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焦石旷野打火鸡
战术系统重新标定了目标，杀得眼红的沙丁鱼们呼啸着掠过天空，全速追向逃兵。
原本枪炮和法术交织的空域骤然沉寂，一片片燃烧着的残骸此时还没完全坠到地面，在空中如一只只剥光了毛，甚至烧焦了的火鸡。
什么灵巧、机动性，始终被对方的枪口瞄着，别说左右反复横跳，就算是上下翻跟斗也没用啊！
“那是装饰品……不，是伪装！”
“姐姐！飞机会解体的吧！啊啊啊——！”
战术系统毕竟还不完善，中队长也没预料到卡塔蒙这个原型机英雄会这么手顺，隔了一分钟才注意到他正处于空档。
他果断推开侧窗，挥手放出一个寒冰吐息，将飞舟前半部烧起来的火灭掉，还好，飞舟大体完好。
如果那真是飞舟，怎么可能比自己这个飞舟冠军更熟悉该怎么操纵飞舟呢？
对航空队的官兵们来说，这可不是结束。
或许，这是飞舟仍然能打败对手的依仗。
飞舟拉出明显的烟迹一头栽下去，卡塔蒙判断对方并没有失控，只是想避开自己，同时借风势灭火。
他发出扭曲的惊呼，两眼血红的催动魔力，依旧不信邪的疾驰着。
此时一队沙丁鱼反射着银亮闪光追了上来，他们是来加强护送力量的。
那种银亮的飞机，一波又一波，从高空不断扑下，数量绝对不比自己这边少！
这对沙丁鱼来说没什么意义，机头稍稍摆动，又喷吐出两条弹道，将飞舟的机动区域整个罩住。
嗡嗡的呼啸声由小变大，再度从头上压下来，迪欧托完全清醒了。
而且这速度……
为什么这玩意一打就着？
还好个鬼啊——！
沙丁鱼战机里，所有成员都听到了林德的指令：“敌人分散开了，转入小队战斗模式，大队长标注……”
驾驶飞舟的都是魔法师或者奥术师，有一些是风暴群岛时代服务各家族，操纵飞舟进行高强度娱乐活动的运动健将，就像迪欧托这样的。大多数是走南闯北，经验丰富的冒险者。他们很熟悉飞行，才会被泰德家族招揽，来到克斯特挣点外快。
卡塔蒙推动操纵杆，加速平飞，再猛然拉操纵杆高高爬升，翻滚俯冲，原本位于下方尾部的光标就落入了视野正中。
于是他被上司和队友同时骂了……
就在光标落在目标上的一瞬间，他激发了握柄，战机两侧的三十毫米风矢速射炮射出一串弹道并不明显的炮弹，至少三发落在目标上，飞舟炸开三团橘黄烈焰，连人带飞舟瞬间化作碎片。
这种见鬼的事情，以前哪里有过啊！
安康鱼和三文鱼在焦石旷野的飞行表现已经做过多次实际验证，靠着机翼提供的升力，魔力炉损失的魔力和浮空炉损失的升力被弥补了，速度并没减慢多少。
卡塔蒙可没被动的等着上司布置任务，在这一分钟内又干掉了队友的目标。
“多利尔，让你看看原型机驾驶员的真正本事！”
抬头看去，惊得他浑身是汗，好多！
卡塔蒙干掉了这个临时目标，准备去追他的预定目标，发现目标已经被中队长重新分配了，于是他花了半分钟干掉了这个目标。
正式型号的沙丁鱼还是被改成双人机组了，因为丝丝魔女临时给沙丁鱼加了这套系统，必须要有个用赤红神力的乘员来维持。
速度不如对手，根本追不上人家，更别说接近了。
后方的酒红色彩由小点极速放大，迪欧托心中的阴影也在同等比例放大。
迪欧托呼叫着部下，全力驱动飞舟，调头向东射去。
酒红色的沙丁鱼在天空穿梭来往，喷吐着同样色彩的弹道，那是她专用的破坏神力机炮，仅仅只是被擦着，飞舟就崩出大团碎片。如果被直接打中，更是轰然炸成碎片，只剩一个赤|裸着身体，表情呆滞，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的可怜家伙。
现实感回来，迪欧托的反应也跟上来了，压下机头急速俯冲，瞬间脱离大队，也避开了那一波飞机的覆盖攻击。
“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战场？就是因为跟我们在其他地方打没有优势，才会用上这种卑鄙伎俩！”
刚才的损失是大意了，但只要稳住阵脚，一定能打败敌人！
没错，速度快一点又怎么了，咱们更灵巧！可以左右反复横跳！
没想到这些战机比巨龙还要聪明，分片划区，各管一段。相互间还像有心灵感应一样，自己的多次偷袭都被对方提前发现，而自己的飞舟，尾巴后追着敌人却毫无反应。
即便沙丁鱼的飞行员大多是三级强者，但要操纵飞行核晶、浮空炉、魔力炉、魔转电系统。还要支撑四部二零火矢机枪和两部三零风矢速射炮，消耗仍然很大，很难长时间作战。
每个飞行员的战术镜里，看到的每具飞行器原本都标注了红、蓝、绿三色光标，再通过另一只眼睛的鹰眼镜可以看到距离和速度等数据。
他的心口又烧了起来，继续鼓舞部下：“拉开距离，引诱他们来追，再杀个回马枪！我们的机动性要高得多，只要靠近他们，他们就完蛋了！看看他们调转方向要划多大个圈，这太明显了，这就是我们夺得胜利的契机！”
这些飞机即便是在贫魔区里也运动自如，速度明显比飞舟快，唯一比飞舟差的是机动。它们仍然靠翅膀和尾舵转向，不像飞舟，完全依靠飞行术法阵自由变化。
卡塔蒙哈哈笑着，接近到两公里距离时，激发了操纵杆顶端的射击握柄。
其他飞舟并不是不理会了，即便是在视野看不到的侧面和背后，战术镜的视野边缘仍然有三角光标。如果被敌方威胁，或者自己正处于有利的攻击位置，通过中队长或者后座的标注，光标就会高亮闪烁，提醒飞行员注意变化后的目标。
就因为自己报告的战斗经过没提到对方在用火矢弹，泰德家族就顾着强化飞舟结构没想过防火的事情？
“哎呀，这玩意还真是方便啊。”
最倒霉的还是两艘被火矢点着了的飞舟，因为法阵还没损坏，直接在空中烧成熊熊的火球。
多利尔兴奋的大叫：“啊哈！我开荤了！我的座位外面不会是空白的了！”
背后响起脆生生的话语，是个半身人小伙。与此同时，战术镜的视野下方边缘，一个三角光标闪烁起来。
上司无奈的道：“虽然等这一战之后，可能我要当你的下属了，但现在你还是我的下属，就好好的按照指示行动。”
机身微微震动，两道焰芒以略略弯曲的弹道罩住那艘飞舟。
一艘冲入贫魔区，正在做落叶飘的飞舟被一连串火矢打中，再被一发炮弹轰了个正着，飞舟不仅化作缤纷碎片，还烧了起来。
这个惊人的现实像沉重的铅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速度比自己的飞舟快得多，这太可怕了！
“撤退！各自撤退！”
盘旋翻转的时候，迪欧托终于看清了战场的全貌，那一刻他血液凝固，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时候他下意识的就忘记了只有英雄级别才能操纵魔法飞舟的事情了，不过就算记得，他也会故意忽略。
冲进贫魔区的三艘飞舟变成了碎片，在界线边缘的飞舟因为才回过头还没拉起速度，至少有七八搜被炽烈的弹道扫中，要么驾驶员被打伤甚至打死，要么装着法阵的后机身被打烂，或者尖锥前半截被打坏，被气流掀得胡乱飞舞。
机群已经远离了战场，大家对战况都很担心，可惜贫魔区让通讯也受到了影响，他们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感应到身后有异，迪欧托扭头一看，刚落下的一颗心重新提了起来。
在战机的尾部，混合了散热蒸汽的气流通过转子喷出尾巴，让沙丁鱼飞出了螺旋桨已经无法再提升半点速度的极速。
依稀能看到他手里闪烁出湛蓝光芒，像是在用羽落术之类的法术，却一点没拉住下坠的速度，而且在这个高度用羽落术也毫无意义。
至于为什么这些飞机会飞得这么快，答案很明显。
这是胜利的标志，虽然战斗还没结束，但胜利是毋庸置疑的。
没错，相信自己，还有机会。
多了一个乘员，不仅可以维持战术系统，还可以兼职通讯员，更棒的是可以帮前座分担一些负担。
至于飞舟被对手一打就烧，好不容易找着机会能轰对手一发了，却只是打烂对方的壳子，这些事情都已经是小节。
后座的半身人恨恨的道：“别理那家伙！”
“卡塔蒙中尉，要有集体精神！”
涂着11182机号的沙丁鱼战机里，卡塔蒙感慨的嘀咕着。
于是第三个飞舟被轰碎的驾驶员，也绝望而无助的下去了。
战场中另一个不老实的，就连现场指挥林德，甚至在后方预警指挥机里的缇娜都没出声提醒。
部下对这个结论迷惑不解：“它们脑袋前面那个，不是螺旋桨吗？那怎么是飞舟呢？”
酒红色的11001号机后座，娇小的半身人少女惊声叫着，战机颠簸得就像在激流里翻腾的小舟一样。
十来天前，他驾驶原型机迎战钢龙的时候，什么都只能靠自己。哪像现在，战场几乎是透明的，上级和同伴看到的特殊情况，不必开口就能传过来。
这些都还是其次，最让迪欧托不解的是，对方上百架战机来回穿梭，按理说应该会很乱，他打的主意就是浑水摸鱼。
这些沙丁鱼以整齐队形飞越运输机群，看到头上的大大v字，所有人都欢呼出声。
“这不……魔法啊——！”
零零散散的飞舟开始脱离战场，对他们来说战斗已经结束了。
接收器虽然是由风元素核晶承载，神力电池提供能源，但信息接收和传输必须要有人介入，毕竟费共现在还没点出虚灵计算机这项科技。后座通讯员的主要任务，就是充当这部人肉计算机。
他大声喊着，既是鼓舞部下，也是鼓舞自己：“打起精神来！不过是飞舟对飞舟而已，我们的经验更丰富，我们能赢！”
这是个值得尊敬的敌人……
敌人追上来了！
“大个子，小心下方！”
这才是他们的极速，几乎能到上千公里了吧？
卡塔蒙挠挠头，决定还是老实一点，他还没想好是不是继续在航空队当飞行员，这次出战，其实还是顶着工程局研究员的身份。
“追击！”
普雷尔获得了什么新武器，一定是从其他魔法家族拿到了改良的飞舟，这样的情况必须让泰德家族知道。至于半身人术士，那没办法，他和他的部下已经尽力了，这场战斗，再来几个传奇也不可能翻转战局。
自己这边的确是有通讯器，但频道里大呼小叫的根本分不清谁是谁，鬼才知道是在对谁说，自己说的又能不能被对方听到。
空中都隐约听到阵阵雷声，那是战机急速撕裂天空的爆鸣。
“坐稳了！”
燃烧的人体在空中挥胳膊蹬腿，胡乱挣扎着。作为英雄级别的超凡者，这种火势挥挥手就解决了。可那家伙也许还被火矢弹打中了其他部位，也许是不适应贫魔区的变化，大概率原因是后者，总之他完全没有正确的对应，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烧着从高空坠落。
被标识成橘红色的飞舟里，有那么一两架又高亮起来，这是中队长或者副中队长做的细致划分，具体到了每一架战机的目标是谁。
“太棒了！你是个好人卡塔蒙！”
战场就此一目了然，每个中队，每架战机，按照分划好的作战空域，迎击各自的目标。
在林德这一句话后，天空顿时多出了虚拟的光条，将各个中队大概的作战空域标注了出来。
但在几千米高空，处于激烈战斗还有贫魔状态下坠机后如何自救这种事情，他们是毫无经验的。
此时在迪欧托心中，“胜利”已经是个满含讽刺的词语。
发生在礁石旷野东部边缘上空的战斗持续了十多分钟，此时原本的运输机群已经沿着预定的路线，穿越焦石旷野，向银松王国前进。
好几团碎片从飞舟身上喷出，还依稀看到了火苗。
迪欧托用传讯向部下揭露真相：“这也是飞舟，是敌人从什么途径弄过来的飞舟！”
所以，现在每架沙丁鱼战机里，前座是人类或者半精灵，后座是被小小座椅包裹的灰精灵或者半身人，他们大多数身高都不超过一潘……咳咳，一米二。
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夺得胜利的事情了，是能不能逃脱的事情！
飞舟骤然提速，在空气中破开一条涟漪，但跟“红魔”的距离，却坚定不移的一点点缩小。
战术系统并不是只靠战术镜实现的，而是由预警指挥机和通讯中转机完成了战场的透明化覆盖后，再将信息通过风语术信道发送给战机上的接收器，最后才转换成战术镜上的可见信息。
后座的半身人小伙高兴的叫着，作为身兼通讯员的后座助手，只有等到前座飞行员力竭的时候才有可能收到人头，没想到卡塔蒙这么大方。
这个改造本来很难完成，毕竟沙丁鱼是作为单人机组设计的。不过设计时为了照顾乘员的舒适度，座舱留了很大余量，如果让灰精灵或者半身人作为第二个乘员的话，就不需要大改了。
两人的战术眼镜里一阵闪烁，光标黯淡下来，卡塔蒙赶紧叫着“保持视野”，半身人噢噢叫着，握着另一根握柄的手上溢出淡金光芒，恢复了战术视野。
半身人握住后座的激发握柄，专注的盯着战术眼镜里由机炮舱传来的射击视野，看着光标渐渐罩住目标。
只是卡塔蒙不太明白，为什么林德说到这套系统的时候，末了苦笑着说：“殿下们终于把魔法雷霆搬到现实里来了。”
迪欧托叫道：“不要被他们迷惑了！所有人，散开队形，自由作战！相信自己，我们每个人都是英雄级别，他们不过是强者，比我们弱小得多！”
加入后座乘员后，一些系统，包括武器，都可以由后座分担，持续作战能力大幅提升。
直到一连串笃笃的脆响带得飞舟向下一沉，迪欧托才回过神来。
原本他想自己溜掉的，可再想想，如果能多逃回去几艘飞舟，对半身人以及泰德家族总还能有点交代。
广阔的空域里，那些被标红了的那些飞舟，一部分被标识成橘红色，这是大队长凯瑟琳给每个中队划分的目标。之前凯瑟琳当防空指挥官的时候，这种事情已经干得驾轻就熟。
片刻之间，他就损失了十二三艘飞舟，而他还没完全看清对方的长相。
能从连续三架敌机的攻击下逃脱，这已经是胜利了！
敌人的飞机还在一波波俯冲而下，而己方的飞舟因为处在贫魔区边缘，正在刹车，遭受突然袭击，完全是人仰马翻的状态。
想着对方的螺旋桨是最大弱点，只要蹭中就算，没想到还冒出了光盾，这简直是作弊啊！
那就是航空队的女王凯瑟琳，她的座机涂成酒红色，就连头盔也是同色。干掉了几艘不自量力以为能擒贼先擒王的飞舟后，她完全不管空域划分和目标指定（当然也没人给她划分和指定），见着谁打谁，见谁不舒服就打谁。
战斗才开始，必须节省力量，卡塔蒙对后座说：“多利尔，交给你。”
再看到那架酒红色的战机像是狼如羊群，在空中大开杀戒，迪欧托生出清晰的感觉。
对手也不是易与之辈，翻滚转向，划出不可思议的折线，在向上爬升和向下俯冲之间不断变换。
别说驾驶飞舟，就算是单靠肉体飞行，这些人也是老手了。
就连凯瑟琳都没有反对这项改进，毕竟她随时做好了丢下飞机人肉空战的准备，而且她的后座是她的妹妹，人类与半身人的混血德尔丽妲。
又一波俯冲而下，进入贫魔区的飞机高高拉起，机身跟护卫战机相似，但小了一号，翅膀却要大一些。最显著的差异是螺旋桨装在前面，只有一个。
恍惚间卡塔蒙产生了强烈的既视感，自己就像是手持霰弹枪，面对在有效射程内左右反复横跳的敌人。
这套“增强型空中战术系统”是丝丝魔女码农团熬了好几天夜弄出来的，不仅让敌我一目了然，还取代了之前通讯靠吼的落后局面。各级指挥不必再在通讯频道里大呼小叫，就能搞定指挥、提醒和发送各类信息的事情。
另一艘在贫魔区里勉强拉平的飞舟同样被炸成碎片，不过运气好没有被点燃。驾驶员同样手舞足蹈，像溺水的凡人一样落了下去。
好了，看清了……
飞舟群向四下散去，迪欧托的话让他们心头踏实了许多。
凯瑟琳下令，还刻意做了补充：“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