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两难之间的她
&34;不,不!我愿助你一臂之力!成为你力量的一部分,浅一!”
“嗯?”
是被古老的传说熏陶过多吗?
“啊…抱歉,我失言了…”她面颊绯红,慌乱地摆手,“瞧,我…呃,记得吗?我答应过你要帮浅一追求真姬,难道你忘了?我是你的盟友!”
尽管担忧绫濑的安危,此刻也无法开口询问。
“中学时代的誓言不必如此介怀。”
浅一微笑着,海未的确是个执着之人。
“不!约定即为诺言!”
“哦、哦。”
被她的坚决震慑,突如其来的坚定让人措手不及。
“而且!大家也在担心,‘真姬之事即为缪斯之责’,大家都想传达这个心意给你。再不济,三人成众,也能智囊团聚,若你困惑,不妨倾诉出来,我们共——”
“不可。”
低沉有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语。
“还没到时候…我不想让大家过早对我失望,我…身为事务总指挥,这是我应担的责任。大家专心修炼,我…定会竭尽全力解决。”
“这就是你选择的道路吗?”
海未扫视桌上的一堆资料,一眼便看透浅一的打算,太天真了,真以为同样的策略能奏效?二度轮回的真姬的父亲不会那么容易对付!
“至少比坐视不管强。”
浅一轻轻叹了口气。
“那么…至少让我与你并肩作战吧。”
这次,她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
【已到达你住所附近,可以出来了。】
信息送达。
咖啡馆内,琉璃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联络人名称出神——
【绫濑】
“唉…洋子女士,都是因为你……”
数日已逝,自那日校园开放日以来,已过去多日。那天晚上,绫濑痛彻心扉,思绪如爆炸般混乱——却无济于事。次日清晨,她从床上醒来,迎接她的是依旧朝气蓬勃的阳光,身旁是昨晚安抚她入睡的桐乃。
啊…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世间运转吧。
不知为何,那一刻,绫濑突然有了些无关紧要的感悟。
无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她…必须面对。
哭过痛过,并非想逃避,她早已过了那个阶段,是那个人陪她度过,教会她如何含泪坚韧地向前,如何拓宽自己的未来之路。
而非停滞不前。
‘勇往直前的绫濑,才是最具魅力的。’
他曾如此评价。
回忆的画面清晰如昨。
所以,当琉璃提出放学后见面的要求,绫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即使她并不清楚见面后该说些什么,或是琉璃为何想见她。
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从琉璃那里获取更多关于浅一的消息。
“五更同学,之前你久违地接听我的电话,说出那些话,是不是因为在那时你就预知到,如果我见到浅一兄长会有如此结果?”
甫一见面,她坐下不久便开门见山,丝毫没有铺垫…或许,铺垫早已在她心中完成。没有面对那个触动心弦的人,她才能冷静理智地思考。
只是,一旦那人出现,所有的理智瞬间烟消云散。
琉璃一怔,握着冷凝露珠的玻璃杯的手不自觉紧了紧。眼前这位穿着初中校服的女生,散发出足以压制她的气势,这与她想象的不符…然而…
“唉。”
琉璃轻叹,绫濑的反应与洋子女士所描述的分毫不差——‘我说绫濑不适合现在的浅一,是因为现在的浅一需要的是一场烈火般的痴恋,而非忽冷忽热的倾慕。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告诉你,他们重逢必有变故,过几日你再见绫濑,她会非常理智、有条理地向你打听情报,告诉你她的想法多么合理,多么正常。’
“?”
见琉璃松了口气的模样,绫濑流露出一丝困惑的神情……
&34;嗯是的,其实就是在那段时日,那几日之间,我与浅一重逢了,哎,别误会,我没去寻找他的踪迹,是京介告知我的情况,&34;必要的解释仍然要给出,&34;这家伙浅一面对京介时,就像完全陌生的人,之后我与他交谈,他也明确表示,已经忘却了从前的一切。”
专注倾听的绫濑眼中掠过一丝异样。
&34;虽然理解你心中或许有些不适,但我确信,那样的浅一绝非你期望的样子,也不是现在的你能接纳的。所以我们选择没告诉你,而且我们也不清楚你内心的真正想法。即便看见你一直在寻他,但你的生活依旧如同以往,保持着同样的步调。若草率地让你卷入此事恐怕并不妥当。&34;
这听起来确实有点掩饰的味道,这样的解释在敏感之人耳中,可能显得刻意。
&34;那是因为你们还不够了解我。&34;
从不曾从她口中听到如此口吻,尽管语调依旧平静温柔,却带有微妙的刺痛感。琉璃下意识抬头望向她,发现她的眼中流露出陌生的怯弱,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冷静优雅的她应有的表现。
此时,服务员端上了她点的灵茶,两人默契地保持沉默。绫濑礼貌地点头致谢,待服务员离去,随着咖啡馆内悠扬的天籁之音,她轻轻抿了一口茶,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那次洋子小姐为她演奏的曲子,那是浅一兄长的作品,他在音乐领域原来也是如此才华横溢。
思绪纷飞,自那次相逢以来,绫濑心中充满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
&34;他对我来说至关重要。&34;
&34;但你这些日子没有他,不是过得挺好吗?&34;
&34;那只是表面现象。&34;
&34;总有一天,会变成真正的事实。&34;
时间能改变许多事物。
&34;没错,比如它让我的完美伪装在此刻崩溃。&34;
&34;嗯&34;
琉璃看到了,在鹅黄色的灯光下,她眼中闪烁的泪光,以及眼妆也无法掩盖的红肿眼袋恐怕,她这些天一直沉浸在情感的煎熬中吧。
&34;不过,请别误会,我提出这些问题并非责怪五更同学你们,而是我想了解你们的想法。&34;
&34;我们?&34;
她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对话的节奏完全被她牵引,明明是自己邀她出来,明明早已准备好要说的话。
&34;对,五更同学,我需要的是你在他身边已久的看法,&34;仿佛刚才的泪光只是假象,她理智的气息再次显现,&34;对于如今的浅一兄长,你怎么想呢?&34;
这是一个宽泛、含糊、微妙的问题,没有明确的界限,突如其来,像是在试探。
&34;我不知道应该从哪个方面说起。&34;
问自己对浅一的看法,是问自己是否对现在的浅一有所好感吗——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34;嗯&34;绫濑凝视着琉璃的眼睛,试图从她躲闪的目光中读出些什么,&34;任何事情都可以,说说五更同学你对他印象最深刻的感受就行。&34;
&34;我不知道该不该说。&34;
短短十分钟内,她的叹息已超过了一整天的总量。直白地说出,无异于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撒盐。
&34;事已至此,没有什么需要隐藏的了。&34;
然而,绫濑并未察觉到琉璃的顾虑。
&34;好吧,&34;琉璃低下头,轻轻咬着吸管,望着木质桌面上的纹理,&34;他现在过得很快乐,很充实,他遇到了一批比我们更卓越的朋友,他&34;
或许,他已经不再需要我们了。
这话如鲠在喉,无法说出,这已不只是伤害她,也一同刺痛了自己。
&34;&34;
柔和的背景音乐未能削弱绫濑深沉的呼吸声。
&34;那么五更同学,你认为如今的浅一兄长相比以前有什么变化吗?&34;
每一个问题都直击核心。
她似乎是有备而来。
&34;有变化,比如他对你的方式,这是最明显的差异啊,不对,其实变化也不大,至少在我看来,没什么太大变化,因为以前他以你为中心行动,而现在他是以嗯,所以,我觉得没什么显著变化。&34;
琉璃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心中涌动着复杂矛盾的情绪,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但她明白,现在的身份让她不能坦露一切。
&34;!&34;
绫濑的银牙在下唇留下白色的痕迹。
又一次深呼吸。
&34;那五更同学,你觉得现在的浅一兄长比以前在你身边时更为出色了吗?&34;
琉璃愣住了,下意识地仰望坐在对面的女子,那声音中满是无力的逃避,首次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犹豫,而且…她竟然不敢直视自己!两人的地位似乎在这一刻瞬间逆转。
不,她…是在强迫自己正视现实。目睹她那微微颤抖,试图舒展却僵硬的手,琉璃明白了。
“嗯,没错,他确实在提升,如同以前,他是朋友们联系的枢纽,编织了一张坚固的关系网,”
这是从真姬口中得知的。
“只是,与从前不同,他这次遇到的朋友不同,他们希望他留在网中,为他着想,用行动表达关心。”
与过去的他们截然不同,那时的她们即使察觉,也无人行动,无人开口,任由他担任那个记录者。如今回想,既然未曾做出任何亲近的挽留,那么离开才是常态吧?
“他没有任何停滞不前的迹象。”
一句坚定的裁决。
“他已经找到了支撑现在生活的力量。”
绫濑那怯懦的神情带着即将落泪的意味。
她明白,她清楚,那天浅一所策划的活动,敏锐地捕捉到商业街和学校的需求,主动联合两者,说服双方合作。虽可能是自然而然的合作,但其中所需的魄力和能力不容小觑。要知道,他现在仅是一名高三学生——还是突然从辍学者变回学生的那种临时角色。
他非常独特,非常卓越,极具才华,与她曾陪伴在他身边的时光不同,现在的他不仅能宣扬商店街的魅力,还能一手操持校园偶像组合,处理各种事务井井有条,甚至被那位孤高古怪的音乐大师收为弟子。
无论哪个方面,他现在都比过去更出色,而现在的他,已将过去遗忘,将“绫濑”抛诸脑后。
他并未像她那样过着空洞虚伪的生活,而是突然变得无比出色,无比积极。
“‘西木野…真姬’吗?”
绫濑低声念出这个名字。
“…嗯。”
琉璃轻哼一声作为回应。
“那个女孩,是个怎样的人?”
“一个绝不逊色于你的女孩。”
“…真是让人难堪的比较方式,五更同学。”
她几乎要无法忍耐了。
“事已至此…哎,”既然话题已至此,不如直言不讳,“我说,绫濑,如果你感到痛苦,何不尝试放下他呢。”
“不可能。”
立即答复。
“我说的不是那种带着对他的思念生活的放下,而是接纳,虽然起初可能会痛苦,但只要你避开他,远离他,时间会慢慢冲淡一切,就像咸味的菜肴可以用水冲淡一样……”
这是洋子给她的建议,希望她能远离如今的浅一。
“不可能。”
“……”
她已默默哭泣,微笑着望向琉璃。
“五更同学,你觉得我欠他多少?”
“他并未要求你偿还,现在的他已经把一切都忘了。”
曾经的期待都未得到回应。
“浅一哥哥真的把过去忘了?”
“他说他忘了。”
“嗯,对,但我没忘啊!”
“所以我才说你不必在意,他已经不在意了!”
琉璃开始觉得这位看似理智的朋友情绪越来越失控,无声地流泪,显得异常诡异。
“那我就是个‘可恶的女人’!我就是个贱人了!”
单方面享受着他的宠爱与关怀,他主动离开时,她便怨恨他,甚至那一瞬,她被内心的怨恨所驱使,想要任性地抬手——若非那个女孩阻止,恐怕现在局面已无法挽回。
她没有资格打下去,没有资格在他面前宣泄情绪,没有资格怨恨他。
因为她从未真正为他做过什么,这些天的反思,情绪的碰撞,得出的结论如此简单——他没有亏欠她任何,所以他没有义务听从她,没有理由留在她身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常的。
那…为何,那时见到他,心中…会有那样的感触?
她不知晓,这正是洋子所说的“理性与感性的矛盾”,正是阻碍她成为全身心投入的爱情根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