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规则】的怪物
承重墙与巨大的梁柱拔地而起，将木制的地板从泥土中顶出来，连带其中的他一起向上抬升。
与此同时，三楼客房那熟悉的米黄色的墙壁从在震动与尘埃中掀起竖立，组成长长的走廊。
夏羽听到自己头顶传来石砖加盖的声音。
“哗啦——哗啦——”
顷刻之间，红色的砖头的灰色的瓦片纷纷飞来，各寻其位，各落其点，自动相互搭建组成屋顶。
尖塔一点点由飞来的材料组装回原来的模样。
“咚——咚——咚——！！！”
黄铜钟声的敲响的下一秒。
暴雨倾盆继续而下。
看到原本消散的洋楼重新组装出现在自己面前，夏羽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自始至终自己都没有离开洋楼半步。
刚才的一切果然都是幻觉！
走廊内空无一人，原本明亮的煤油灯此刻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色，整个楼道内都浸染在一片诡异阴森的氛围中。
一个身影缓缓从夏羽面前挣扎而起。
羸弱惨白的身躯，一双双没有眼珠血窟窿的眼睛，嘴巴以扭曲的方式张开，绽放出深绿的叶片以及血红的花朵。
夏羽倒吸一口凉气。
面前的，竟是疗养院下的被非凡物品寄生的病人！
怎么会，自己难道还没有从幻境中脱离吗？
到底什么情况？
“我好恨！”
“我恨你！”
“…”
乌泱泱的人群围堵在走廊里，围堵在夏羽面前，齐刷刷地声讨着，叫嚣着。
介于情况不明，又或许是内心的恐惧，夏羽下意识用指尖掂起拆信刀，紧紧反握在手心里。
然而却不知为何，他感到自己手中一阵温热，好像是什么黏黏糊糊的液体。
低头定睛一看，他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沾满了鲜血。
他痴愣着，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面前嘴里开花的“病人”。
啊～啊啊啊啊～～～
“我好恨……”
“我好痛苦……”
“病人”纷纷向前掏出自己的双手，因为没有眼睛看不到，所以它们一点点向前摸索夏羽的位置。
然后。
或许是感受到夏羽手中颤颤巍巍的银刀，人群开始愤怒——
“你个杀人凶手！为什么你还活着！”
“凭什么！！凭什么你就可以安然无恙，死而复生……”
“这不公平，你个杀人凶手！我要你陪葬，要你陪葬！！”
它们异口同声道：
“我们好恨啊啊啊！！！”
随后一点点逼近落单的夏羽。
……
他干咽一口唾沫。
“不，你们是幻觉，这都是幻觉，我都知道了。”
嘴上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步步后退着。
「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能收掩得住自己瘫软的双腿吗？」
「能解释得了内心的恐惧与悔过吗？」
「都不能。」
不知来源的声音在夏羽的脑子里说话。
他被动地接受，然后一个人面对，手上的银刀他握紧了又松手，松手了又握紧。
趁他犹豫的时候，人群立刻如潮水般扑了上来，将他淹没。
……
一张又一张惨白的脸堆叠在一起围成一面密不透风的墙，随后它们用血淋淋的眼洞盯着似乎早已经溃败的可怜人。
妖艳扭曲的花朵将顶上的光源遮蔽。
至此夏羽彻底沦入黑暗之中。
……
周围不断有痛苦的呻吟钻入他的脑袋里，撕扯他的每一处神经。
留存在大脑里的美好记忆让它们深恶痛绝。
刻骨铭心的痛苦又让它们讥讽不已，沾沾自喜。
夏羽看着他们。
看着人群继续叫嚣着、嘶吼着，看到它们的兴奋。
他们惩戒了世间最恶的狂徒，宣告胜利的同时为犯罪者定下死刑。
其实作为死过一次的人，夏羽对死亡并不感到害怕。
他真正害怕的。
是自己没有任何作为地死去，既没有给自己人生一个交代，也没有给伤害过的人一个交代。
呵……
夏羽又开始了自嘲——眼前这一幕是多么得熟悉。
每个夜晚，在自己合上眼睛的时候这些人的身影就会出现。
他们的面孔，他们的声音正如此时此刻，一模一样。
不难猜出。
这是对自己内心梦魇的真实复刻，自己不得不面对。
“不得不面对？不……”
“我要面对的不是你们这些假的，真正的受害者还在等着我回去，去完成它们的遗嘱，偿还罪责，当然还有店长，还有琪玥玥等着我过去。”
夏羽沉吟道。
“所以我没时间在这在你们这儿浪费，下一秒你们就得给我滚开！”
抬头，眼神一凛，似是一道闪电划过夏羽的双眸。
握在手中的银制的拆信刀重新焕发光芒，在黑暗中耀眼夺目。
扭曲的植物无法接受真正的光芒，就连血淋淋的空洞双眼也被刺得疼痛。
「你还要伤害我们吗！你还要再杀我们吗？你这个凶手，你这个……」
「……真正的怪物！」
一边向夏羽倒垃圾话，一边进一步向内压缩，这些怪物想重新占领优势。
狂风暴雨注视着发生在窗角的这一幕。
在下一道闪电劈开地刹那。
银色的光芒也在三楼内乍现！
夏羽向面前划出十字斩，将这些虚妄的恐惧劈开！
“啊——！！”
在怪物的惨叫中，夏羽一脚踩出，从包围中挣脱出来。
既然都是假的，那我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不是吗！
“哈！”
在狭窄的走廊内，夏羽砍瓜切菜。
将任何想靠近的怪物都被他随手尽数斩断。
“给我好好尊重死者——口牙！！”
一个飞踹，将最后一个怪物踹飞在地。
……
夏羽提着银刀，弯着腰在窗户旁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怪物的死亡并没有带来任何的血腥，而是化作一滩滩黑色的影子融入地板中，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幕很是熟悉，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在哪里呢……”
在夏羽思考之际，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脚底下传来。
“砰——！”
“又怎么了？！”
他打开窗户，探出头自己的脑袋，想看看楼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雨打湿了他的发梢与睫毛，从这个角度，他在一片阴沉与模糊中看不到任何东西。
“咦呀——！”
一声尖锐刺耳的啸叫声在夏羽耳朵旁响起。
？？？
夏羽扭头看了一眼室内，提刀戒备着，以为是地上又冒出了那些怪物，然而走廊内空无一物。
没有啊？
那是……
紧接着他扭头一看。
一个半透明的长着翅膀的，嘴长獠牙的怪物向他扑来。
“我去！”
夏羽瞪大眼睛，绷着神经，反手将窗户关上。
随着“砰”的一声，半透明的怪物撞上窗户，爆裂成一滩水缓缓向下流淌，融合进雨水中消失不见。
扯着嘴角，夏羽能感觉自己的头发被吓的竖起来。
通过那怪物的装出的痕迹，夏羽发现整个庄园都被一层看不见的保护层罩着。
抬头一看，展现在夏羽眼前的是无数纷飞在雨中的半透明怪物。
握草！
这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