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龙女祭1：人类的本质是狗血
天阴沉沉的，压在海上，叫人心里闷得慌。
于大海蹲在船头上，手里捏着一根烟，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天色，一张脸紧巴巴的皱起来，带着愁苦色，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大海哥，咱们今天还出海吗？”船舱里跑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他满脸晒得黢黑，有些地方还起皮了，明显是晒伤的痕迹。通身的气质很澄澈干净，只是身上穿着件洗的发黄的白色开襟褂子，土里土气，一瞬间让人仿佛穿越时间，回到了上个世纪的小渔村。
“出什么出，你看这破天！像是能出的样吗？”于大海从嘴里把烟抽出来就骂，满腔愁怨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你他娘个龟儿子是眼瞎了？还是翅膀硬了盼着你哥我死呢？”
风呼呼的吹着，把小伙子的褂子吹得鼓荡起来。小伙子低着头挨骂，满脸不安和忐忑。
“还是大学生呢！出去读个书把脑子都读傻了吗？这个天要出你自己出去，别拖着老子一块死！干啥啥不行的东西就知道在这里胡说八道，把老祖宗教给你吃饭的本事都忘了干净了，你还有脸出海？出你娘呢出！”
于大海骂痛快了，站起来把抽完的烟踩灭，和烟灰还有其他几个烟头混在一起，一脚踢进海里。
“回去！这个破天出不了了！”于大海骂了句娘，“妈的！天气预报他娘的就会胡说八道！白瞎了老子一天时间，晦气！我呸”
于大海说着在甲板上啐了一口，一副气急了的模样。然而这份生疏的演技很蹩脚，怎么也遮盖不了他脸上暗藏的恐惧之色。
他心惊胆战的往身后看了一眼，只见远处海天连成一片，混混沌沌的分不出区别，如一张覆压下来的青色幕布，把一切不堪和恐惧都掩盖在其下。
海鸥低飞，风雨欲来。
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在路上跑着，玻璃上贴着防窥膜，但是从比一般标准车型大一圈的中型车体来看，里面载的人显然不少。
“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叫盘龙镇！”郑老师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挥舞着一杆红色的三角小旗，头上戴着一顶同色的鸭舌帽，上面还用白色写了一行字：盘龙旅行社。
她穿着一身银白相间的宽松运动服，脸上画了点淡妆，比平时工作时一本正经的模样放松了不少，正摇着手里的小旗摇得起劲儿。
郑老师其实年纪也不大，参加工作还没多久，身上带着一股年轻人的朝气和率性随和，一向能和学生以朋友的身份相处，轻松打成一片。
所以此时，她摇着小旗戴着帽子装成导游的样子，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都兴致高昂的捧场。
“哇！郑姐知道的好多啊！快给我们讲讲嘛~”坐在她身后的钟玉晴小海豹鼓掌，眨巴着眼睛目光期待，特别给面子的接话，时刻不忘给老师捧场。
“那当然，也不看看你郑姐我是谁！”郑老师动作利落的一挥小旗，斗志昂扬的说道：“说起这盘龙镇，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车上的其他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竖起耳朵听着。
“咱们这次来的时间刚刚好，正好碰上镇子里的传统活动：龙女祭”
车上一共坐了十个人，除了最前面的司机和郑老师，后面还有八个学生，显然是同一组出来游学旅行的同学。
不过他们并不是一个班的人。
毕竟像游学旅行这种活动，人太少了玩不起来，人多了又怕老师顾及不上，所以八个人就是最好的情况。只是一个班三十人，一组带队老师带八个学生，实在是没法完全契合的搭配到一起，只能有几个组是两个班里的同学一起游学。
幸好清河中学的学生大多圈子相近，彼此就算不认识，也都混了个脸熟，在良好教养的约束下根本不会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尤其是还有几个善于交际、性格外向的同学，更是和谁都能聊上几句，有他们在中间调剂，连生出嫌隙的担心都不用有。
所以b班的班主任郑老师来带他们a班的学生了，还带上了她最不放心的两个漂亮女生。
曾诗诗和钟玉晴就坐在最前面，吕晓天和吕暮云两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坐在中间，最后排是他们四个男生。
时轩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默背单词，两耳不闻窗外事，突然感觉肩膀被旁边的人拍了拍。
班长指了指外面一个越来越近的站牌，又指指时轩手里的掌中宝单词本，示意离目的地已经很近了。
时轩点点头，把单词本收进书包里，合上眼皮歪在车门上闭目养神。
郑老师还在前面兴致勃勃的说，时轩一边在心里回忆刚背的几个单词，一边一心二用的听着。
盘龙镇是一个沿海的小乡镇，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镇子上现代化程度并不高，港口都没有几个，哪怕在今天物欲横流的都市里也保留着一派纯正的海滨自然风光，堪称是大染缸里的一抹清流。
“嘻嘻，听说这里风格特别独树一帜，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呢！”每次说到这里，郑老师都格外的得意。
盘龙镇的发展时间并不长，甚至就在上一辈的时候，这里还不叫这个名字。
这个霸气的名字叫了才不过几十年，而在那之前，这里只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渔村，甚至村里的大多数人都跟着村子姓“于”。
那怎么又成了今天这个情况呢？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郑老师噙着笑，从后视镜里看着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靠海的而居的人，自然也是靠海吃饭的。
只是天公喜怒无常，能出海的好日子并不是每一天都有，而且鱼群也游走不定，能不能捉得着全靠运气，谁也没法保证自己出海就一定能满载而归，不少人家里都过得很拮据。
尤其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海洋格外的吝啬，男人每次带回家的鱼越来越少，女人们越来越多的下海，可每次都只能捞到几只小小的蚌，珍珠还没有米粒大日子好像越来越难过了。
就这样，在又一个收益惨淡的深秋里，看着网里寥寥无几的几条鱼，感受着一天冷过一天的温度，终于有人熬不住了，带着一家人远走他乡
在外面谋生路的日子或许也不好过，但总比一家人饿死在今年凛冽的寒冬里强。也有些人不愿意走，外面的日子也不好过，留在老家里，至少还有个容身的地方。
越来越多的人搬走，也越来越多的人出海后再也没回来
小渔村里的屋子空出了一间又一间，去外面闯荡的人也没有消息传回来膝下的孩子嗷嗷待哺，可谁也看不见生路在哪里。
可是就在这个最困难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一个青年敲锣打鼓的叫来了全村人，宣布他在梦中得到了龙女的旨意。
龙女怜惜他们生活艰苦，只要在这里建庙世代供奉，龙女就保佑他们日后每次出海都风平浪静，满载而归。
众人像是抓到了希望的稻草，雷厉风行的建好龙女庙，摆上贡品和香花供奉着然后，奇迹发生了！这次出海的人真的平安归来，带着满仓的鱼！
“从此以后啊，小渔村就改成了盘龙村，后来发展起来了又叫盘龙镇，世世代代供奉龙女庙，还把龙女托梦的那一天订成了节日，每年都要举办祭祀和庆祝活动呢！”
郑老师缓缓收回话匣子，又打开杯子喝了几口水。
班长抽了抽嘴角，看看不动如山的时轩，凑过来小声吐槽道：“这也太老套了吧，这种换汤不换药的东西怎么每个地方都有啊？都什么年代了，不会还会有人信这个吧？”
他一边小声说着，还一边向前方瞅。
“好神奇啊！龙女真是仁慈善良！我们也可以参加祭祀吗？”钟玉晴惊喜的问。
“当然可以啦，盘龙镇上的活动都是对所有游客开放的”
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