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破而后立
归于尘土后，封况手握灵石支付完毕，正当他欲离场之际，目光却无意间落在一位老妪身旁，一个被卷起的神秘物件静静地躺在纳鞋底的篮子边沿。
他初时以为那是纸质古籍，遂上前询问老妪是否出售。谁知老妪言之凿凿，称此物乃布质，内含制鞋样式的秘图。封况瞥见卷轴两端磨损光滑的木质轴头，加之近期他对古修士遗物之事念兹在兹，当下便以一块灵石购入此看似沉重的卷轴。
回到修炼物资收购站之后，封况也曾煞有介事地展开画卷细细揣摩。然而此画非同寻常，它所展现的并非世俗之意境，而是蕴含修真界的奇异景象：山峦如雾，人物异相，尤其其头部巨大，仿佛蕴藏深邃修为。这幅画的韵味远不及家中每逢佳节悬挂的灵宝年画，让封况一时兴致索然，随手将其与众多古籍一同搁置一边。
不过，封况并未就此彻底放弃这个物品的价值。当他在上午接待胡里父子二人时，提到自己最近所得的一件古修士遗物，指的就是这幅画卷。
闻此，胡里并无太多感触，因其尚未涉足修真古董的奥妙世界；而胡东平则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低声嘀咕：“这……也能算古董？”
自从决定投身修真古玩生意以来，胡东平已经给几位尚有联络的师兄弟写信，详尽调研各地的修行者遗物市场。尽管彼时四九城内外的古董圈子里，知晓之人寥寥无几，但他却因缘际会，甫一出手便觅得一件惊天大漏。
此刻，封况突然一拍额头，惊呼一声向外奔去。
“封子，你要去哪儿？”胡东平及时拽住他。
“不行，胡叔，快松手，我要再去寻那位老妪，兴许她家里还有更多珍宝呢！”
“得了得了，哪有那么巧的事儿，捡一次漏就算了，别贪心不足了。”胡东平笑呵呵地拽住封况，提议道：“不如让我给你们讲一段发生在京城的奇闻吧，那人才真是霉运连连……”
“还有人能比白白丢掉三千灵石更倒霉的吗？”听了胡东平的话，封况立刻被吸引住了。
“那可不，据说有人白丢了数百万灵石呢……”
此事乃是胡东平从一名在京求学的师兄弟口中听说的。当年在京城，有一户白姓世家，世代皆为四九城内的知名修真器物收藏大家，尤其是他们家收藏的瓷器，在修行界内声名远扬。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香港著名修真题材电影导演李翰祥在京拍摄电影期间，通过一名熟人引荐拜访了白家。开门见山，李翰祥表示有意购买若干瓷器。白家长者坦诚相告，自家的好宝贝早在前几年已被一股外敌摧毁，如今仅剩下少许残存之物，自己只想出让其中一二件，其余则作为家族记忆保留下来。
昔日某家族之中，有一位后辈，名唤白氏少年，他对那位炼器大宗师李翰祥无比敬仰。他极力劝说自家父亲献出四十多件家族秘传的灵瓷古宝，以换取李翰祥手中的珍贵资源。最终，白姓老祖拗不过其子，只得忍痛割爱，将这些灵瓷尽数转让于李翰祥。
得到兑换之物后，这位白氏少年便怂恿父亲购入修炼所需的冰魄阵法石、幻彩玄晶屏与天音摄魂铃“三宝”。那时，他深感此举极为划算，殊不知那些看似寻常的灵瓷，实则蕴含着惊人的价值。
直至一九八三年，李翰祥自香港寄回一封灵符明信片，并附赠一本修炼杂誌。白氏少年翻阅其中一篇记叙李翰祥珍藏仙器的文章——《炼器大师李翰祥的“小天宫”》。他赫然发现，其中二十多件展示的仙器，竟皆出自他们家。下方标注的价格，低则数十万仙元石，高则上百万。此情此景令白氏少年如梦初醒，方知自己错失之巨。
然而，此事并未击垮白氏少年，反使其痛定思痛，投身于灵宝鉴别的修行，终在修真界中崭露头角，留下一段佳话。此事在京都修炼界的坊间流传甚广，自此以后，众人对于仙器法宝市场的关注度亦随之提升，相似之事则渐渐减少。
一个小城中的消息闭塞，一位老妇人以一枚凡铁铜钱售出一幅古韵仙画的故事在此地或许仍可能发生，只是此类奇遇终究难以刻意寻求。
听到胡东平提起此事，封况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闪烁着期待之光，仿佛迫不及待地要立刻驾车外出搜寻那些被世人忽略的瑰宝。
“封子，若真有这样的机遇，你不妨多给人家一些补偿吧……”
身为饱读诗书的修士商人，胡东平内心对如此占据他人便宜的做法颇感不安。然而商场如战场，他也无法苛责封况。此刻，他的心中却充满了对过去学术殿堂及机械修行生活的怀念。
“胡叔，既然能低价购得，为何还要额外付钱呢？”封况不解地问，他认为辛苦奔波收罗物件，本就是以较低价格换取价值的过程，双方自愿，无可厚非。
胡东平闻声微微一愣，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当前的身份定位，他无奈地挥挥手，神情略显落寞：“你啊……唉，随你吧。但有一条底线不能逾越，切勿欺诈蒙蔽他人，甚至盗窃宝物。若我发现此类行为，收购站也就没有必要再经营下去了……”
讲到这里，胡东平脸色肃穆，那份无法重回学术研究或是机械修道生涯的遗憾，则是他坚守的底线。他的话语让封况明白了其中之意，沉声道：“胡叔，你放心，我封况不是短视之人，眼前的微利虽诱人，但却无法长久维持，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
在胡东平的话语落下之后，封况深深地点了点头，他虽偶有狡黠之智，却深明诚信乃修真者根基，一旦失守此道，即便是山村修士亦将失去立身于世间的机会。
“罢了，封兄弟，你午时饮了灵酒，想必未及进食，一同用膳吧……”
处理完要务，胡东平便示意封况坐下共享饭食，此刻他炊炼的灵米已至熟透，一股米香仙雾弥漫屋内，引得修炼者们皆欲一品其味。
“父亲，我去取灵饭……”封况劳作半日，早已饥饿难耐，欢喜地为大家盛满一碗灵米。
封况带回了一些仙兽猪头肉，配上热腾腾的灵米饭，胡东平父子二人在这新开辟的洞天福地中享用的第一顿餐，显得尤为美味非凡。
饭后时光已是午后，胡里便为封况卜算了一挂。
“嗯？显现‘物腐虫生’之象，兼有‘归妹含蛊’卦象……”瞧见识海中显化的卦象，胡里不禁眉头紧锁。
此乃六十四卦中的第五十四卦与第十八卦，后者寓意少年修士情愫初开，然而两者均暗藏微厄之兆，预示若封况今日果真外出，则极有可能遭遇生死危机。
“封兄，今日我们不宜出行，观你面相晦暗，恐有灾祸临身……”
如若此事发生在乡野之中，胡里或许并不介怀，即便卦象所示为微凶，至多只是皮肉伤痛而已。然而如今身处都市之地，他对这里修行人的居所仍存有一份敬畏之心。
胡东平本就无意让二人外出，闻听胡里之言，便即刻回应：“封子，听小里的没错，他的占卜之术你也知晓……”
不料胡东平话音未落，封况便闷声打断了他的发言，急切地道：“胡叔，不行，就算不带上胡里，我也一定要去的……”
“封哥，你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胡里洞察到封况的心思，料定他必是为了约会心仪女子，否则卦象断然不会呈现出如此明显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