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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章 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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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儿记下了。”陈添仕又上了一课,他真的很用心记住古心月的每一句提点。

    “简单不行,奢侈不行,你才是个王爷,就已经这么麻烦。如果到你真的当上皇帝,那时可真要为难死人了。”陈圣兰已经开始嫌烦了。

    “等他当了皇上,打死我也不会来见他。见面就要跪下,见师傅都不用下跪,见他就要跪,我才不干。”小五笑着说道。

    “你见我的时候都不跪,还好说。我怎么说也是郡主,你见到我,也是要下跪的。”陈圣兰这时摆起了郡主的威风来。

    “你是不是要我师父,也给你下跪?”小五不说自己,偏拉上古心月来和陈圣兰说。

    “你和大叔是两回事,他是你师傅,他不用跪,你要跪。”陈圣兰这次好像真要为难他,小五想要找师傅帮忙。古心月偏当不知道,自己喝茶去了。

    “圣兰姐姐,我错了,饶了我。等你真的成了我的师娘,我一定给你下跪。”小五实在没法了,只好求饶。

    “我肯定要成你的师娘,你师傅敢让别人当你的师娘,看我不杀了他。”陈圣兰说完就去找古心月了,这下小五可找到机会躲了。

    “添仕,明天你和我去看看河道吧。看看黄河头发决堤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古心月只好以找陈添仕讲正经事,避开和陈圣兰可能会发生的冲突。

    “好的,师傅。明天的赈灾工作,就交给师兄和姑姑了。”陈添仕也想给他们俩找点事干,别整天就知道玩。

    “行,明天我就和衙门的人,一起去赈灾。”小五一听说赈灾,立马来了兴致。

    “你们放心去干你们的正经事,我们肯定不会让你们丢脸。”陈圣兰也忘了她刚才和小五在闹什么了。

    第二天,古心月便带上陈添仕,让太守领他们去到决堤的地方看看。

    太守将陈添仕带到了澜县的小庄村,周围一片汪洋,只能看见一排排的屋顶,房子全被淹在了水下。现在的黄河倒是很听话,很平静地在流淌,一点也没有脾气。但是看着还在河上漂着的树和河面上的人和动物的尸体,那种凄凉,不禁令人油然悲。

    “淹了几条村,死了多少人?”,看着眼前的情形,陈添仕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他在询问人员死伤情况。

    “本县受灾最严重,淹了有五条村。决堤的时候,正是半夜时候,都在睡觉。所以淹死人最多的是小庄村。据统计,全县共死了有一千多人。”知县全然道的衣服也似几天没换,估计是忙于灾民的事,没时间吧。

    “全州受灾有几个县?”陈添仕看着澜县已经是这样,希望其它县能好一些。

    “全州受灾共有七个县,最严重的是澜县,其次是道县和均县,其余各县还好,尚能自给自足,不用出去外地讨生活。”冀州太守田进想说,全州才八个县,七个已经遭灾,剩下的也好不到哪去。

    “隔壁州是否一样?”陈添仕记得公文上没说其它州有受灾,想来没什么事。

    “据我所知,晋州也有一定程度受损,具体情况下官不太了解。”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还有空管别人?田进也不想去理会晋州的事情,他们太守有什么想法。

    “河工在哪,能否让我见一见?”黄河治理一直是一个难题,几乎年年都有受灾,难道没有根治之法?陈添仕很想见见河工,听听他有什么看法。

    “河伯自从黄河决堤,一下都在河道忙,已有半月未曾休息,下官让他回去休息一下。此时可能正在家休息,如果靖王想见,我便命他前来。”田进回复道。

    “不用了,让他休息吧。”陈添仕听他半月未回家,不忍让他前来。“你县上的河工呢?他是否也在家休息?”

    “老王头,你过来。”全然道回头一招呼,一位穿着半拉官服的老者走了过来。“这便是我们县上的河工,老王头。”

    “老爷,有何吩咐?”老王头也没和陈添仕、田进打招呼,只是回知县全然道的话。

    “这位是靖王,他话问你,你只管如实禀报。”全然道便望着陈添仕,让老王头回陈添仕的话。

    “你是县上的河工?”陈添仕问着老王头。

    “是。”老王头回答着陈添仕。

    “你的官服为什么会这样?”陈添仕指着老王头身上的官服,破破烂不堪,只能勉强认得出是官服。

    “十年前发给我的,之后就一直没有发过了。天天在河道上干活,还能穿已经不错了。”老王头拍着身上的官服,他可没指望他的官服能给他带来什么威风。

    陈添仕看了看老王头,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想了想之后才说道:“这年年都有水灾,你们就没有根治的法子吗?”

    “我是没有,听说老水鬼有,只是没有人听他的。”老王头说道。

    “谁是老水鬼?”陈添仕第一次听老水鬼这个名字。

    “禀靖王殿下,这个老水鬼本是我们县上的一名老河工,因为水性了得,故得了水鬼的花名。他原本是我们县上的河工,但后来便不干了,说干河工赚不到钱。这都是我来之前的事了,我来本县时,他已经不在了。现在都只是他的传说。”全然道这时上前回话了。

    “你现在当河工有多少钱?”陈添仕问起了老王头。

    “说是一年一千钱,但是拿到手才不到三百。而且去年的工钱,也是这次发水之前才到手。”老王头说起这工钱,心中便有怨言,只是不好说。

    “为什么?朝廷不是规定一个县上河工是二两银一年吗?”陈添仕一听,明明朝廷有明确规定,县上河工二两银,州上河工两千五百钱,到了下面最后怎么变成三百钱了?

    “哪有这么多,如果是这样,老水鬼怎么会不干?要不是因为我家里还有孩儿挣钱,我都不会继续干。”老王头其实也不想干的,又累又不挣钱的活,只是想着家里不缺这点钱,有活干好过没活干,这才继续做到现在。

    陈添仕明白了,这肯定是被下面的人,给克扣了。这样就怪不得年年发大水,河工的工钱都被克扣,没人干活,怎么能把黄河治理好?

    “全然道,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陈添仕发现了问题,当然现场就想解决,这本是县上的事。

    “殿下,这河工的工钱不经我们县衙,都是由州里直接下发。具体我也不清楚。”全然道可不想担这个责任。

    陈添仕转而看向太守,太守一见陈添仕看着他,他立即回禀道:“河工不属于我们管,只是代发工钱,而且我们都是直接发到河工,然后由他们自己发放。我们是按足要求,州上河工一年二千五百钱,县上河工二千钱。这个要问州里的江了。”

    “河伯真的如你所说,半月未休息?”陈添仕马上想到,这个河伯很可能并非田进所说那样,半月未休息。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下面的人这样说。”田进也不想再帮他遮挡,只能如实禀报。

    “马上把河伯叫来,我今天就是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添仕发现了问题,如果不解决,没法过他自己这关。他也不管这到底是不是户部能管的事,这样一个小吏都能如此胆大妄为,再不整治,怎么得了?

    过了很久,河伯终于出现在了现场。看那河伯跑的人困马乏的样子,根本不是从州里赶到县里的样子,倒像是赶了几百里路。

    “说,你从哪里赶过来的?冀州发大水,你跑去哪里了?你最好是老实说,要不然,定不会轻饶。”陈添仕一看这个河伯肯定没有在州里当班。

    “殿下饶命,下官家中有事,回了趟家。听闻殿下前来赈灾,便匆忙从家中赶来,所以有所延误。还望殿下饶命。”河伯也不敢不实说,他也不知道,在他来之前,到底有没有被人出卖。

    “你先说,为何克扣河工的工钱。”当务之急是先解决河工的工钱问题,河伯偷懒一事,可以容后再议。

    “殿下,下官没有克扣河工的工钱,只是下官家中急用钱,暂时先行借用,如今已经补上给他们了。”河伯心想幸好早几天已经将去年的工钱补上了。

    “你给河工发了多少工钱?”陈添仕想听听他到底是发了多少给河工,是河工撒谎,还是真的只给了三百钱。

    “我是按照规定,一人一年三百钱,一分不少。”河伯理直气壮地说,完全没觉得有问题。

    “为什么我听太守说,他发给你的是一人二两银子,怎么到你这,就变成了一人才三百钱?剩下的一两七百钱,都去哪了?”陈添仕一听他还大言不惭地说给了三百钱,是多么的理直气壮,真不知是好笑还是可悲。

    “这是规矩,一两是给工部大人的,剩下七百钱是我的辛苦费。各州都是这样的,没有例外。”河伯原来是按他们的规矩来,怪不得他会这么理直气壮的。

    陈添仕已经被他气的无话可说,只能吩咐先把人收押,容后再审。让太守先将欠河工的工钱补上,其它容他回去再看看如何给太守补回。

    “你们县上不是有两名河工吗?怎么只有你一人?”陈添仕再回头问老王头。

    “回大人,老水鬼不干后,一直都没人愿意接手,所以就只剩我一人。如今大人能让我们的工钱,调到二两银子,我这就去找老水鬼,看他是否愿意回来。”老王头见陈添仕将他工钱调到二两银子,便想着去找老水鬼回来。

    从澜县回到太守府,陈添仕一直都未说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事肯定不是只有一个冀州是这样,一定是工部定的规矩,全国都是如此。这难道又是工部尚书一个人干的?还是几个工部侍郎干的?河工工钱敢克扣,河道治理的钱绝对更敢克扣。这样的官吏工部都能使用,吏部难道没有其它问题?这太可怕了,工部、吏部和户部都有问题,加上之前古心月查到的,刑部也有事,真的是六部全都腐烂了,皇上难道都不知道吗?

    想到这,陈添仕不禁叹了一口气。

    “添仕,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发现问题是好事,发现问题才能解决问题。能发现,才有机会改进。不要那么悲观,凡事要往好的方面去想。”古心月见陈添仕有些悲观,便只能对他加以开导。

    “可是,我没想到如今的形势有点让我害怕,腐败已经成了常态。再不整治吏治,可能真的将国将不国了。”想不到,靖王小小年纪,都能有如此感慨。古心月不知是不是该感到开心。

    “好,不枉我这次带你来赈灾,你可以将你这次的感受,回去向皇上进言。”具体要如何改进,他不想说太多,就让陈添仕自己去考虑。实际上也是给他自己独立思考的机会。

    “陈添仕,你出发前有没检查过,你带来的粮食有没有问题?你们户部怎么能这样,带着些陈年霉米来赈灾?你是真的想救老百姓,还是要让老百姓的命。”陈圣兰回到了住处,一进门就大发脾气了。

    “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陈添仕一听见陈圣兰的吼声,就知道肯定是出了问题。

    “你自己去看看,赈灾粮是什么样,煮出来的粥是什么味道,那是给人吃的吗?拿去喂猪,猪都不会感谢你。”陈圣兰一论大吵大嚷,为了显示她的气愤,特别又提高了她的音量。

    陈添仕只能选择和陈圣兰一起去到派粥的场所,现场检查一下。现场的衙役已经按陈圣兰的要求更换了煮粥的米,原来准备用来给灾民吃的粥,被撤下,放在了一边。古心月上去一番查看,那些确实是存放了多年的老米,基本上都已发霉长虫。

    “不可能,这绝不是我带来的赈灾粮。我带来的赈灾粮,虽不是新米,但绝不会是这样子的。一定是被人替换了,是谁敢在你们面前,替换我带过来的米?把负责派发粮食的兵丁给我叫过来。”在王爷面前,有人胆敢掉包,这也太大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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