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刺痛
一艘巨大的船舰此刻正在天霜城的上空盘旋着，轰鸣的气浪不时将云端的云彩驱散开来。
偶尔有几只鸟儿不信邪的从船两侧飞过，很快被轰出的气浪挤压成碎肉。
路过的人纷纷抬头注视，甚至有的人当街大喊道：“快看，船上天啦！”
却惹得更多的人来围观，不时有几名修士路过，也只是笑笑，没有多做解释。
毕竟，连他们也只是听说过罢了。
船上的陆沉站在一个角落里，将视线投到近在咫尺的远方。
“落雪城”
陆沉又陷入到那段让他痛苦却又无限眷恋的回忆中。
其实对于落雪城，他的印象也很淡了，淡到几乎想不起来除了剑阁之外其他的地方。
哦对了，有一个地方让他记忆犹新。
圣堂。
虽然他没去过，可是对圣堂二字却是早有耳闻。
更何况，当时还有一段稀里糊涂的婚约。
想到那个女人，陆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太生猛了！
在陆沉胡思乱想的功夫，伴随着飞船船体一阵抖动，眼前的景物开始快速的倒退。
飞船启动了！
整个船体都被荧荧的白光覆盖着，仿佛一艘玉制的野兽在空中驰骋。
“嗡——”一股玄妙的气息从船体外侧刻印着的纹路上传出，陆沉几人明显感觉到船的速度提升了不止一倍。
外面的景象开始如同息影石上面的片段一样快速掠过。
让人眼花撩乱，却又什么都记不住。
肖杰从船舱中央走过来，身上的锁链哗哗作响。
“怎么，有心事儿？”
“没，可能是有些紧张吧。”
“你会紧张？”肖杰像是听到笑话一样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
“是真的紧张。”陆沉淡笑着。
心里默默的加上一句：“只不过是因为其他的事儿和人罢了。”
肖杰见状也不多问，伸出手拍了拍陆沉的肩膀。
“有事儿就说，咱一起扛。”
陆沉回过头，静静地看着肖杰藏在半边面具下的脸。
“好。”
肖杰走后，陆沉又把视野投入到云端之上。
“明月，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梦到你了。”
“你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我们错过太久了，这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了。”
郑霏和肖杰在不远的地方看着陆沉的背影。
莫名的，像是读懂了陆沉一般，一股悲伤的情绪在几人之间蔓延。
另一个位面。
华贵的幔帐上面已经布满暗红色的血印，那道曾经蜷缩在床上的瘦弱身影也不见了踪影。
没多久，大门被吃力地推开，一道瘦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小姐，您慢点。”少女的声音几度哽咽，通红的眼睛掉下大颗大颗的泪珠。
几个月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家小姐。
却怎么有没想到是这幅惨样！
不是说好了关禁闭吗？为什么会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小莲望着半瘫倒在自己怀里的消瘦人影，鼻头一酸，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掉下来。
有的顺着脸颊流下，掉在地上摔成八瓣。
有的落在怀中意识模糊的人儿脸上。
琚明月从一片模糊的虚弱中醒来，感受到脸上冰凉湿润的痕迹。
她牵动着嘴角，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
“没事的小莲，都会过去的。”
小莲见到自家小姐醒过来第一件事是安慰自己，曾经花瓣一般红润娇嫩的唇此刻一副苍白干裂的模样。
上面还有几个牙印，牙印里面是暗红色的血污。
“小姐，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你啊。”
琚明月睁开眼睛，原本灿若星辰的目光此刻像是死人一般灰白死寂。
“他们在怕，怕我脱离他们的控制，所以想提前取走我身上的血液。”
琚明月抬起手，手腕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出现在小莲面前。
“取不到心血，取不到精血，他们就放我身上普通的血液。”
“在月神之体的加持下，哪怕是最普通的血液他们也能拿出去卖个好价格。”
小莲惊恐的捂住嘴巴，她从来没想过事情竟然如此残酷。
在她的世界里，小姐一直如同家族的掌上明珠一样受尽迁就与宠爱，而小姐自身也极其优秀。
万年难遇的月神之体的传承者，更是觉醒了月神的部分传承。
光是这一条，就已经足够碾压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了。
更何况，小姐在灵觉上的天赋也是那般突出。
琚明月生的美艳的同时又有着极温柔的性子，虽然有时候会有些冷淡，但是熟悉她的人都清楚地明白那只不过是她的保护色罢了。
这样的小姐，家族怎么忍心这般对她。
小莲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从怀里摸出一颗丹药塞到琚明月的手里。
“小姐，你快吃下去吧，吃下去就能好受点。”
琚明月看着自己手中淡绿色的丹丸，阵阵清香从上面传出。
聚灵丹，地级下品丹药。
琚明月笑了笑，心知这估计是小莲这个月的月奉。
她伸出纤细洁白的手，将丹丸塞回小莲的手中，笑着说道：“地级的丹药于我来讲作用不大。小莲你不必担心我，短时间之内他们应该不会来折磨我了。”
小莲看着握住自己掌心的那只手，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对不起小姐，是小莲没用。”
“说什么呢傻姑娘，谁怪你这个了。”琚明月斜靠在床铺后面的柱子上，苍白的脸色并不能遮住她的魅力，反倒是为她平添几分病态的美感。
“小莲，你离我近一些。”
小莲听到后连忙将身子靠近琚明月。
“再近一点。”
小莲又往前探了探。
直到她的耳朵几乎贴上琚明月的唇角，琚明月才微微开口：
“若是有机会的话，离开这里吧。”
小莲抬头，对上琚明月清澈的眼眸，里面的坚定是她从未见过的神采。
“想修炼，就去找一个小宗门；想嫁人，就寻得一户好人家，我房间桌子上有一个小匣子，里面倒是没什么珍贵的东西，尽是一些俗世的珠玉首饰，你离开时将它一并带走。”
琚明月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有些微微地气喘，小莲几次想要打断都被琚明月制止。
“我要这些也是无用，我这一生是为了一个人而活，我要随他一起问鼎武道之巅。”
“当时买下来，便是想着你若是寻得一个寻常人家嫁过去，便给你当做嫁妆。”
“虽然不是价值连城，但也足够十几口人这辈子衣食无忧。”
“我琚明月的姐妹嫁人，怎么能寒酸。府里不把你们当做自己人，我当。”
这一刻，琚明月的眼里闪烁的光芒刺痛着小莲的眼睛。
小莲看着琚明月明亮的眼睛，使劲点了点头。
“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小莲起身，冲着琚明月重重地行了一礼，而后仓皇离去。
沉重的大门外，小莲倚靠着坚硬的石板无声地哭泣，两只手紧紧地攥住衣角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大门内，琚明月无神的双眼缓缓合上，两行血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她身上的翅膀印记时明时暗，在这个漆黑的空间里格外耀眼。
“陆沉，你也在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