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个漫长的故事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大概是几万年，还是十几万年呢？”
“具体的时间，我也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时候有一男一女来到我的世界。”
“他们似乎是做了些什么，才开始让这片天地走向死亡。”
“至于我？”
“我当时应该是全力抵抗了，但都不过是蜉蝣撼树，徒劳无功罢了。”
“然后我就开始在人世间四处行走，希望寻找一个能重新担起重任的人来。”
“或者说是一个变数。”
“为了寻找他，我放弃了原本的身体，变成了纯意识的形态。”
“只有这样，才可以让我有漫长的时间来仔细、认真地挑选。”
“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那个人。”
“直到刚刚不久前，我都还以为那个人会是你。”
“但根本不是。”
“如今我的时间不多了，可能就在下一秒我就会彻底消散。”
说到这里，“蔡绫烟”的身体也是颤抖了一下，仿佛是为了应她口中的话。
不过很快又是稳定了下来。
然后她继续说道：
“这个小姑娘，是个很善良的孩子。”
“大约千年前，她还是一只小狐狸，她还有一个狐狸姐妹，一直在山中修行。”
“寒冬酷暑，时光流逝。”
“她们修行了差不多五百多年，终于是修成了人形。”
“但当时的天地灵力是不允许两人同时化人的。”
“所以她的姐姐，就直接把自己这五百多年的修为，直接给了她。”
“这才让她变成了人。”
“等她清醒后，知道了真相，一时间痛哭流涕，伤心欲绝。”
“足足哭了有一天一夜。”
“而那时的我，恰好在第二天的时候，路过了那里。”
“看到了浑身赤裸，生无可恋的她。”
“虽然当时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看出，她是在为面前躺着的狐狸尸体而难过。”
“但那时候的我，已经没有过大的灵力，去复活已经死去一天的尸体了。”
“可我又不忍心继续看她伤心，所以我就直接附身在了她的姐姐身上。”
说到这，她看到仪欢脸上有些疑问。
率先说道：
“不要问我为什么有这闲情，明明不还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因为之前，沧海桑田对我而言，也只不过是一瞬。”
“所以当时我也没想到，我的时间原来已经不多了。”
“就这样，她的姐姐复活了。”
“我也得到了她的部分记忆，所以才没被拆穿。”
“她还以为是她的虔诚，感动了上天。”
“现在看来，好像也是可以这么说吧。”
“从此，我们就这样嬉戏在那片山林中。”
“直到有一天。”
说到这，仪欢看到那一直面无表情的“蔡绫烟”眉头却是皱到了一起。
仿佛是不愿意回忆那段过往。
可她没有停下，还是继续说道：
“那时，人类的世界发生了战争，到处死伤无数。“
“而‘我们’这些野生修行的动物，也是被当做了“征兵”的对象。”
“等一下！”
仪欢听到这，直接打断了她。
“怎么说你也是‘天道的守护者’还干不过几个人类修士？”
蔡绫烟摇了摇头
“不是干不过，而是不能出手。”
“我的力量太强，所附身的那具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仪欢理解地点了头，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于是我们也被迫参加了战争，但还好这场战争并没有持续多久。”
“现在想来战争的理由也是好笑。”
“起因竟然只是邻国的王子失踪了，两国互相猜疑，便发动了战争。”
“后面王子奇迹般的又回来了，所以这场闹剧也就结束了。”
“但一场战争对普通人民的损伤是难以想象的。”
“我们从军队退伍后，就加入了民间自行组织的、重建家园的行列。”
“到处帮助失去家园的人们，重建家园。”
“也会帮忙清除因为战争而引起的饥荒，和瘟疫等。”
“但那时候的天地，虽然还残留了些许的灵力，让我们慢慢修行是够了。”
“但整个过程中，我们的损耗太大了，根本来不及补充。”
“有一天，因为我们分头行动，但直到第二天她都没有回来。”
“等我找到她。”
“原来，她把自己给累死了。”
“那一刻，我的内心也是百感交集。”
“或许是受她姐姐思想的影响，我又从她姐姐身体里出来，进入到了她的体内。”
“她活了，她姐姐又死了。”
“这次是真的死了。”
“但由于我想保留她自主的意识。”
“所以，刚复活后没多久，我就找了一个山洞睡了一觉，来慢慢同步。”
“然后，这一觉就是几百年。”
“直到被你唤醒。”
仪欢听完咂了咂舌，只感觉有点说不出的话，在喉咙卡着。
“现在我把仅有的力量给她，至少让她有一个正常的身体吧。”
“但她再也没法变回狐狸的身体了。”
而她依然自顾自地说着。
“对不起。”
“面前的人，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仪欢知道即使帮她，自己也不会得到什么。
即使不帮她，自己也不会失去什么。
“我为什么要帮你？”
“需要理由吗？”
“我想不到理由。”
“虽然我看不了太远，但是以你的实力，加上那道目光的存在。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不如就当是斩断自己与这片世界的因果吧。”
“世界生你，育你，或许你可以选择反哺她一下。”
“不用再说了，我会帮忙的。”
仪欢汗颜，你都搞这些形而上的东西了，自己还能拒绝吗？
“快说吧，要我怎么做？”
她没有说感谢，只是点了点头。
仿佛是谢字太轻，不足以道出对仪欢的感激。
“将你的冥力全部给我。”
“不用担心，这只是暂时的，以后你还会慢慢恢复的。”
“好。”
随着仪欢身上的冥力，全部都输送给了“蔡绫烟”之后，她脚下瞬间踉跄了几步，整个人仿佛一下苍老了几岁。
虚弱地问道：
“这样你又可以多活几年？”
“大概可以再活一千年左右吧。”
“但是，我觉得就算一千年过后，那个变数也不会出现。”
说完，“蔡绫烟”缓缓地张开了双手，像是要拥抱这片天地，与之作最后的道别。
“所以，愿用吾之性命，换得此世，再来一个纪元。”
话落，原先所有流到地上的火泪，都以一种肉眼不可见地速度重回了蔡绫烟的眼中。
不过片刻，地上那片犹如岩浆一般的小河就消失不见，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不知多少年后。
一个平静的下午。
一位少年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女声。
“无照，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