好时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布鲁斯咬了咬嘴唇：“我想要一个合法的身份，我需要身份证。”
“是的，的确有这么一个人，他的名字是布鲁斯，几乎和你一模一样。”
林萧将哨兵从地上扶起来：“对不起兄弟，他太激动了。”
“让他进来。”秦政委拨开人去出现在二人的面前：“是我让他来的。”
肖楠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没错，署名的确是徐峰，这不可能，徐峰可是死在自己面前的，这不只是自己看到，飞机上的八个人里有六个人亲身经历了此时，这怎么可能？
布鲁斯点头表示理解：“可以，给我点时间我想想，那我先回去，干点力所能及的。”
布鲁斯一身黑色的军用制服，身上没有任何代表身份的东西，太久不见的布鲁斯脸上多了几份沧桑，皮肤比以前略黑了一些，身体更加的健壮，而让肖楠奇怪的是布鲁斯的单独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身边根本没有任何卫兵，这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布鲁斯的身份特殊以前一直是以犯人的身份存在的，根本没有行动自由，上次大队长说对他已经进行了妥善处理之后就在没了消息，肖楠以为他已经离开老巢去了别的地方，没想到今天居然有见到了他。
满腹狐疑的肖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了半宿也没弄出个头绪，最后干脆不想，开始蒙头大睡，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
“我心里不是滋味儿。”
晚上小队和食人鱼在丛林边缘地带会面，战士们卸掉装备换上便装跟着食人鱼到了事先预定的宾馆，当晚肖楠和大队取得了联系将这次行动做了详细回报，当他提到徐峰的事情的时候大队长的表现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大队长语气平淡地告诉肖楠他知道了，其他事情回老巢子再谈然后就收了线。
“不，你们在我会放不下的，让我一个人走得干脆，人早晚有这么一天，你们不必伤心，离开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是种解脱，再也不用痛苦的活着。”
“不要哭，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那里没有痛苦。”何涛向伸出枯瘦的右手和肖楠的手相握，“离开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是种幸福，但我唯一的惦记的就是母亲和倩倩，很多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我不知道我离开了多久，我不知道在落入冰崖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我不知道我做的事情是否违反了军人的誓言，是否做了恶人的帮凶，这一切我都不记不起来。”
肖楠摇了摇头心道：看来这件事儿是问不出个子丑寅卯了。
布鲁斯默默地点了点头：“该回去了，那里才是我该呆的地方。”
布鲁斯转过头：“我来见他一面。”
大队长拍了拍肖楠指着里屋说道：“别激动，正在抢救。”
大队长走了，肖楠一边往回走一边纳闷，大队长为何如此镇定，听到徐峰的事儿之后怎么一点都不惊讶，难道他不相信徐峰还活着，后者说他干脆就有证据证明徐峰已经死掉了？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可算是虚惊一场了，徐峰那王八蛋不可能向猫一样有九条命，更不可能杀不死。
“唉吆……”艾虎推了蛮牛一把：“你他娘的看着点。”
何涛的葬礼由秦政委主持，很简单，人也不多，只有他生前的几个战友和老上司以及几个他生前的主治医师和专家。
这时候门外一阵骚动肖楠非常不满的推开门向外看去，只见林萧等人正挡住一个人不让他进来。
“这……”大队长一下就愣住了。
当肖楠风风火火的闯进徐峰的病房的时候才发现屋里已经站满了人，大队长和秦政委都在，何涛的几个老战友老领导也都在。
布鲁斯绷着脸说道：“他是我的本体，我的一切来源与他，我有资格见他最后一面。”
“回去安顿一下，明天早上到我办公室，我有事情找你。”大队长掐灭烟头转身就走。
“这是当然，我来。”林萧赶紧从提肖楠补办了一切手续。
布鲁斯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我无处可去，我觉得您给我的这些很周到，很人性，所以我打算先留下，慢慢地想想自己该怎么办，但是我有个要求……”
何涛转过头看着肖楠颤巍巍的开口说道：“兄弟，你回来了……”
告别了食人鱼肖楠带人马不停蹄地赶回老巢，一进基地的大门宋承玉就从里面迎了出来焦急的说道：“你可回来了，何涛不行了……”
瞬间屋里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大队长张罗着让几位专家休息又问了问情况才低声对众人道：“何涛的状态不是很好，可能是最后一次和大家见面了，一会儿大家保持安静。”
“嗯，这个我明白。”肖楠点上一支烟：“但是对于他的处理结果到底是怎样的？”
肖楠急的直跺脚：“快点，再快点。”
布鲁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如果我想起个自己喜欢的名字可以吗？”
等肖楠回到的寝室一照镜子把他自己吓了一跳，满脸的胡楂向钢针一样根根直立，双眼红肿满脸的泪痕，简直变得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了。
“不要说了，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初我不该坚持走那条路……”肖楠哭的稀里哗啦。
宋承玉跟着跑进去……
大队长拍了拍肖楠的肩膀：“你出去我和小何说几句话。”
他又仔细看了看邮件的发送日期，居然是在两天前，看来是山原昨天晚上收邮件的时候发现的，他打开发件箱一找真的找到了一封回复邮件，时间恰恰是在昨天晚上。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都没有问题。”
肖楠擦了擦眼泪：“大队长，我想先进去。”
布鲁斯摇了摇头：“不，谢谢，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唯一要求。”
“有事儿一会儿再说。”大队长瞪了肖楠一眼。
“这个我不担心，只是我总觉得好久没见他们了有些牵挂，但以我现在的状态还是不见的好，我怕他们经受不住这份打击。”
布鲁斯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不算悲伤，也说不上不难过，如果用失落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算是更加的合适，这个世界上唯一和他有关系的人走了，现在他真的算是孤身一人。
“谢谢领导。”何涛轻咳了几声，“好了，你们不用守在这里，我看着不习惯，让我自己一个人走吧。”
肖楠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在说话。
守在外面的几个人陆续进去说了几句话就被大队长赶出来了，众人只能在外面等消息。
梁教授拍了拍肖楠的胳膊：“年轻人，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凡事顺其自然，切不可逆天而行，要学会接受现实。”
很快肖楠的小队的人全都赶了过来，所有人都守在门外。
“对了，大队长，我向您报告的徐峰的事儿您……”
第二天食人鱼就送来了返程的机票，并抱歉的对肖楠等人说这次招待不周到实在抱歉，但没办法上头催得紧让肖楠他们赶紧回去。
“有鬼。”肖楠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又仔细看了看这署名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说道：“会不会是徐峰的公司为了保证正常的运转并没有公布徐峰失踪的消息而是为了稳定冒用他的签名继续经营，毕竟整个美亚集团不是徐峰一个人的，其他股东也不希望集团因此而收到损失。”
肖楠点了点头：“好吧，先告诉大队长。”说完他又对艾虎道：“把东西整理出来，看看山原的电脑里还有没有更有价值的东西，汇总一份发回总部。”
“我不想再做一个不存在的‘黑’人。”布鲁斯态度坚定的说道。
又过了一会儿里间屋的门开了，梁教授和几个专家从里面走出来，“教授，他怎么样了？”众人七嘴八舌的问道。
“有这个可能，但这事情有些蹊跷，如果他们知道徐峰被我们搞死还冒用这个名字的话就不怕我们找麻烦？就算他们还不知道徐峰已经死亡，这么冒用签名也未免太过分了点，貌似哪个公司都不敢这么干吧？所以我觉得如果是冒用那他们已经知道徐峰死亡，另外，万一徐峰真的没死……”说到这艾虎停住看着肖楠见他并没有发怒的意思就继续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虽然我们都看到徐峰落入了火山口但这签名让我无法往好的方面想，还是查清楚的好。”
对于大队长的反常表现肖楠心里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大队长到底买的什么药。
肖楠定睛一看那人居然是布鲁斯。
“你以为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肖楠大怒：“滚开。”
突然间肖楠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非常邪恶的念头：“教授，如果为他做大脑移植……”
哨兵揉着胳膊：“好大的劲儿，没事儿，我都听到了，可以理解，但还是需要补个手续，没办法职责所在。”
“他自己放弃？”
“谁说他可以自由行动的？你见过他去保密区吗？这里是外围，当然这也是给了他很大的权利，但他的举动还是在监视中的。”
肖楠狂奔着冲进基地的第一层环形地下公路网，这时宋承玉开着电瓶车从后面追上来，“你疯了，这么跑天黑你也到不了医疗区。”
肖楠挠了挠头仔细想了想摇头道：“那倒是没有。”
“怎么回事儿。”肖楠对着门外低吼了一声然后看着布鲁斯：“你来这儿干什么？”
“这个问题嘛……”大队长掏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然后又对布鲁斯晃了晃烟盒。
大队长回过头：“这事儿我知道了，明天再说，你先回去休息，对于何涛的去世你也不用太难过，他有这一天我们都有心里准备，你我都该明白他早晚都会有这一天，哎……，人嘛，都得面对生老病死……”
“到底怎么样了？我走的时候他不还好好的吗？”
“唉……”大队长叹了口气，“别难过，对他来说这是早晚的事儿。”
布鲁斯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我还有做会自己的机会吗？”
梁教授吓了一跳，他怔怔地看了肖楠很久才开口说道：“何涛的脑损伤比你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这是不可修复的，也是他痛苦的根源，不提换脑需要的身体来源，就算他换上一个崭新的身体也无法低于这种痛苦，你觉得这可行吗？另外你觉得我们国家会允许克隆人吗？这是不可能的。”
“现在他清醒吗？”
“大队长……”肖楠还想再说点什么。
“好，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
肖楠丧气地垂下头，他也被刚才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他太希望何涛能活下去了。
“见他，你有什么资格见他？谁通知你的。”
何涛摇了摇头：“这和你无关，一切都是我的命，听教授说有个以我为蓝本的克隆人是吗？”
“那要看你选择怎样的道路，未来在你面前，你的选择决定你的未来，我不强求你，如果你想走我现在就派人送你出国，但你要保证保守你知道的一切。”
“大哥，你……”肖楠哽咽着说不下去，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掉。
“我知道。”
肖楠见布鲁斯走了才上前问高大队：“大队长，他现在怎么有权在基地里随意走动？这不符合规定吧。”
肖楠找到梁教授询问何涛究竟还能熬多久。
“我就不信这小子金刚不坏之身，掉进岩浆还能活命的主我还没见过。”蛮牛一边嚷嚷着一边凑过来结果一脚踩在了艾虎的小腿上。
肖楠愣了一下二话不说丢下背囊撒腿就往基地里面跑，把守哨卡的哨兵伸手就拦：“对不起请出示证件。”
大队长找到角落里的布鲁斯：“你该回去了。”
肖楠推门进屋，何涛正半倚在床上，和上次相比何涛显得更加的瘦弱，面容消瘦眼窝深陷，浑身上下皮包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