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那不是重点——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是，他们心疼女儿，巴不得有人能在这个关头站出来承担这一切。可是，把所有事情都压到竞风身上可以吗？
“啪！”钢笔被愤怒地扔到办公桌上，让王太太的老命差点儿吓去了一半。
他工作起来还真的是很有魅力呢，惯穿的黑衬衫被随意拢起到臂弯，露出黝黑结实的手臂，平日里一见她就总会习惯性摺起的眉在盯着文件时同理，薄唇微抿，握着钢笔的手在文件上划下一个个决策，完全的运筹帷幄。
“呃……关总，您别生气，红琴那人您也知道的，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你懂的，呃……她就和芯辰一个样，其实对您还是比较……”
“……”
关竞风的笔倏地停下，浓眉紧皱地沉思片刻：“有说要开股东大会吗？”
“去给我煮一杯。”
关竞风微微皱了皱眉。
“别胡思乱想，你那一百六的智商到底是用来干嘛的？整天就知道想些没用的蠢事。要真那么闲，就到王太太那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你这是在暗示我没付你工资吗？放心吧，明天去建行办张卡，月末和他们一块领工资。”那语气亦真亦假。
“这些混蛋！”他低咒一声，“伦敦那边呢？”
“嗯？”
关竞风喜欢蓝山，他说质感上乘的蓝山里有微微的酸、浓烈的香和入喉回甘的感觉，甚至连涩都与这些口感融合得天衣无缝。所以每次煮他的咖啡，她总是调好火候用虹吸壶细细地煮，就为了把这些可以天衣无缝相匹配的味道全都萃取出来。而她喜欢摩卡，一分奶三分咖啡并加入糖和巧克力酱。所以每次来到茶水间，芯辰总是把配料大概地倒入她的杯子里，然后打开自动咖啡机，一分钟解决自己那一份后，再慢慢地煮关竞风那份精加工品。
尹芯辰不带什么希望地盯着他身后那副巨大的山河图。
“然后芯辰在您的包庇下迟迟没有被判刑。”
自从关竞风让她跟来公司之后，她就觉得老太太的任务一下子减轻了不少。从前那些该王太太做的事，只要不是专业性太强的他关大老板一律让她代劳。甚至还有一些连秘书都没必要做的事，比如说帮大老板系领带、到茶水间煮咖啡、在某人疲惫时给他捏背捏脖子捏手臂，等等等等，关竞风也绝不假他人之手地让她效劳。
“她才不需要我帮忙。”尹芯辰懒洋洋地说。
尹芯辰只能百无聊赖地跟着关竞风从家里赶到公司再从公司赶回家，人家三点一线，他们两点一线。
关竞风的脸上却满是不容置疑：“我不管现在外头怎么说，芯辰面对这样的情况，除了这条路之外我还能怎么做？把她送到警局接受那群孙子的审问然后再忍无可忍人格分裂地多杀一个人吗？”
这下他终于愿意忙里抽闲拿正眼看她了：“那盯着我研究了那么久，还没研究出我的咖啡已经喝完了吗？”
“在那边……说是问候关总的……呃……祖宗十八代。”
说着他用眼神指了指手边的咖啡杯。
“王太太，”关竞风冷着声，“去查查消息的来源。还有，这些话绝对不能传到芯辰耳朵里，让下头的人注意，谁要在办公室乱嚼舌根，就马上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再看口水就要滴下来了。”而面对尹小姐一整个下午的虎视眈眈，关大总裁只是冷不防地开口，头也不抬一下。
办公室里，王太太在芯辰走出去之后就叩门而入：“关总，股东那边开始有动静了。”
“可是你的声誉……”
“受到的影响倒是不大，”王太太压低嗓音，“可是他们不知道从哪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消息，都在说芯辰的不是。”
办公室的门很快又被打开关上，王太太退了出去。
“有。”
“哼，我工资很高的，你付不起。”芯辰朝他撇撇嘴，回到沙发前顺便也拿过自己的杯子，一同带到茶水间装咖啡。
“是。”
“影响还没有国内那么大，但开始有订单被无缘无故退回，那头的副经理说红琴非常生气，在那边……”
“把她交给我吧，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
尹父沉默，尹母也沉默了。
真是的！
“算了，”关竞风摆摆手，没兴趣浪费时间听这些没有建树的解释，“她就那个脾气，由着她去吧——员工呢？有没有受到影响？”
“继续。”
“为什么没有？”他横她一眼。
难怪人家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关竞风便是最好的例子。据说关氏最近的经营遇到了点麻烦导致股票下跌，所以他这副认真严谨如临大敌的状态每天都从进办公室起就持续到下班后的好几个小时，压根儿没时间理她。
所以，这么多天以来空中传情的眼睛永远只有她的这一双，坐在这沙发上，百看不厌地欣赏关大总裁工作时的样子。
“说真的，你是不是都已经把我当秘书在用啦？难怪我发现王老太太越来越喜欢我了。”尹芯辰努了努嘴，懒洋洋地走过去，拿过他的杯子。
“不看你难道叫我看墙壁吗？”
学校已经准了她的假，事实上，从台风天受伤入院之后学校就一直停她的假。关竞风说既然如此，那她就趁这个假期好好呆在他身边学点商业知识。
“你真的觉得我还有机会回去上课吗？”
“大意就是傅明析那个案子。他们不知在哪里看到消息，说傅明析是被芯辰情杀而死，然后……”王太太顿了一下。
“你不是教市场营销的吗？多学点实战性的东西回去好给学生当案例讲。”
全世界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到了今天这种地步，要不是看在关竞风的面子上学校早已将她除名了，还由得她这样假一放就是十几天？漫长无绝期的假啊，话说是等她摆脱了案子身心舒畅之后再结束，可是，还会有那么一天吗？
她正躺在关竞风对面的沙发上，这一套原本是用来招待来客的沙发，从她跟着关竞风来公司起便成了她尹芯辰的专用宝座。每一天，她要么坐要么躺地呆在这张长沙发上，看着关竞风在对面认真工作的样子。
“怎么说？”
在芯辰的行李被打包送到关竞风家后，他便要求她时刻跟随。在家如此，在公司亦是如此。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是办公室会议室休息室甚至是商业聚会，只要有他，便一定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