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纷乱（7）
随着广播，舱内乘客又是一通忙活，好不容易等飞机落地停稳，开始放乘客下机，经济舱里就有点纷乱了。人声嗡嗡不说，取拿行李的，想要往外挤的，比比皆是。
“怎么赔？嘿嘿，老子银行存款几千万，你说你怎么赔？”嘴角泛起浅笑的杨棠目光在假小子脸上身上兜了一圈，在中年男眼中怎么看怎么邪。
杨棠闻言，欣然道：“行，这都小事儿！既然戴老哥开口了，我就放过她！”话落，只随手一点，假小子便觉自己的身体能动弹了。
杨棠却没笑，虽然中年男的问话有点问题，但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想要帮一帮假小子，或者说想让空姐获知假小子目前的状况，也算是好心了。
这话一出，座位间一下子安静了。
好在大家都刚用完餐，血液大都集中供应胃部了，脑部反应是要比平时稍微迟缓一下，杨棠也就没过多计较假小子的嫌弃，直接闭目养神靠在了椅背上，打算小憩一会。
杨棠却道：“听你口音，京城人喔？”
杨棠的随身念力场看到空姐在后排停了一下，问了两句，这才往前面来，也就心里有数，当下用阴冷的目光睨了假小子一眼，轻声道：“想要身体能动，别乱说话。”
假小子听到杨棠的话呆了一呆，没吭声的戴仁尧忍不住又插嘴道：“杨老弟，还有这位小姑娘，别坐在车上说车祸，坐在飞机上说失事行不行？犯忌讳！”
杨棠这时候却主动把手伸到中年男面前，道：“认识一下，杨棠！先生怎么称呼？”
但是说实话，杨棠是真的认为那些个打怪升级的网游比现实公平，因为游戏里所有东西都数据化了，比较直观，而现实社会的人情关系难以用数据来量化，也就存在着变数。
中年男跟风道：“我也是。”
“哪里都公平，至少你玩游戏不会被折磨成神经病吧！若是换成现实，有钱的雇两个讨债公司的去你家骚扰，甭说一个月了，只要持续俩礼拜，恐怕你家个个都神经衰弱。”
话说到这个份上，假小子终于不吭声了。
这话一出，杨棠的态度总算有了点缓和，毕竟机要秘书也是听命行事，怪他不得。
戴仁尧见了假小子的傻眼样不忍心，拐弯抹角安抚她道：“杨老弟，你说的讨债公司，违法的吧？”
杨棠一听，很有些无语，心说：我好怕啊，我是怕飞机失事我还活着，不好解释！不过嘴上当即怼了回去：“就怕飞机不失事，某人却被‘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的罪名被捕！”
杨棠却没停步，一边自顾自往前走一边亮出腕表道：“这都零点过了，你们睡不着，我可还打算休息！”
机要秘书闻言一脸无奈的表情，却不得不横挡在杨棠面前：“杨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杨棠什么都没带，见缝插针往外走，却没见身后拿到自己小手提箱的假小子一路恨等着尾随于他，明显存了报复的心思。
结果从悬梯下来，杨棠远远就瞧见有辆蟠龙轿车停在那儿，车旁还立着两人，其中一个赫然是罗老的机要秘书。
接着杨棠才横看着空姐，不置可否道：“当然。”
“各位乘客请注意，各位乘客请注意，本次航班即将到达目的地玉京……”
至于路人，恰是新扎社会人踏入社会之后最常遇到的人。
“不必了，谢谢！”中年男摆手拒绝道。
空姐见状，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能道：“那好，如果有其他需要，请随时找我！”说罢，就打算离开。
总之，好人与路人占了这个社会的绝大多数，那么这个社会就是好的。关于这点，从定居申海的曰本人口中也有佐证，他们很放心自己读中学的孩子独自坐末班车回家，而在曰本国内，可就不那么放心了。
可在杨棠这个过来人看来，其实不然。
空姐闻言，不再问别的，微微欠身后便径直走掉了。
“唔……”假小子赶紧用手在鼻前扇了扇，又晃了几下脑袋，这才摆脱掉杨棠吹在她脸上的饭菜气味，当即就想发作，好歹忍住，心头默念，“好女不吃眼前亏，好女不吃眼前亏……”
同样的，假小子也被杨棠的“演技”给惊到了：“大、大哥，我我还没、没找过男朋友，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用辩证唯物的标准来衡量，当今社会还是积极健康向上的。
“那游戏公司就不怕这些玩家抹黑游戏啊？”
“咦？我能动了，哈哈……”
听到这话，戴仁尧也有点无言以对。
好人就是那些个愿意而且敢于主动帮助人的人；坏人则与之相反，他们会主动针对无辜群众，谋财还算轻的，狠厉者害命下零件的也不是没有。
路人就是路人，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你问路，他给你指个方向，算是人情，不指路才该是常态，毕竟人又没吃你家大米，凭啥你问他就得答？你以为你是警察叔叔啊！
“游戏公司不差你这几个宣传员或者说广告费……”
原来是后排乘客听到假小子急切高亢的声音，忍不住招了空姐来。
假小子却有点不服，噘嘴道：“那那些全身极品装备的华币玩家又怎么说呢？没花钱的玩家恐怕砍都砍不动！”
“是，我是京城的。”
机要秘书苦笑：“杨先生，能不能别为难我们这些小的？”
“原来是戴老哥，刚才算受教了。”杨棠诚心实意道。
这时，空姐已来到了中年男身边，扫视了杨棠和假小子一眼，笑容可掬道：“三位乘客你们好，刚才有人反应你们说话聊天太吵了，请小声一点，好吗？”
杨棠摊手道：“这很正常……狮子狩猎羚羊，十次当中羚羊或许能逃脱一两次，但你有见过羚羊反杀狮子的吗？恐怕一万次里边也不会有一次吧？同样的道理，游戏公司从那些没花钱的玩家身上又捞不着一毛钱好处，凭什么让你把华币玩家给砍死啊？”
假小子继续拿着手机玩游戏，结果没隔两分钟，她又开始嘟囔道：“这华币玩家真恶心，不就仗着几个臭钱嘛，这游戏一点也不公平！”
毕竟在大学校园里面，走哪儿问个路，打听个什么事儿，都会有同学或学姐学弟啥的帮忙解惑。但走入社会后，哪怕是当修理工去给人上门维修，到人家小区问几栋几号，人家看你是生人，回答的往往都是“不知道、不清楚”，然后脸皮厚或者交际能力强的就会表明自己来意或是缠着追问，人家这才会指个路（但不一定对），而这样的状况会让初出校园的毕业生觉得社会上人情淡漠。
“杨老弟，你看你也坐到自己的位子了，这位小姑娘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如就……”
小时候，大部份家境平常的学生娃往往会不耐烦家长的管教，而家长们闹心时，往往就会说一句“我们不管你，以后等你长大了，看哪个管你”！这话实乃经验之谈，问个路，旁人不睬你，这就叫没人管。
假小子一听急了：“可是除了钱还能赔啥啊？”事实上，法院判决赔偿，也多是以赔钱财为主，毕竟只有这个方便量化。
“那、那至少不花钱的玩家能帮着宣传游戏啊！”假小子词穷道。
“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听到这话，假小子还真就不敢过于高兴，反而稳当下来，慢慢扭动、活泛着身体……不过等到吃完飞机餐，这妞终忍不住道：“杨、杨大哥，你刚才定住我，是用的传说中的点穴功夫吧？”对于这个问题，戴仁尧也竖起了耳朵。
杨棠正想说要求，这边中年男提醒道：“空姐来了。”
“那……”
假小子闻言一愣，旋即意识到什么，垂下目光瞄了瞄自己胸部，瞬间涨红脸蛋，羞恼道：“谁二两肉了？你才二两肉！”
很快，行程过半，杨棠醒转，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向窗外夜空，可就算他极尽目力，云海之外仍是天空。不过斜向下俯瞰，倒是可以看到山川大地，甚至能看清猫头鹰在林间捕食。
假小子被杨棠毒蛇般的眼神吓到了，赶紧示意她明白，她都懂。
杨棠斜了假小子一眼，把脸凑到她脸寸前，吐着餐后口气道：“不……是……”
“我去~~这他妈华币真是太讨厌了！”邻座的假小子突然就骂了起来，更是差点没把手机给摔了。
假小子闻言瞠目以对，一时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也就是杨棠，换了普通人，即便白天，都看不|穿云层，更别说看到猫头鹰捕猎了。
实际上，刚才那段时间，戴仁尧话里话外都在帮假小子，却又没过份得罪杨棠，已经算是热心肠了。要知道，当今社会，大行其道的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大学生毕业走入社会后很有些心理上接受不了的原因。
“好、好的。”假小子在杨棠的监视下第一个给了回答。
中年男迟疑了一下，问道：“什、什么时候开饭？”
也许大学毕业生们，或者说新扎社会人，会觉得那些对自己淡漠的社会人都不是好人，甚至以他们在大学校园内的好坏是非关来评判，既然不是好人，那就很自然被归为坏人一类。但实际上，以好坏而论，社会上有三种人，好人、坏人以及路人。
正想高兴的假小子迎上杨棠瞟过来的目光，顿时不敢吭声了。
空姐闻言怔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假小子自然也听见了中年男的问话，整个人一下子笑喷了出来，本还紧绷的脸蛋乐开了花。
假小子忍不住反驳道：“哪里公平啦？”
杨棠鄙视道：“就你这样，能找到男朋友嘛？诶不是，你找不找男票关我屁事，莫非你想赔那个啊？呵呵，就你那二两肉，我一点兴趣也欠，别想搪塞过去啊！”
杨棠道：“我不止……算了，跟你说多了你也不懂，我是说你太瘦了，就一个柴禾妞，谁会要啊？赔别的。”
“是有违法的嫌疑，但想定罪的话，恐怕还得走一番程序！”杨棠冷哂道，“如果讨债的马仔坚持顶缸，别说幕后黑手了，就是讨债公司的老板都不会受到惩处。”
“错！”杨棠叱道，“游戏比现实公平多了。”
中年男愣了愣，随即爽快地与杨棠握了握手，回道：“敝人戴仁尧，痴长几岁，叫你一声杨老弟，你不介意吧？”
杨棠哂道：“我要说不能，你可以靠边吗？”
假小子见状，也不敢再惹杨棠，拿着手机又开始自己玩自己的游戏。
“小姐，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刚才僵了一段时间，血流不畅，万一激动过头，爆血管了我可管不着！”
相对而言，像戴仁尧这样，人到中年，还愿意用自己的方式助人的人简直是稀有动物，这也正是杨棠愿意主动结交他的根本原因。
杨棠挑了下眉，却没往蟠龙轿车那边去，正要随人流往外走，罗老的机要秘书倒发现了他，快步追过来：“杨先生，请留步！”
杨棠哂道：“游戏做得再好也有吐槽的，所以多几个少几个黑粉无所谓，说不定黑粉一炒，反而把游戏炒火了！”
“先生，时间到了自然会发放快餐，请不要心急。”空姐耐心道，“如果你渴了，我可以去帮你倒杯清水过来。”
见此一幕，杨棠忍不住道：“你骂归骂，别摔手机啊！万一手机炸了，引起航班事故，判你个无期都算轻的。”
正在气头上的假小子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闻言恶瞪杨棠道：“怎么？你怕了？怕飞机失事啊？”
杨棠继续道：“所以啊，现实的问题，比游戏复杂……在游戏里，花钱较少的华币玩家如果操作不好的话，pk未必赢得了没花钱的玩家，这已经是很大的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