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还睡不睡了！
还没开始走，夏羽就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怎么又把它给忘了？
夏羽摸着手里的布娃娃，心想着自己一直带着它也不是个事儿，这个时候去打扰店长也不好，于是乎他就直接将布娃娃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放好布娃娃之后，夏羽还留念地看了几秒，随后就跟上了琪玥玥。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声不吭地来到了二楼卧室，琪玥玥在前面推开自己房门，下一秒却又将夏羽拦住。
“你不洗澡吗？”
夏羽张开双臂。
“我昨晚刚在酒店洗过。”
见情况如此，琪玥玥也只好作罢。
“好吧，进来吧，进来之后不许乱看，要不然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我说到做到！”
非常典型的警告方式，夏羽脱下鞋子放在门口，随后学起日漫里的角色，在进门前恭恭敬敬地鞠上一躬，嘴里念着“嗨，打扰了。”
琪玥玥房间还蛮大的。
淡蓝色的墙纸和白色的窗帘给房间奠定纯净淡雅的风格，一张大床贴墙而设，左边是衣柜，右边是书桌和窗户，中间都隔开了一小段夹缝，铺着卡通图案的地毯。
书桌上方的架子摆放着几本厚厚的书，书缝夹着很多东西，有点像手帐的意思，而看到桌面上的剪刀，美工刀，画笔还有切割垫板，夏羽确认了这一点：琪玥玥会做手工。
琪玥玥推开一个带滚轮小箱子，给房间留出一大片空地，拿小扫帚简单扫了扫之后，她往地上一指。
夏羽看懂了她的意思，是打算让自己打地铺睡在这儿，所以不犹豫，直接将被子撂下，铺开收拾起来。
接着他就平躺下去。
琪玥玥见他睡的稳妥，自己也好坐在床沿边，正脱下自己拖鞋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夏羽在一边忽悠悠来了一句：
“这地板好冰，这样我会烙下病的……”
“合着你刚才一直体验舒适度呢！！”
琪玥玥抓紧自己的拖鞋，准备下一秒扔出去，但好在忍住了，她一扔拖鞋，掀起被子，整个人扭到被窝里。
脑袋放在松软的枕头上，琪玥玥感觉浑身一阵酥爽，一天的疲惫正在一点点消退，她嘴里含糊着。
“你不是说……你睡过公园长椅吗？尽吹牛……”
……
夏羽没了声响，就在琪玥玥昏昏欲睡，渐入佳境的时候，他又在底下突然说话。
“哎！我可以睡在你床跟柜子间的夹缝里吗？”
“你好烦啊！你到底睡不睡啊！”
“求你了。”
“哎呀，你想怎样就怎样！”
琪玥玥翻身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此时的她有些后悔把这个臭男人招到自己房间里了，尽遭罪！
夏羽先是拿着扫帚在地上扫了扫，然后抱着被子过来，一把将被子塞进夹缝中。
夏羽像条蛆一样在狭窄而又暖和的被窝里扭来扭去，他双手安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平静地合上眼。
人生最舒服的事莫过于此了！
这个小盒才是你的家呀！
……
琪玥玥一听没了声音，侧过头看去。
或许是因为床并不高，也或许是因为夏羽身下垫得太厚，此刻的两人在水平上更像是同床共枕。
少女伸手就可以触碰到正熟睡在自己旁边中的青年。
“不是，这样你不觉得挤的慌吗？”
“怎么会，我挺喜欢这种小夹缝的，特别有安全感。”
少女白了一眼，喜欢宽阔床被的她自然无法理解这种感觉，她半睁着眼盯着天花板，脑袋里思考一些事。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人一旦过了最想睡的点，就很难再睡着了。
“都怪你夏羽！我现在睡不着了！”
“啊这，那怎么办？要不……我给你讲故事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
……
……
“你倒是讲啊！”琪玥玥一把将自己的枕头扔了过去。
“哦哦哦，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夏羽一接一个准，他将枕头递上去之后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说话的声音不低也不高。
“好好好，我开始讲了。”
“讲点什么呢……讲点什么呢……说，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着意思就是……”
“额，算了。”琪玥玥双臂一拍被子，彻底无语了，“我问你答吧，正好让我认识认识你。”
“好的好的”
夏羽压了压两边的被子，将自己卷成桶状，真心话大冒险嘛，以前在高中宿舍和舍友经常这么玩儿，这点好心理准备还是有的。
他顿了顿，随后开口。
“你问吧。”
琪玥玥酝酿了一下，问：
“你一个人来这地方吗？”
“是的。我大学考到这里了，八月底开学，我得提前过来熟悉熟悉环境，顺便打工挣学费。”
“来之前住的酒店？你行李该不会还都在酒店搁着吧！”
“是的，没办法。”
“唉，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还会做饭，是跟你妈妈学的吗？”
“不，自学的。”
夏羽的嘴缩在被子里，听起来呜呜的。
“我妈在我十三岁那年就去世了。”
……
这句话直接让琪玥玥愣住了，她盯着天花板，没敢扭头去看夏羽此刻究竟是什么状态，背后直冒汗。
空气突然变得尴尬起来，任何的话语都在此刻变得不恰当起来，你说的什么都不对。
“抱歉。”
琪玥玥道歉，心想自己踏马的真不是个人。
……
“当然，还有我爸爸。”
琪玥玥闻言，大喜：“是吗！那你爸爸一定很……”
“我的意思是说他也去世了。”
琪玥玥：“……”
我真该死啊……
夏羽语气平淡，很是熟练地讲起自己的家事。
“听我大伯说，两个人是殉情了，我那个时候不懂这个什么殉情，只记得亲戚轮流带我到家里吃饭，今天这家明天那家，就这样一口一口把我喂大，最后是大伯出面收养了我，其实我也不意外，以前就属我大伯带我时间最长，对我最好。”
他像是一个得到棒棒糖的小孩，正向别人炫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战利品，亦或是从自己讲述中，论证自己得以幸福的原因。
琪玥玥心生恻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与这样的人对话，宽慰鼓励好像都不行，所以她只好将话题扯开。
“你……童年过的这么不好，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怎么会！”
夏羽又把脑袋露出来了，他换了一种坦然的语气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会的……斯人已逝，往日不可追，我的首要目标不能是抱怨，而是对得起大伯还有亲戚们这么多年的帮扶。”
“我长的身强力壮，有个好脑子，凭自己努力考上了大学，我有知识，有独立的灵魂，我现在可以随意地畅想自己的未来。”
“我觉得没什么不公平的。”
这一通论述下来，直接让琪玥玥哑口无言，她突然发现，自己旁边这个人在心性上或许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成熟的多，大男孩儿的憨厚笑容并不是他逼不得已的伪装，而是他对生活最强有力的回击。
“身强力壮，也没看你强壮到哪去啊，下午还晕倒了。”
夏羽激动地差点撅起来，他解释说：
“不是，那个是有原因的，我当时感觉……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无数把刀切过，我感觉自己的肚子被什么东西切开了一样，当时还以为是猫攻击到我了，结果不是……”
琪玥玥立刻将自己身体往夏羽那边凑过去，整个侧在床沿边，马上就要掉下去了，她有些惊讶。
“嘿……是这样吗？可是你的身上并没有伤口啊，如果你被攻击了，那我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是哦！”
琪玥玥眼睛滴溜一转，下一秒恍然大悟，伸手激动一指。
“难不成……是那只布娃娃？！”
“布娃娃？”
夏羽脑海里冒出的是布娃娃可爱的面孔。
“像被刀切开肚子，这描述怎么想都是那只布娃娃搞的鬼吧！”
那么问题就来了，夏羽仔细回想着在林女士家经历的一切。
在灰色的空间中，洋娃娃发出的攻击虽然看不见，但却有迹可循，就像是在雪中行走，无论是它攻击的方向还是切口，都可以在一瞬间看得清清楚楚。
其中有几道攻击的边缘确确实实打到了自己。
他问道：“可问题是我只感觉到了疼，身上并没有伤口啊，而且我醒来后疼痛也全消失了。”
“这……”琪玥玥脑筋一转，“或许这就是店长让你留下来的原因。”
“从你平安无事地站在地板上，我就已经觉得你不对劲了，夏羽！或许你并不普通，说不定你也和店长一样，也是【历者】。”
夏羽听到这个词，瞬间感觉都变得不一样了，立刻将话题的重心全部集中到上面去。
“唉不过这个【历者】有啥特别的说法吗？我听店长说，这种人与【非凡物品】具有特殊的联系，但后面她就没接着说了。”
琪玥玥来这家店的时间比夏羽久，自然知道的也比他多。
“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具备特殊力量的人类，就像……影视剧里的超能力者！【历者】不仅可以使用自己的特殊力量，还可以在自身不受影响的情况下使用【非凡物品】。”
“普通人是很难使用非凡物品的，光是接触就有可能受伤，所以结合实际情况，我觉得你很符合【历者】的特点。”
“哦……”
夏羽发出恍然大悟的声响，忍不住为琪玥玥的精彩推理呱唧鼓掌，嘴里却连忙道：
“还是不太懂唉。”
“哎呀笨死了！睡觉！”
琪玥玥被死得掀着被子面朝一边睡去了，她现在真是懒得理这个蠢男人，如果是故意说的那更气人。
话题戛然而止了，但夏羽的思考没有结束，他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地上，瞪着一双大眼，脑袋里正在上演思维的惊涛骇浪。
他感觉到“命运”突然变成了一个可以触摸的形状，就像是在雾霭弥漫的林间看到某一样存在，朦胧不真切，但它的确存在。
它在向他靠近，轮廓逐渐清晰。
过往的人一直讲“轨迹”与“命运”相联系在一起是有理可依的，它就真的如一条道路那样铺在夏羽面前，吸引他踏上前去。
人与人的每次相遇，都不是偶然。
是必然。
非凡历者——非凡力量的拥有者，事件的经历者，非凡历史的标点符号。
窗外，月上树梢。
此夜，将会是两个人的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