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潮带雨晚来急
“不好意思霍先生，麻烦你收回！”
苏青玖吃力地挺起身子，两只手一起抓着他的腕，把硬卡拍回他的掌心里。
霍慎廷挣脱她，顺手把卡片飞到她身上：“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被退回的，你不会是第一个特例。”
他示意手下，很快电动车门缓缓关上。
隔着层玻璃，他冷峻地盯着狼狈到极点的苏青玖在车里坐立难安，她那一双湿漉漉的杏眼里噙着颤栗、慌张与焦虑，不时与他对视，企图用如此可怜的目光求他开门。
他沉浸在她目光中，缓缓抬手到耳边，迟疑了几秒钟才微微示意，车子在浓重的雨幕中缓缓启动。
“一定要安全送她到家，一步都不能差。”
“霍先生放心，最近这段时间不会有任何可疑的人能接近苏小姐。时间不早，您也该回去了。”
身边的保镖说着，指挥着一辆迈巴赫慢慢驶到霍慎廷跟前，司机冒雨过来打开车门，霍慎廷单手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正要倾身上车，一阵焦急细弱的呼唤传来。
“慎廷！你等等我！别走！”
繁世盈冒雨跑来，一双十厘米的细跟时不时就要崴脚，到他面前时，雨水打湿她的头发与妆容，破碎柔美得像一条浮出水面的美人鱼。
她抓住霍慎廷的手臂，哭着央求他：“慎廷你不要误会我，狗仔真不是我找的，我知道你们霍家容不下我这样的戏子，所以我肯定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
“那会是谁？”
“宋孟桦！一定是宋孟桦搞得鬼，还有那个女人！”
霍慎廷听了，无言地回身走到如同蛆虫在地上蠕动的三个狗仔跟前，弯腰捡起滚落在地上的相机包，简单拍掉了上边的雨水，取出完好的相机。
他翻到记录，每一张照片都是昏暗的场景，但恰好摄出繁世盈那身碎钻连衣裙的耀眼，她修长纤细的身材叠加妖娆动人的姿态，有些过分美丽。
“这些照片拍的不错。宋老板有些品味。”
繁世盈眼前一亮，暗藏激动地摇他臂膀：“这么说，你相信我是无辜的？”
“是啊，世盈你从来都是单纯美丽的女人。”
霍慎廷漫不经心地说着，关上相机的电源，刻意松开五指，沉重的相机哐的一声砸落在积水的地面。
随后三个狗仔的所有相机当场被人砸成了碎片。
霍慎廷用帕子擦着手上的雨水，叮嘱手下：“剩下的处理干净点，不要被回收了。”
繁世盈看着满地的破碎，嘴角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心惊胆战地问他：“慎廷你……你真的没有怪我？”
“我说过没有，不想再说第二遍。”
繁世盈追踪着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是冷漠，猜测应该是对今晚被狗仔打扰的事情很在意，便暗自庆幸自己成功甩锅给了苏青玖和宋孟桦。
剩下的就是把霍慎廷哄好，今晚这个霍太太她便当定了。
她回想起当年他追求自己时，也曾如此故作冷漠过，自己撒个娇哄一哄马上就好了，于是主动贴近他踮起脚尖，细长的手臂轻柔地搭到他的肩膀，到他耳边吹风：“你不开心，那就怪我，惩罚我，我马上认错。”
“你没有错。”
霍慎廷轻轻推开她，拉了拉褶皱的外套，看着现场已没有遗漏，大步走向还在雨中低鸣引擎的车。
繁世盈被甩在身后，又是焦虑又是生气：“霍慎廷！你现在怎么这样？就不能等等我吗？”
“我现在怎么了？”
霍慎廷说着兀自上了车。
“你现在开始对我以外的女人好了，我刚才来的路上看到了，你亲自派车送那个女人回家！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只对我一个人好！”
繁世盈在车外急地跺脚踩水，可眼前的男人丝毫没有要哄她的动静。
霍慎廷安稳到自己的位置里，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今天很晚了，我直话直说，大家可以早点回家。”
“你说！”
“世盈，今晚过来，我想完成两年来一直想做的一件事。”
繁世盈听着他冷冷的语气，起了极不好的预感，她屏住呼吸等待，心里不断祈祷老天爷能给她一个好结局。
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当年如此痴迷自己的男人可以对她完全没有留恋。
“……你快说！”
她捏紧十指，下意识催促他。
霍慎廷的视线定在前方的挡风玻璃，看着雨水像瀑布洗刷着外面的世界，沉声低语：“我们，就此结束了，以后我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自己保重。”
话毕，车门关上，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繁世盈的视线里。
——
凌晨，下了一整晚的暴雨总算打住。
商业城配套的高级公寓里，苏青玖洗过澡，吹干了头发，又躺进被窝里，总算从今晚的凌乱与湿冷里解脱出来，但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与那个陌生男人热吻的画面，每一帧都像开了慢动作，不断重复播放。
也许是初吻的原因，他的体温和喘息仿佛没有退散，始终依附在她的皮肤与双唇，在梦中也要与她继续爱吻。
苏青玖从一阵悸动中醒来，久久不能放缓情绪的波浪冲击自己，她稍微动一动身子，以为来了大姨妈，匆匆去了趟厕所，结果带去的姨妈巾没有派上用场，反而从厕所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微微泛红，像春天的水蜜桃准备成熟，连眉目都柔和了许多。
大概是荷尔蒙的魔力催动她的倦态舒展，把她这两年来积攒封存的情绪点燃。
她回到被窝，摸出塞在枕头底下的那张硬卡，无声地念着上面的字：「星城s酒店星云套房」
霍慎廷给的卡，其实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她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毕竟在amour的现场工作了两年，她也不是没有收到过各种暗示，按照以前的经验，只要置之不理就行了，但今晚有点不太一样，这是在邀请她继续，她已经感受到了他躁动不安的气息。
还要继续吗？继续的话就是和他……
苏青玖咬紧唇角，感觉到自己呼出在人中的气息火烫。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心里放着的男人应该是宋孟桦才对，不应该……至少不可以轻易和一个陌生男人陷进去。
如果宋孟桦知道了这件事，他也不会同意，甚至会看轻自己，到时候苦等他两年的意义又何在？
苏青玖放回房卡，关灯睡觉，决定不想这件事情，权当以前一样，置之不理，最后和霍慎廷的那场偶遇就会不了了之。
隔天接近中午，苏青玖气喘吁吁赶到酒吧打卡机前成功刷上脸，来的路上给手机里为数不多的客户都发了一遍信息，看看有谁愿意找她订台。
同在柜子前换衣服的诗墨瞥到她，嘲笑一声：“呦，你平时不是挺摆烂的嘛？怎么今天就勤快起来了？”
苏青玖挂上工牌，把外套胡乱塞到柜子里，右手同时还在手机上回复着消息：“宋先生平时的私人事务都是我在处理，我也想多一个分身出来，能够同时把业绩做上去。”
诗墨翻个白眼：“切，不就是你能力不行的借口？听说昨晚宋先生把我的客人安排给你之后，你不仅没有接待好，而且还给酒吧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苏青玖猛地从消息堆里抬头，望向诗墨：“是繁小姐来投诉了吗？”
话音刚落，就有人匆匆来休息室喊她：“青玖，宋先生叫你去办公室，有麻烦了！”
宋孟桦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主位，不停安抚坐在副位的繁世盈，苏青玖默默走到两人面前，还未来得及问候一声，就被宋孟桦起身抬手一个巴掌扇偏了半边脸。
“混账东西！昨晚让你接待繁小姐，你居然带狗仔来偷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