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体验你的生活
新泽西州冬日的初雪落在他们重逢那晚，夜晚盛放的烟花也为那个吻助兴。
厨房的炉上煮了椰汁面，许一风手脚利落地切着水果，林婼斜靠在门上抱着手臂看他。
“说，你到底谈了几个女朋友？”
“怎么这么问？”
许一风回头，伸手拉冰箱的时候，勾唇在少女脸上亲了一口。
“你好熟练。”
“谢谢夸奖。”
林婼:“……”
“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好得很。”
许一风点点头，切下芒果一角喂到她嘴边，“吃完饭好好休息。”
“这么好啊？嗯？我的好房东？”
许一风转身淡定下面，“尽一下地主之谊。”
“说一句喜欢我这么难吗？”
握着厨具的手陡然一顿，椰汁煮出浓醇的香味，许一风喉结微动，转头正视她的面容，“说了又怎样？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林婼嗤笑，拨开略微凌乱发丝，“所以你喜欢我吗？”
“你说呢？”
“你要我怎么说？”
他们在溢满椰汁香味的厨房里，像踢皮球一样把早该说出来的话踢来踢去。
林婼笑了笑，又道，“便宜都占完了，你还想怎样？”
面条被男人认真倒入碗中，许一风调侃起来，“为什么不是你占我便宜？”
“好啊，转你200，要小费吗？”
“不必了，你可以下次还点我。”
许一风一手端着面，一手把人揽到厨房，“喏，附加服务，还满意吗大小姐？”
“还行吧，就是我还是更喜欢那种嘴甜一点的，说一千次喜欢我爱我的那种……”
林婼呼了口热气，有点心虚地开口，脑子早就混乱成一堆代码，今夜全都是bug，却又出奇地运行下去。
许一风抿唇，他手边什么也没有，转身把果盘放在林婼桌前后，迅速打开了手机，找到印象中是个知名高奢珠宝的官网点开戒指那页，飞快挑了一个下单。
他看向正在吃面的林婼，目光沉静又压抑着汹涌，有月夜海水涨潮之感，“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阿婼，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椰汁味道在舌尖漫延，她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许一风，眼眸紧张地眨动。
“你，真的变了很多很多。”
“所以，你可以重新认识我一下。”
“哦，那我考虑考虑，或者你——试着追我一下？随便答应的话，我岂不是挺没面子的？”
“好啊，那能不能给我个优先权？”
林婼吃地鼓着腮帮子，“什么优先权？”
“优先跟我住在一起，优先跟我吃饭，每天都要优先跟我在一起。”
“哦，”林婼低头笑了，抬头时眼睛亮晶晶的，“看你表现哦。”
许一风看她吃着饭，又问，“你真来普林斯顿读气候学了？”
“你要是不信，明天可以陪我去上课。”
许一风快速回忆自己本科四年的感受，用一种看勇士的眼神看林婼，“我以后都陪你去上课，我的室友兼同桌。”
顿了顿，他又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如果真的对气候学感兴趣，完全可以跨专业考研。”
“怕考研难度太大考不上不行啊？”
“可以二战。”
林婼有点哭笑不得，咬着筷子看他，“如果我说，我想体验一下你体验过的生活呢？”
许一风盯着她，沉默半晌，“那我要不要现在也退学去港宜大学读法律读四年？”
“嗯？”
许一风严肃道，“但我是真的考不上……这条会给我减分吗？”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婼突然笑喷出来，“许一风你真的，你别给我笑死。”
她那年高二读的《瓦尔登湖》，梭罗说，人只有在举目无亲的地方，才能做最真实的自己。
这句话无端端记得很深刻，只是在那夜的初雪时刻，她突然灵光浮现，懂了许一风的这五年，懂他本就是蝶，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早就破茧了。
他变得自信坦然，变得游刃有余，变得落落大方，变得像烟火处最温暖的明灯。
夜色很深了，说了晚安也睡不着。
林婼翻来覆去，回忆重逢的每一个细节，回忆分别时刻他满身鲜血的样子。
幸好幸好，上天那么眷顾他们。
少女把台风亮开，起身站在窗前对着窗外的鹅毛大雪许愿。
“上天啊，请保佑许一风，保佑他平安健康，保佑他快乐顺利，用我所有的运气去换也无所谓，用性命去换也无所谓……”
她的声音轻地像雪，林婼呆呆地站了很久很久，回过神时，发现早就泪流满面了。
门被又轻又急促的声音敲响，许一风连忙打开时，少女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不管不顾地把他扑在床上，拉上被子，枕在他肩头。
“阿婼？”
许一风抱着她，低头轻吻她的额头，“我在，以后我永远都会在……”
林婼咬牙，忍不住哭出声来，“许一风，我舅舅不在了，他永远不在了，我，我好想你。”
许一风愣了愣，替她拢了拢被子，半晌沉默。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疯子啊？我把我的生活过得特别糟糕，我也很糟糕，跟我在一起，没什么好的，我也会把你变得很糟糕，像五年前我害你差点死掉，你别喜欢我了……我真的，一点都不好，我其实什么都不会，什么也做不好……”
被他抱在怀里，她莫名得开始情绪崩溃，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话，眼泪慢慢把他的肩膀都湿透。
“上大学的那四年，我几乎没有出过港宜，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我每天都漫无目的，我那天刚到这个地方，看到了你客厅摆的照片，好美，有一张是不是澳洲墨累河的星空啊？还有落雪，你都看过了，真好，你都已经自己看过了……”
室内寂静，针落可闻。
许一风看着她，起身把窗子推开一角，落雪顺着缝隙轻盈飘进。
他弯身从衣柜里拿出琴盒，小提琴过了许久终于重见天日，许一风在床边坐下，安安静静地为她拉那首熟悉的小提琴曲。
不眠夜里，琴声比浩瀚星空更温柔情深。
林婼侧头躺着，安静听琴声。
许一风忽然问她，“我大二去的澳洲墨累河，很幸运，当晚就看到了无比壮阔的星空，你猜我当时在想什么？”
“你不会要说，你在想我吧？”
她的声音带着哭笑不得，眼泪又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