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福建攻略（二十一）
32团毕竟立了大功，欧阳云不好在十三太保面前发作，但是上来这段时间，弄清楚了这场战斗的过程之后，他对明显有些耻高气昂的林海葛说：“老林，这一仗打得不错，不过，你要真以为你们就能赢可就错了。你们团毕竟只有千余人，霸王山五千余人，别说他们还有三千多杆枪呢，就是一支枪没有，凭借着偌大的山林，也能将你们绕晕了。”
他心中憋屈，林海葛却又不服了，说：“马后炮就少来了，不服，咱们再搞一场演习就是了。”
“好！”郭上校本来平静的独眼眼眸中闪过神采，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一丝血色，他说：“我也不要你的命，这样，你要是输了，那就放黄大当家的他们加入中央军如何？”
欧阳云这话算是说得相当的委婉了，不过黄海福等人还是不禁皱了皱眉头，显然，全军覆灭这个词让他感到极度的不爽。虽然他嘴上说这回投诚算是为兄弟们谋了个好前程，可是在山上他可是说一就是一的地位，加入学兵军，却成了个小小的师长，有没有给他气受先不说，至少没得以前那般自由了，这对野惯了的他们来说，自然不会舒服。
“如果我输了，你们就跟郭上校走，这是命令！不好意思，这个命令有点无理，不过，谁叫我看上郭上校了呢，你放心，我不会输的。”
对于林海葛这次不经请示擅自行动，欧阳云是相当的冒火。不管你本事多大，不管战局结果如何，不听从号令那再大的功劳也将被抹杀——这是学兵军一贯坚持的军纪，而之所以要强调这一点，就是要强调核心的作用，不想部队养成散兵游勇的习惯。
欧阳云开出来的条件是，霸王山上一应人等全部下山，其中，条件合格的并有意愿当兵吃粮的全部加入学兵军，单独编为一个师，除了政治人员由司令部委派，其它方面的军官都由山上的人担任，唯一的条件是必须通过军校特训。而编制问题，暂时先隶属于司令部。至于其他人，愿意回家的发给安置费；不愿意回家的将由学兵军经过培训后再视能力安排工作。
黄海福嗤笑两声，冷冷的说：“学兵军充其量只是一支叛逆武装，和我们中央军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黄老大，不管我是死是活，我之前开的条件可都是经过委员长亲自特批了的。你加入学兵军，充其量就是一个军长，到我们那里，可是一个司令哪。将来，学兵军败亡了，整个广东都可能是你的，你就只在乎眼前这一点利益吗？是因为刚才的战斗吗？可是在我看来，你们并没有露出败迹哪。霸王山周边地势复杂，易守难攻，经营得好了，别说个把团的人马，就是学兵军全体开来也不一定拿得下，你呀，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黄海福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在山上我黄某人始终只是个山匪，这次投诚，也算是为兄弟们谋到了一个不错的出路，有何不可？”
话没说完，被欧阳云一拍肩膀，后者说：“就他们吧，老林，那你赶快让你的参谋们整沙盘吧！”
郭上校嘴角一撇，耻笑道：“你这样说，那还是不敢！要是到时黄大当家和众兄弟还是选择加入你们学兵军，你不是什么损失都没有？”
“演习？啥玩意？”十三太保一众人的素质参次不齐，有人就不解了，问。
郭上校来到众人身边，看黄海福和欧阳云聊得火热，冷眼看了一会，说道：“大当家的，你们这就真的降了学兵军了？可太便宜他们了。”
欧阳云微笑：“这算是打赌了吧？既然是赌，是不是要博个彩头？！”
一众人坐下，那个郭上校还有那个李少校也被请了过来。两个人开始都以为是要押赴刑场，现场枪决呢。姓郭的是一脸平淡，姓李的却吓得面色白削、两腿发软，几乎是被架过来的。他们被带到欧阳云等人身边的时候，后者正在和黄海福说着话。
欧阳云摇头说：“哈，看来你还不了解我，条件你先开，包括我的命在内，如何？”
黄海福倒是个真正混江湖的，很爽气，当然，其主要的原因是，在这之前，他早就打听过欧阳云和学兵军的一切，对这个年轻的总司令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到目前为止，尚算一个说话算数的，所以便也乐得爽气，以给对方一个好印象。
“沙盘推演？行啊，谁怕谁？！”
林海葛刚在军官培训班上接受过系统的培训，这下子可就有了炫耀的本钱了，道：“这演习有文武两种，文呢，就是在沙盘上推演；武呢，则是真刀真枪假子弹的对干。”
黄海福虽然输了，其实心里憋屈得很，此时接口道：“我轻敌了，以为你们还是以前那种打法，就想来个狠的，给你们一个教训，谁知道来的是他。”指了指林海葛，接着说：“早知道是这个疯子，我们肯定不会这么打的。”
欧阳云装讶然样，道：“放火烧山？我可是环保人士，怎么可能作出这种事情？放心，我绝对不放火烧山，你要是不服，我们就在沙盘上推演一下如何？”
混山头的，讲的就是实力。不管你学兵军在华北如何如何，总之前面我们把你打败了，所以请你在我们面前别狂——这一战之前，十三太保中不少人都是这么想的；这一战之后，他们不得不改变了这个看法，即使心有不甘的，也不得不承认：丢他娘，谁知道是林疯子哪，早知道是他，就不这么打了。
欧阳云看了看黄海福，见他眉头微皱，笑道：“所谓放黄大当家的，你这话可有毛病，我可做不了这个主，不如这样，只要我输了，那么就容许黄大当家的他们再选择一次如何？”
黄海福说：“武的我没搞过，这文的却容易懂，咱们就来回文的。不过，怎么判断输赢呢？”
十三太保中，老三“小诸葛”和老九“白狐”算是最有心机的，两个人都表现得相当的不动声色，但此时也不禁扑棱起了耳朵。
这个条件算是相当的优厚了，所以黄海福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谁？”黄海福和林海葛都望向他，看来，两个人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黄海福等人都不清楚他究竟想干什么，一时作声不得。郭上校却逮到了话柄，说：“行啊，就怕你欧阳司令赌不起。”
“行！”林海葛开始招呼参谋们整沙盘。而黄海福则让人送来椅子茶水什么的，招待欧阳云他们。
“就是南京派来的郭上校和他的副手李少校，他们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军校毕业的，肯定懂这个。”
郭上校狐疑的看着他，再次冷笑：“放火烧山这种伎俩使出来的话，仗着你们的武器先进，别说一个师，一个旅的人马就够了。”
“白狐”一直没说话，此时插口说：“倒有两个现成人选，不过就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
林海葛还不知道郭上校开枪暗算欧阳云的事，因此点头同意。刘奎却不干了，吼道：“人还没死绝呢，怎么能让那两个垃圾做评判？别忘了，他们可是……”
原粤军还是有一些实力干将的，比如林海葛，虽然另类了一些，但是只要能打胜仗，那么就是一员虎将。
欧阳云却不管不顾，继续道：“郭上校，你还不服气，你说我们学兵军全军压上都不顶能打下霸王山，我却说最多一个师便能攻下，你信不信？！”
“在！”
欧阳云眉头一皱，道：“你强词夺理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我这个人不习惯强迫人家去做不喜欢的事情而已。在我看来，我们每个人都是平等的，都有权选择自己的道路。”看了黄海福一眼，他接着说：“这样，我就做一次主好了，黄海福！”
郭上校没事人一样侃侃而谈，欧阳云却不禁乐了。等他说完，他竖起大拇指道：“郭上校是吧？好口才，简直能将死人说活了。不过，你这好口才可没用对地方。黄大当家的、霸王山上的兄弟们和你有什么仇怨哪？你要如此陷害他们？他们如果真的拒不下山，那才真有得后悔。不夸张的说，全军覆灭都有可能。”
林海葛：“那得请人评判，我们司令倒是个人选，可一个人绝对不行，最少还得找两个，而且要立场中立的。”
“真刀真枪假子弹”，这是个新鲜的名词，连黄海福也来了兴趣。这些家伙都是武痴、兵痴，按说，这一仗双方都死了不少人，虽然现在算是一家人了，但仇怨肯定还是有的，不过，现在谈起这个，却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还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开始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
毫无疑问，郭上校的那几枪帮了欧阳云的大忙，至少让他少付出了半斤的口水。而林海葛战斗中占据上风，同样让他少费了许多口水。
这一仗能打到这种程度，32团以千把人的兵力将霸王山搅得烟雾瘴气。凭心而论，林海葛是立了大功的，因为倘若没有他唱的这一出，想来黄海福不会这么爽快的同意投诚。霸王山这帮子土匪的善战之名在中央乃至原粤军体系里都是挂了名的。如果单纯以战力而论，霸王山不该打得这么惨。而之所以会出现这个结果，是因为黄海福犯了轻敌和贪功的毛病。倘若他采用之前的战术，一步一步稳打稳扎，将32团慢慢的引上山，那么这场战斗的胜负就很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