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一勺烩
转眼，到了第三天下午。
方玉华拿起杨棠随手默下的那张谱纸，在他眼前挥了两下：“这个就给我了，ok？”
杨棠有些无语，却只能顺着她的话道：“那你说怎么办？”
这时候，酒店的副总经理在大堂经理的陪同下凑了上来，委婉地表达出想请杨棠担任酒店常驻钢琴师的意愿，可惜杨棠是来旅游的，要怎么常驻啊？他正想一口否决，谁知旁边杨爸插了一句：“你们这儿钢琴师能拿多少钱一个月？”
“行！”杨棠点头。
方玉华打头，带着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走进了会议室：“不好意思各位，没来晚吧？”
要知道，合作谱曲的不是没有，但通常来说，一首名曲都有一个中心思想或者说是曲魂，这就导致多名作曲家由于自身阅历、音感、思想认知等差异，在共谱一曲时极难产生出完美融合的曲魂。
“啊？”大堂经理有点莫名其妙，但对上副总尖锐的眼神，还是立刻照办，木无表情地退了开去。
“你会没钱？”
不止她，连旁边的何佳妮也露出了微急的表情。
“别生气嘛，我说的都是真的，我那朋友真打算买你的软件，绝对不少于一百万美金！”
“呃，玉华，我想问问你，你那外国朋友真说要买我软件？”
杨棠不置可否道：“一百万美金……这是他报给你听的价？”
方玉华歪了歪螓首，道：“这我知道，但我懒得问她，反正棠棠也不打算坐地起价，对吧？”
那副总愣了愣，稍微默了一下才道：“最低三千，我们这儿算的是周薪。”顿了顿又道：“至于客人赏多少小费，只要不影响正常的演奏，我们通常是不干涉的。”
……
“自然是赶紧把曲子注册进发行总局的数据库啦！”
贺张二人齐齐色变，张英浓眉倒竖道：“杨先生，我们千度需要你一个解释！”
对于杨爸的吃惊，副总丝毫不露声色，可边上大堂经理嘴角略翘的鄙夷笑容却尽收杨棠方玉华何佳妮眼底。
“这个不用打听，我知道，就后天凌晨，她还让我帮忙接机呢！”方玉华道。
“哎？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把省电宝卖给我朋友？”方玉华愕道。
杨棠房门口。
也就在方玉华向杨棠讨要《野蜂飞舞》的曲谱时，周遭的掌声如雨点般由少渐多、由小变大，好一阵才停歇。
“要钱的，姑奶奶！”
“两人谱子一样？不差一个音符？”杨棠奇道。
杨棠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也就只有方玉华这种出门保镖护卫、八抬大轿开路的贵族女子才敢对任何不爽的事情都不依不饶，换了任何常人出门在外，些许小事忍一时风平浪静那都是必须的。
方玉华有点不愿意：“你直接从网上下载不就好了嘛！”
“怎么糟糕了？”杨棠不解道。
“我想通个屁！”说起这个杨棠就来气，可事情已经这样，只能在此基础上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埋怨他人。
“这么说你那朋友的心理价位不止一百万美金。”何佳妮道。
“呃……行吧，我待会就弄。”
“这预通过什么意思？”杨棠问。
此世华夏的强大毋庸置疑，方玉华何佳妮这批青年人缺乏“大叔”杨棠那种由前世带过来的民族紧迫感，并不认为把软件卖给洋人就是肥水流了外人田，只觉得这是纯粹的商业行为。
“究竟是谁抄谁的，都过了十几年，谁知道呢！”
之后，副总客气了几句，替手下人承担了错误，又让餐厅经理送来了几份酒店的招牌茶点，算是赔罪，大堂经理嗤笑杨爸的事便就此揭过，而招揽杨棠当琴师这茬自然不了了之了。
“抱歉杨先生，现在已经三点零一分了，我们还在等什么？”张英瓮声瓮气地质问杨棠。
与此同时，酒店副总留意到方玉华的腕表，曼嘉罗，一款与百达翡丽齐名的手表，而且方玉华手上戴的还不是曼嘉罗的普通表，虽然曼嘉罗就没有普通或低档这一说，只要沾上曼嘉罗这个牌子的表，最便宜也得十万欧朝上。
等酒店副总离开后，方玉华还在那儿嘟囔：“就这么便宜放过那个小赤佬啦？”
并不是出于钢琴师的礼貌，而是出于“大叔”的礼貌，杨棠附和着鼓掌，然后向周围的客人举手以示谦虚，低调地退下了钢琴台。
“谁不想坐地起价？”杨棠瞪了方玉华一眼，“但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你朋友的底线，所以不敢动这心思，万一把他的人吓跑了，我就不好让辰讯和千度出血了。”
“对了，你帮我打听一下，你朋友派来的人什么时候到。”
“啊！？”杨棠的话让方何二女都吃惊不已。
“这么多？”杨爸被吓了一跳。
三点，申海市中心某写字楼内，杨棠临时租的一间小会议室。
“叮咚！”
见两女有争执的迹象，杨棠不禁岔开话题道：“对了方玉华……”
方玉华手上戴的赫然是曼嘉罗怀旧系列中最贵的款式之一，酒店副总一时没认出来，但也不影响他对方玉华背景的判断，于是还没等手下的大堂经理解释什么，他已然偏头低喝道：“还不退下去！”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方玉华用了一个发行总局官网论坛上“六个太阳外加三个月亮”的帐号登入后台，飞快地将杨棠刚手写出来的简谱录入了电脑，接着花了五倍的价钱开始检索，不到两分钟，《野蜂飞舞》的谱子就被打上了“预通过”的标记。
“叫我玉华不成么？”
“ok，搞定！”方玉华拊掌乐了起来。
回到杨爸杨妈的餐桌旁，杨妈妈给了他一记“回头要你好看”的眼神，随即跟杨爸一块继续若无其事地吃早餐。
辰讯方面的人依旧是贺铭，千度则换了个叫张英的女白领全权负责，她的五官相当男子气，演花木兰估计都不用化妆。
杨棠愕道：“这岂非相当于已经通过了？”
“啊？那可糟糕了！”方玉华急切嚷道。
“刚才在餐厅那么多人听了你的曲，要是有人昧着良心抢先注册了怎么办？”方玉华道，“况且那大堂经理贼眉鼠眼的，居然敢取笑杨伯父，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曲子被他抢了先手，那咱们还不得恶心死啊？”
本欲跟他分道扬镳的方玉华突然问道：“诶对了，你那《野蜂飞舞》是新曲，还是已经注册过的曲子？”
方玉华闻言多少有点意外：“怎么？你想通啦？”
“什么待会就弄，我来帮你弄！”方玉华自告奋勇，携着何佳妮挤进了杨棠的房间。
“对啊！”
方玉华抢白道：“解释什么？卖东西自然是价高者得，这两位是美国蓝石集团的驻华商业代表，他们将全权代理蓝石集团旗下乐智软件公司对省电宝的收购事宜。”
这时，电脑提示音响起，一看，居然是发行总局官网发来的通知函，说《野蜂飞舞》已经通过了审核。
“废话！”杨棠道，“你那朋友买我的软件为了什么？还不就为了赚钱，辰讯和千度也是这个目的！我虽然没打算把省电宝做大做强，但也不想肥水流了外人！”
“不一定。”方玉华摇头，“曾经有过那么一例谱子预通过而没被通过的案例，因为有另一个人也登入了同样的曲谱……最后成功的那个人成了现在鼎鼎有名的作曲家，而失败的人沦为街头卖唱者，潦倒了十多年！”
不过还没等杨棠说什么，方玉华就跳了起来，指着大堂经理叱道：“你刚才笑什么？我杨伯父是大学教授，桃李满天下，随便拉出一个来搞你这小赤佬轻松加愉快，你信不信？”说着，扬起素手就欲掴那大堂经理耳光。
而杨棠暗暗关注的封广亮，果然没有来。
显然，在餐厅的客人都觉得自己碰上了一场精彩的钢琴表演。
二老在侧，方玉华和何佳妮好不容易才压抑住激动的心绪，偶尔轻声细语，故作矜持地问了杨棠好些八卦。
“是的，不差一个音……”
何佳妮解释道：“这‘预通过’是极少数帐号才拥有的特权，简单来说就是数据库里没有发现雷同或相似的乐谱，只要再审核一下曲子合不合乐理，就像审核诗词合不合四六那样，便能通过了。”
……
杨棠见了，无语凝噎。
杨棠看了看表，正想说话，会议室的门被推了开来。
杨棠闻言默了一下，道：“这么说来，我约辰讯和千度的会面时间得改一下了。”
“那肯定是一个人抄另一个人的啰！”杨棠不禁有些唏嘘。
何佳妮赶紧拦住，并在她耳旁道：“玉华，棠棠正瞅着你呢！”要知道，方玉华找过来，可是向杨棠保证了不惹事才留下的，所以她立马不动了。
杨棠不禁叹了口气，本想说是上百年的曲目了，可刚才在餐厅他都已经半推半就承认了是自己谱的曲，于是只好继续胡诌道：“自然是新曲，我昨晚上才谱好的。”
何佳妮道：“我也要誊写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