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 异象（6）
事实上，人的从众心理从小到大、从幼到老就没变过。小的时候，同学有个什么漂亮的笔盒、橡皮擦什么的，那自己也要有一份，甚至希翼着比同学的还要漂亮；长大了，工作了，貌似没之前的幼稚心思了，但看见同学或同事贷款首付买了车，自己也想弄一辆；有这样的想法其实就跟小时候还一样，你还是你，从来就没变过。
接完电话，老局长的脸色很难看，但站在他办公桌对面的际欣茹却一脸得色，意味深长道：“有的人呐就是不识时务，总以为快退休了就可以倚老卖老，还真是秀逗了。”
在开放大厅里转了转，段亦斌多少有点失望，因为整个赌厅的格调跟他们所下榻酒店赌厅的格调差不多，只是赌台更多、老虎机更多、赌更得热火朝天罢了。
就在不少来往的赌客议论纷纷之时，赌场一名工作人员过来道：“先生，不好意思，可能这台机出故障了！”
杨棠倒是随意下了几把注，输赢都有。与此同时，阿忠和阿节各拿着一半赌本各玩各的，还没用得上杨棠提醒，他们各下了四五注，就赢回了总计降近八十万的现金码。好在他们俩一个赢了二十几万，一个赢了五十几万，对单张台每天几千万甚至上亿的流水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话刚说了一半，杨棠面前的另一台老虎机就又奏起中奖乐来。
段亦斌闻言迟疑了一下，最终道：“也好。”
杨棠莞尔道：“他们已经来了，我还跟他们对过眼神，只是你没看穿他们的乔装而已！”
“放心吧，只要阿忠他们行事顺利，说不定今天就能用拖码赚够你想要的钱。”杨棠神神秘秘地小声道。
“老杨，可我就怕今次的计划……”
明年就该退休的老局长顶嘴道：“际部长，误抓跟伤人之间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所以这算不得什么理由；再说了，孔意队长已经被停了职，她会为误抓这事儿负责到底的。”
杨棠和段亦斌随即退出来。段亦斌问：“怎么了？”
杨棠愕道：“你关心这干嘛？”
于是二人出酒店打了车，径往预先说好的金沙娱乐场赶去。
与此同时，鹏城。
于是乎，在钟际万万没想到的情况下，打算要他小命的座主还真就追杀到羊城来了。
“唔……看来那小子不住这儿，这就伤脑筋了。”
“啊？他们在哪儿呢？”
两人借机进了贵宾厅。
“可这儿没什么好玩啊！”段亦斌道。实际上，这是他对赌博成瘾的敬畏。
“那岂不是说，一晚上经手几千万泥码的话，就能抽几十万喽？”
“啊，那我们？”
“就是中了多少啊？”
殊不知，这个时候杨棠的念力场悄然扩张开来，一方面深入贵宾厅，遥控指挥阿忠和阿节赌钱，另一方面，他悄然操控着段亦斌那台老虎机时不时让段亦斌中个小奖，也就造成段亦斌手里的筹码始终输不光也赚不太多。
杨棠中奖的老虎机打开后，机检人员装模作样检查了一番后，道：“报告经理，这台机是出了故障！”
同一时间，濠江。
“我在想，如果我有机会当泥码人，干他几个月不就有钱了。”段亦斌双眼放光道。
接着，面包车停到金沙门口，南越人模样的阿忠背着个背包也进了娱乐场大门，然后负责接应的阿孝此时已变为一个濠江人模样，将面包车开走了。
“不急，咱们先在外面耍耍。”杨棠道。
正当杨棠掂着手里四十多万筹码打算再输点出去的时候，短信提示音从他兜里飘了出来。
“不行，我儿……钟际一定要取保候审！”
可惜，钟际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座主敢于充当梁上君子，居然进别墅找到了一张他当年的照片。
“少他妈给我提孔意，那女人就是胸大无脑，她的账我会慢慢跟她算，我现在是让你把钟际放了。”际欣茹极力控制着心火道。
际欣茹仿佛没看见老局长的臭脸，漠然道：“呵~~现在总该给钟际办手续，放他出来了吧？”
“这音乐莫不是有人中大奖了吧？”
杨棠耸肩道：“斌子，我只能说你想多了，泥码人这行亦叫叠码仔，没熟人介绍是进不去的。说实话，跟贩毒有点像，你要没人介绍过去，人家卖粉的都不稀得搭理你。”
“说穿了很容易明白的，你看这个赌厅，其实各大娱乐场都有这样的赌厅，在这里下注，单次都是限红的，有的限红五万，有的限红十万，说得直接点，你赢钱就是在赢娱乐场的钱，场方当然锱铢必较。”杨棠不厌其烦地解释道，“相对来说，这种酒店没有贵宾厅，而娱乐场就有，在贵宾厅里的赌局，大多由赌客本身坐庄，所以输赢多大跟场方没什么关系，它只负责提供平台和抽数而已！”
回到酒店，用自己的笔记本，通过网上的图片对比，座主发现钟际那张单人照上的背景应该是羊城某私立高中的校景。
“阿忠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该去娱乐场逛逛了。”
杨棠想了想，道：“那咱俩玩老虎机吧，把你手上的五万筹码输光，咱就想办法进贵宾厅。”
“哪儿的音乐，哪儿的音乐……”
手上有“卍”字纹身的那名创神会座主按图索骥找到了钟际在鹏城的家。
“老杨，你不说阿忠他们会来么？怎么不见他们人啊？”
也就在杨段二人边闲扯淡边在酒店赌厅里时不时下把小注的当口，阿忠仨人已经通过红后洗好了段亦斌跟杨棠总计三百万的本钱。
际欣茹冷笑：“要不是你们误抓了钟际，他会伤人？”
赌厅经理尴尬一下，掏出手机，讪讪道：“我问一下，我请示一下再说！”说着，他还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虽然别墅不常住人，但每半个月，钟家还是安排了专门的钟点工进行保洁。所以座主潜入后发现别墅里边相当整齐干净，唯独缺乏了一股人味儿！
杨棠冷笑道：“那开机检查都是你们赌场的人，我怎么知道机器有没有故障？就算有故障，我又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弄的？”
“那这拖码……”
“你……”老局长很想发火。可际欣茹毕竟是领导，即使不是他的顶头上司，但那也是领导，而以下犯上，从来都是大忌。
段亦斌不清楚阿忠仨人的身份，所以闻言还是有点担心。其实，他这种担心源于他已经把全副身家都押宝在这件事上了。
账房小姐轻车熟路地点完筹码，回道：“总计五十万零七千，已存到八零六名下。”
赌厅经理见状，很快唤了机检人员过来，开始轻手轻脚地开机。
具体什么争执，杨棠没说，但段亦斌能够想象得出来，同时也担心道：“那万一阿忠他们通过拖码真赢了大钱，起争执怎么办？”
座主轻叹了一口气，摸进主卧，小心翼翼地翻看了一些杂志和画册，最终在床头柜最低下的一个抽屉里翻出了一个钟际的单人照相框。
“请相信我们金沙的信誉！”
“没问题……”
这里是一处清幽的别墅区。钟际当初在创神会登记的地址就是其中一幢别墅，但他一年下来也住不了几回，算是这些年他的生日礼物之一。
“那行吧，我就在旁边这台继续玩，你们的人必须当场开机检查，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说着，杨棠就在邻机座位上坐了下来，继续投币拉（老虎）机。
同一时间，际欣茹正在羊城市局局长的办公室里大发雷霆。
杨棠一听，心头冷笑不已，没等赌厅经理开口说什么，他又随手在面前的老虎机投了一块五元的硬币。本来今次来濠江，他自己赌的时候没想过作弊，但现在金沙的做法令他有些出离愤怒了，当即在五元投进老虎机后，发动念力微动了一下手脚。
整个别墅区的安保工作非常完备，二十四小时都有移动的安保小队巡逻。不过再完备的安防措施都是会有可乘之机的，更何况偌大一个园区。
“放，这就放……”
在别墅区外观察了一阵，座主便趁隙潜进了其中，很快找到钟际登记的那幢别墅，顺势攀上二楼露台，进到了房间里边。
段亦斌闻言立马有点蔫了。
“不好意思际部……”
“这么看来，金晨这小子是羊城的……不过正好，羊城那边会里还有些关系可以利用一下。”
正当老局长打算继续跟际欣茹扯皮时，他的手机响了。市政法口一哥来电。
“安啦，还没人敢明目张胆欠了阿忠他们钱不还的。”杨棠说这话时，一脸的满不在乎。
“先生，想必你也听见了吧，这台机……”
“已经进贵宾厅了。”
看过短信，杨棠领着段亦斌来到账房，把两人的所有筹码全递了进去：“帮我存八零六房间。”
杨棠跟段亦斌到了金沙后，远远地瞅了眼正开向门口的面包车，便没再理会，径直进了娱乐场。
“际部长，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你儿子犯的是重伤害罪，不符合取保候审的条件！”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用输少赢多的方式很快积累起了不菲的现金码。刨开赌本，阿忠手头有一百六十几万，阿节手里有一百二十万。如此一来，已经开始有许多散客在留意他们下注的动向。
“贵宾厅除了赌多大都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所有台面筹码的输赢都是要缴税的，于是就有了拖码这一说，所谓拖码，其实就是赌台底，比如一拖一的赌，这把一百万买骰子大小，买中了，台面上赢一百万，台底还拖一百万，也就是赢钱两百万，如果是一拖二，台底就是两百万。当然，如果输的话，也会输掉两百万！而负责兜台底的一般都是赌厅老板，或者赌厅老板的合伙人。不过这种拖码属于私下约定，不受相关法律保护，有可能出现争执。”
杨棠闻言一愕：“什么意思？这上面显示的两百万，你们赌场不打算赔是吧？”
杨棠当下讥诮道：“这位经理，你别告诉我，现在这台机器也有故障！”
不一会儿，又有两个经理模样的人赶了过来。其中一个凑到杨棠身边小声道：“这位先生，你也看见了，这件事情我们需要一个良好的沟通和解决方案。”
同时，杨棠对面前的老虎机随便押随便玩，没曾想押了几把之后，老虎机居然开始奏乐了。
此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再说了斌子，今次我带你来濠江，是计划捞把大的（对段来说算大的）就走，没打算在这儿长期泡下去。”杨棠娓娓道，“而泥码人这活儿是长期的，至少你总得干两三个月吧，不然前期你没揽到大客户，也挣不了多少钱……可这人呐，手里一旦有了钱，若自己管自己，或许还能管得住，就怕周围的同行都大手大脚花钱，你一跟风，也就存不下什么钱了。”
于是两人来到老虎机区，隔远了各占一台机子开始投币。
这时，有赌厅经理闻讯赶来，看似和风细雨，实则绵里藏针道：“不是不赔，而是我们得先检查机器是否有故障，如果没有，自然中多少赔多少！”
不多时，门口又来了辆出租车，大洋马模样的阿节从车上下来，单肩搭着个棕黑色的lv大挎包，同样进了场。
“拖码？”又一个段亦斌不懂的词。
金晨，钟际在创神会所用的化名，他还没笨到加入一个不明不白组织用真名的，甚至鹏城这边的别墅也不是登记在他的名下。这样一来，就算座主查询房产信息，也查不到钟际头上。
杨棠轻笑一声，让到第三台老虎机前就座，同时把段亦斌叫了过来，道：“斌子，帮我看着那两台机子，别让人剪线之类的。”
凝眸看了一下照片上钟际身后的背景，座主将照片连相框一起收进怀里，然后退出了别墅，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出了园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