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今夜无眠
看着床上熟睡的金翎，冯一平甩了甩酸涩的手臂，悄悄的回到对面自己的家，只不过，这一晚，他同样没怎么睡着。
“我以前并不是现在这样，也很活泼随和，”金翎一口干掉了杯里的酒，直直的看着前方，“我和马闻晢，是在波士顿的一次同学会上认识的，讽刺的是，我后来才知道，我爸和他爸原来早就认识。”
“呵呵，这是一个高智商的人，被低智商的人骗得团团转的事。”金翎伸出酒杯，冯一平连忙给她少少的加了一点。
金翎说得很平静。
“好好，金大美女，这个马二代是怎么回事？你说说吧，我得知道，是把他送进去关几天就够呢，还是要找人把他给整成残废，或者干脆让他人间消失。”
“一餐饭不到十分钟？那能吃什么？这些大老板，不都是在那些高级饭店吃饭吗？”她爸妈有些不相信。
“之后的一天，我在开车时，大出血，坚持开到医院，原来是流产。”
这就是跟爸妈住的另一桩不好的地方，现在他们会逼婚，将来，又会逼着生孩子。
但是现在，她站在目前这样的高度，特别是又有了冯一平这样的人做标杆，不太可能会跟她爸妈圈子里的那些人会有共同语言，并最后组织家庭。
对这个曾经送给兄弟家的女儿，她爸妈是有些愧疚的。
对品位这个东西，冯一平好像是真没有什么概念，他就真不认为喝拉菲比喝二锅头有品位，喝chateldon就比喝农夫山泉有品位，吃牛排就比吃回锅肉有品位，穿十几万的定制西装，就比国内流水线生产的几千块一套的西装有品位，听钢琴曲就比听二胡有品位……
如果她这么做了，金总会怎么看？黄静萍会怎么看？其它同事会怎么看？
“说什么疯话呢你，”金翎白了他一眼，“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啊，你才是正宗的土豪，怎么现在还是那样的品位？听这样顶级的音响，和你买电脑送的那两个小音箱，感受能一样吗？”
“还能吃什么，也就是赶着吃个快餐。”
她爸爸想了想，突然问，“你说，小芝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被子最后都被她拧成了麻花。
“但绝没有好听到可以比我电脑配的音响，贵几万倍的程度。”
但是，她显然多虑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总是想起晚上冯一平当着那个主任，说那番霸气的话时的情形，真的是，太有男人味了！
“其实，那时他根本也没用心去掩饰，或者是干脆不想掩饰，我很快就发现了他跟另外一个女孩子在一起的事实，那时的我，不够成熟，忍不住冲上去闹了一场。”
冯一平不是音响发烧友，金翎也同样应该不是，所以他对她的这个大手笔，就一个评价，她不是发烧友，她就是单纯被钱烧的。
“你可以到我怀里来。”
“妈，真不用。”这事方颖芝是想做，但不好意思做。
但金翎并没有笑，听着李斯特恬静柔和，深情婉转的《爱之梦》发呆。
“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啊，只是我听说，就和每个人都会失恋一样，大多数美女，都曾经在一个人渣身上浪费过时间，所以，你如果也这样过，那也没什么。”
“但是，有些事就是这样，你以为你忘了，但只要有个引子，那些事就历历在目，回想起当初的那些痛苦，甚至会比当时还痛苦。”
之后的结果是，金翎在冯一平怀里睡着了。
“吃了就睡，我这是得长多少肉啊。”
这是金翎第一戏在冯一平面前爆粗。
“你还真是土豪，”听着全套mbl贵族系列音响，通过360度扬声器放出来的冲淡平缓的《肖邦夜曲》，冯一平砸了砸嘴，“这十几万的沙发也就罢了，经常要坐，一套几十万的音响，一天听不了几分钟，也就只有你这样败家的家伙才会买。”
方颖芝现在怎么听得进去这个，“你们就不要操心了，不急，我自己会找，先说好啊，你们要是在家里帮我物色，我是见都不会见的。”
虽然没见过，但他听两个侄儿说起过，那位马闻晢，长得很有欺骗性，而且他明显是把泡妞当成自己的主业来刻苦钻研，金翎这样只在大学谈过一次无疾而终的恋爱的姑娘，哪是他的对手？
“应该是为了给那个女孩子出气，马闻晢还带着几个人，到哈佛闹过一次。”
“再说了，他那么大老板，什么没有，什么没见过，一般的东西肯定看不上眼，看得上眼的东西，我们肯定有送不起，他家里人不也都在老家忙着，不在他身边吗，总是外面吃也会吃腻的，给他烧几个家乡菜挺好，我明早就去买菜。”
听爸妈这么一说，方颖芝紧张了起来，“哎呀爸妈，他哪有这个时间？”
“爸妈，对不起，最近我工作太忙，没时间陪你们，你们在这也没什么朋友，住的时间长了，会觉得闷，回去也好，回去跟街坊邻居们在一起，还会舒心些，我抽空也会经常去看你们。”
“每次说这个，总是不急不急的，你不急，我们急。”
她要是工作清闲还好，能有时间陪爸妈去转转，可是她的工作性质，真的闲不下来，就和她爸爸说的，晚上不见一面，一天都见不到。
“别难过。”冯一平拍了她的肩膀，果然，人渣差不多都是相同的。
“把你手臂借我用一下。”金翎把头埋在冯一平臂弯里，没哭，但肩膀在抖动。
“吃快餐哪行？这样，我明天做几个家乡菜，你用保温盒带到公司里去。”
当年家里条件那么差，就有那么多人追求她，何况是现在。
“我那晚哭，是哭我自己瞎了眼，还有，”金翎低头，“那次流产，那个还没有机会降生的孩子……”
看着在思索的冯一平，金翎摇头说，“你没听过也正常。”
“我早已经上升到了另一个层次，内心早就强大到不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的地步，”冯一平朝自己脸上贴金，“好了有品位的金名媛，现在能不能跟我说说，那个马闻晢，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翎昂起雪白的脖颈，喝了一口红酒，“没品位，真是夏虫不可语冰。”
“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等忙完了这几天，我请假，好好带你们在市区转一转，再给你们订票。”
“拜托，我现在在有些场合，已经能坚持用叉子吃面条好不好。”
“我觉得也行，你现在能有这样的成就，都是托他的福，我们应该当面向他表示感谢，”他爸爸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你不是每天都能见到他，他也经常给你安排事做吗，找时间跟他说说。”
“吃饱了，我去睡觉，你们也早点睡。”
方颖芝已经飘进了卧室。
“好听是好听。”虽然业余，虽然说不出什么专业意见，但是，一对比就很清楚，这效果，确实有点像听现场演奏的感觉。
“这有什么的，我们都知道，小冯总不是那忘本的人，难道还会瞧不上我做的菜吗？”
“小芝，我们知道你工作忙，”她爸爸也亲自上阵，“可是再忙，也不能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要是你这边没有合适的，我和你妈回去帮你张罗张罗，放心，一定会让你满意。”
“别想了，那不是波士顿学院，也不是波士顿大学，只是一个名字很唬人，类似于野鸡大学的大学，很好申请。”
“再忙，不是也得吃饭吗？”
但是，有时候，一个人，就可以让再平庸的环境都靓丽起来，比如现在换下职业装，穿着件黑色长款毛衣，托着一杯红酒，蜷坐在沙发上的金翎，就让周围的这一切，变得全都无关紧要。
“不管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你完全没有必要为曾经的那些痛苦的过去伤心，听说你那天晚上在会议室哭，我就想马上赶回来。”
……
……
“感受不好说，我觉得真懂音乐的人，在意的是旋律，听起来的享受是一样的。”
“之后，我刻意忘掉了那一段过去，忘掉了那个人，性情也变了很多，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样子。”金翎的声音听起来很空洞。
“你知道可悲之处在哪吗？我明明知道他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但是，那时的我，就是抑制不住的喜欢他，fuck。”
“小芝，我和你爸的意思是，你也不小了，现在也算事业有成，就是从年龄上说，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你说，这么好的房子，每天下班回家，还是孤灯冷灶的，多不好？我和你爸也不放心，这事，你现在一定要抓紧。”
可能是受家庭环境的影响，金翎的这套别墅，装修得很庄重贵气，华丽的吊灯，深棕色的欧式家具，奶咖色的壁纸……并不是冯一平太喜欢的风格。
“但我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除了说我各种不好，最关键的，那个女孩子的老爸，当时已经是主政一方的人物，而我爸，刚提升为处级。”
“好听吗？”金翎问。
这样的事，确实是提一次痛苦一次，“我知道了，别说了，都过去了。”冯一平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当然，我大学就已经在练拳，战斗力不错，在大厅广众之下，赏了他们一人一耳光。”
“我们都知道你是想让我来大城市享福，其实这几年有你补贴家里，我们在市里日子过得很好，大家都说，亏我们有了你这样一个女儿。”
“总之，日子过得很快，我记得很清楚，哪怕我是鸵鸟，哪怕我再不愿意相信，在第六个月时候，种种迹象清晰的表明，周围那些同学语焉不详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你才是名媛呢。”金翎对这个称呼特别不爽。
“留学生圈子里，有一些人消息灵通，好意提醒我，他之前是一个花心的家伙，但是，你知道的，我们总是会傻乎乎的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一个，也会是例外的一个，所以，我一直不为所动。”
“那些污言秽语，我不想再提起。”金翎又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完。
“你们是不知道，冯总这几天，每天的工作日程安排都精确到了分钟，比如昨天上午，一个会议延迟了十多分钟，然后，他的午餐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分钟。”
难道看一个人有没有品位，就看这些表面的、附带的东西？关键不应该在于人吗？
……
“就在我回家收拾行李的时候，他一个人回来，自然不敢跟我动手，只敢站得远远的骂。”
方颖芝回到房间，有些气恼的看着肚子，“明天，一定不吃。”她说。
这样的孝心，对上了年纪的父母来说，也不是好事。
“这孩子，再吃几口啊。”她妈妈看着还剩下的半碗面说。
她爸爸看了她妈妈一眼，“小芝，我们在这住了这几个月，时间也不短了，家里呢，总还有些事，离开时间太长，也不合适，我们想着，下个月就回市里去。”
“好吧你做你做。”带到公司去自己吃还不成吗？
方颖芝真是感觉跟爸妈说不清楚。
老实说，这个冯一平能理解。
“我是哈佛商学院，他在波士顿城市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