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次转战-正欲扬帆却又折戟（4）
袁梁骑着自行车回去，就来到了范文章的寝室，看看时间，九点刚到，就去敲范文章的门。范文章只穿着一件大裤衩、披着一件外衣，看见袁梁，迎进门去。
范文章看着袁梁问：“喝酒了，和谁喝的？”袁梁摆摆手说：“和辛伟峰喝了点。”范文章说：“那肯定有事？”袁梁说：“他想把他的小姨子朱雪梅调到食品厂，就找我。”范文章说：“这事他没有找吴厂长，他应该知道找谁，找你也当不了家啊。”袁梁说：“吴厂长的名单已经给我了。”说着，拿出吴厂长的纸条，递给范文章，范文章慌忙拿过老花镜看起来。
看了一会，他放下名单说：“照顾的还挺全。你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吗？”袁梁说：“我知道的很少，也是道听途说。”范文章看袁梁一眼：“这些人，有几个你得记好，有的是得罪不起的。”袁梁说：“这不是给你看了吗，你给我说说呗。”
范文章说：“我也记不全，只能约略记得几个，张嘉妮是市档案局局长的女儿，赵欣是市教育副局长的女儿，林乐乐是市法院庭长的女儿，孙莉莉是纪委副书记的妹妹，蔡少芳是发改委李主任的妻妹，尤其是这个张雪飞，他是副市长的女儿，这个田玉凤是四分厂厂长田县安的妹妹，这个秦晓娟你知道的，是六分厂厂长秦秀国的女儿。还有几个，你知道的我就不说了。但你看，刘旭华、李宜娟、毛晓彤、杨琪琪、孙茜，这都不知道底细啊。”
袁梁说：“是要摸摸底细，怎么这么多关系户。”范文章说：“这里面的，有背景的多，但绝大部分不是车间的骨干，我知道有几个是把一机厂作为跳板的。行政事业单位没有招工名额，机会也是非常少，而一机厂是大国营企业，有自主招工权力，于是就有市里的官员走关系来到了一机厂，在一机厂招工以后，有在车间里面干的，也有在家里呆着的，就是为了有机会时再调走，这种情况的人可不是十个八个。你现在，食品厂建起来了，说是巨额投资，这几天每天都去人去参观，成了热点了。”
袁梁说：“你看这个纸条，上面吴厂长列了二十六人，生产准备的是两班三十人，我和唐汉平不算，还差四人，我还找吴厂长要人去吗？”范文章皱着眉头，浑浊的眼珠转着，他看看纸条说：“这都是他想好的，你不要再找他了，你办理人事手续的时候列上三十个人交给他，看他批示就行了。”袁梁叠起名单，放进口袋。
范文章问道：“肯定也有找你的吧，不只是辛伟峰吧？”袁梁说：“找我的我都说不当家，让他们找吴厂长，我可没有答应一个。”范文章说：“我再给你加上一个，你看着办，能办就办，不能办就拉倒。”袁梁问：“加谁？”范文章说：“就那个在三分厂陈利勇那里干的，叫李东梅。”袁梁问：“为什么是她，这是你的什么关系？”范文章干脆说道：“这不是我家小子看上这个李东梅了吗，女孩子天天干着铣床，工时也挣得少。”袁梁说：“放心吧，我就把她的名字加上，报上去。不过，这样的关系，你也不能给吴厂长送礼了吧。”范文章说：“这李东梅还看不上我家小子呢，八字还没有一撇，这怎么去说。办不成，不能说；办成了，人家看不上咱，咱也不能说，就当是做好事不留名吧。”袁梁说：“我自有分寸，我走了。”
又是繁忙的一天，设备也已经安装差不多了，袁梁回到寝室，睡觉还早，就躺在床上假寐。
有人敲门，袁梁站起来开门，抬头看时，竟然是蒋蔚秋。蒋蔚秋上身穿着一件府绸样白黄相间的薄衫，下身穿着一条刚刚过膝的黑裙子，露着粗壮的小腿，脚着一双平底黑色塑料凉鞋。还是依然臀肥如梨，最是臀瓣向上到了腰间时竟陡然收缩，更显曲线毕露，上凸下翘。
蒋蔚秋倚着门框，挑眉问道：“怎么，不欢迎。”袁梁收回目光，手向房间内挥着：“欢迎欢迎，美女上门，蓬荜生辉。”蒋蔚秋进到房间，转身打量着房间的一切：“嗯，收拾得满利索的吗？”袁梁说：“马马虎虎，你怎么过来了，有事？”蒋蔚秋扁一下嘴巴：“我怎么不能过来，我随便转转，看看袁厂长还不可以吗？”袁梁忙说：“可以，当然可以，我给你倒杯水。”蒋蔚秋制止着袁梁：“别，我不喝水。怎么，女主人今天没来啊？”袁梁疑惑地看着她：“什么女主人，你说的什么？”蒋蔚秋瞪着眼睛看着袁梁：“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知道就是不说。”袁梁苦笑一声：“好好，你都知道，你到底什么事？”蒋蔚秋说：“哼，转移话题了吧，好吧，我就开门见山，你那食品厂不是要人吗，你看我怎么样？”袁梁说：“你在四分厂装配上不是干得好好的吗，到食品厂干啥？”蒋蔚秋说：“还干得好好的，我是不愿意干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干的装配，活多累啊，不干就没有工时。”袁梁上下瞄一眼她：“你这块头，干装配可以啊，比干机床一天站上八个小时强吧。”蒋蔚秋说：“嘁，站着说话不腰疼，车间里有几个清闲的活。”袁梁说：“食品厂是新厂，前景未卜，不知道怎么样，再说，这个事只能是找吴厂长。”蒋蔚秋说：“我不找他，我就找你，好歹，你和我还介绍过对象来，王美春介绍的，嘻嘻，虽然你看不上我，毕竟也算是有关系啊。”袁梁尴尬地说道：“我哪来看不上谁了。”蒋蔚秋指着自己的脸说道：“你再看看我，能看上不？”蒋蔚秋的脸白里透红，透着小女孩的憨态。袁梁瞄她一眼：“你是五朵金花之一，追你的人有的是。”蒋蔚秋笑了：“你知道就好，追我的人多了去了。”袁梁问道：“你和王美春谁的个子高？”蒋蔚秋说：“怎么了，我俩一般高。”袁梁说：“我怎么看着你比她矮多了。”蒋蔚秋撇撇嘴：“你啥眼神，我不比她矮。”袁梁说：“你俩站在一起的话，一般高。不站在一起的话，就显得你矮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你全身的肉多，坠的。”蒋蔚秋叫起来：“真是个知识分子，你直接说我胖不就完了吗？我就这体质，喝凉水都长肉的。唉，你别转移话题，我就找你，我就去食品厂。”袁梁说：“你这不是让我犯难吗，我又不当家。”蒋蔚秋问道：“食品厂的人定了吗，要多少？”袁梁说：“还没有最后定，还不都是吴厂长定的。”蒋蔚秋停顿一下，说：“你看着办吧，我也不勉强。是的，这事肯定是厂领导决定，但我不相信你没有一点活动的余地。好，我走了。”袁梁站起身来。
蒋蔚秋走到门口，又回转身：“你别误会，我可不是缠着你，我知道你已经心有所属，我就看着你玉成好事了。拜拜。”说着，转身走了。
袁梁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扭动的臀瓣、细细的腰身，不禁感叹，怎么有这样曼妙的身姿，这也是造物之神奇。
袁梁关上门，回味着蒋蔚秋的话，这里的女主人？我已经心有所属？蒋蔚秋说的什么呀？
袁梁摇摇头，看看吴厂长的纸条，拿起笔在另一张纸上写下了朱雪梅、李东梅、蒋蔚秋的名字。
食品厂的人员名单贴在了厂大门口的公告栏，不包括食品厂厂长袁梁、食品厂技术员唐汉平，食品厂员工共三十人，并宣布所有人员第二天早晨八点到食品厂报到。
食品厂的设备已经安装完毕，就等着李华林教授来到后试车。袁梁让唐汉平在车间里收拾着，自己来到技改办办公室，划拉着几个问题，准备等李华林教授来到后请教。
袁梁是躲在了这里，但还是有电话打过来，袁梁迟疑着接起电话，是辛伟峰，辛伟峰只说了句谢谢，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还有人敲门？袁梁开门看，是范文章。范文章进来，关上门，来到桌子前：“我就知道你躲在这里了。谢谢，我还得替李东梅谢谢你。”袁梁说道：“三十个人，用谁不是用啊。”范文章说：“吴厂长给你的纸条是二十六人，他没再加人？”袁梁说：“没有，我列上那二十六人，又加了四人，我报给他，他看了看，什么也没说，就签字交给了我，只给我说尽快启动。我交给了李志强，让他打印、发布。”范文章问：“其他领导没找你？”袁梁说：“卢建学、周庆亮都没问过，也就是朱卫彬问了一句，我没说什么。”范文章说：“还是吴厂长会办事，他肯定会照顾卢建学、周庆亮、朱卫彬，至于照顾多少那就不好说了，关键是他还留了四人，你报上后他还批了，这就是他比卢建学圆滑的地方。”袁梁说：“你是响当当的工派，你当然向着吴厂长说话。”范文章说：“我这是向理不向人。”袁梁说：“还有你这做好事不留名的，该怎么让李东梅知道啊。”范文章忙说道：“千万别，如果两个孩子成不了，我这就闹笑话了，我这不就是丢人现眼吗。”袁梁问：“你也不问问人家，人家愿意去吗？”范文章道：“我一直在告示栏旁边看着来，李东梅也跟着来凑热闹，有人叫着她的名字，她扒拉着看，她都惊喜地跳起来了，她还能不愿意去，喜从天降啊。”袁梁说：“还是你老谋深算，你这布局可够远的啊，你要是下象棋的话，你比夏爱祥肯定还会多看上一两步。”
袁梁一直呆在技改办公室，直到快十点钟了才回去。
第二天早晨八点，袁梁来到食品厂车间门口，门口站着三十几个人，正叽叽喳喳地满是兴奋的样子。看见袁梁过来，都是惊奇地看一眼，又嘀嘀咕咕。袁梁略有点紧张，但很快就过去。
袁梁招呼大家，站在门内。袁梁喊着：“蒋蔚秋来了吗，好，你站在这里。”说着，用脚点着地。蒋蔚秋叫着“来了，来了”，急忙站在那里，怀里抱着工作服，一副高兴的样子。袁梁继续喊：“曲莹莹来了吗，你站在这里。”袁梁抬眼看时，一个细高条的女孩轻盈地跳过来。袁梁喊道：“安卫国，你站在这里。”话音落下，一个帅气的高个小伙子站在了那里。
袁梁后退几步，喊道：“所有的男工，面向我，站在安卫国的后面；所有的女工，站在蒋蔚秋、曲莹莹的后面，女工每排十三人，大家自动站好。”
所有的人都是高兴的样子，按照袁梁的安排站好。袁梁面对着大家喊道：“所有人都有，请稍息，立正，向右看齐。稍息。”袁梁停顿了一下：“今后，我们每天都这样站队，蒋蔚秋、曲莹莹、安卫国就是每个队列的标兵，蒋蔚秋是三个队的标兵，大家左右前后看看自己的位置，一定记住了，每天你都是站在这里，每天的班前班后会都是，记住你左右的人，如果你左右的人没来，你还是不要动，要让位置空着，我能一眼看出来缺席的人。好，现在开始点名。”
袁梁把花名册递给不知道站哪里的唐汉平：“唐工，今后你负责每天的点名，点名完毕后你就站在第一排，蒋蔚秋的前面。每天的班前班会后，你负责做好记录。”
唐汉平接过花名册，开始点名。点名完毕，袁梁走过来：“所有人都有，立正，稍息。食品厂的工作服和其它车间不一样，唐工领着大家试穿工作服、靴子，试好了，把你自己的号码报给唐工。好，散会。”
大家散开，都跟着唐汉平到一张桌子旁去了。桌子上，正放着几套白色的工作服。大家都已是单衣，不用脱自己的衣服，直接试穿就行。
袁梁站在那里，正看着一份资料，忽听到有人喊：“这什么衣服啊，这怎么穿啊？”随着呼叫声，朱雪梅从女更衣室推出来一人。袁梁看时，是蒋蔚秋。蒋蔚秋到女更衣室试穿去了，无奈尺码太小，工作服包裹着她圆滚滚的身子，被朱雪梅推了出来。蒋蔚秋紧紧地抓住胸前，但衣服太小，还是抓不严实，一道白色从前面挤了出来。蒋蔚秋手抓着胸前，踢着朱雪梅，朱雪梅笑得前仰后合。
袁梁说：“大家记住号码，试着不行就加大号码，报给贸易处，让他们购买大码的，大家记住，我们要干活的，穿大不穿小。九点开始，唐工领着大家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