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莽牛
丙辰之末,日炎似火,灼人心魄。
灵田之中,杨开加持的阵法运转良好,散发着淡蓝色的光晕。
三日以来,杨开在茅屋闭关,吸纳日月精华,欲自悟道,想要登临炼气之境。
然而任凭他如何运转丹田,灵气终无法转化为体内法力。
未几,他睁眼,神情尽显失望。
“唉,此道非坦途也!”
杨开口中无奈叹息,手入怀中,掏出一只黑色盒子,道:“莫非,唯有借助它,方可跻身炼气之列吗?”
此盒中之物,名为聚气丹,乃能使凡人晋入炼气期之丹药。
昔时,清师姐别去,遗丹于杨开,望其服下,入炼气期。
“杨开,勿恤众人之议,师姐相信你将来必成大器。”
“师姐将外出历练,短期内不回宗,此飞剑法器留与你防身。另有这枚聚气丹,你服下,可突破至炼气期。”
清师姐外出历练,至今已两年矣。
言犹在耳,忆起师姐之语,杨开心头一股炽热暖流涌动。
“师姐,你等着看,我必达炼气之境。”
彼时,杨开接过清师姐所赠飞剑与聚气丹,许诺道。
不过其为人偏执,自清师姐离去这两年,无论遭他人如何嘲讽与欺压,皆未服此丹。
盖其欲以己之勤勉,证道果,报师姐恩。
他有一心愿,欲以自身之努力,成炼气期修士,而后手捧此丹,归还给师姐。
仅此而已。
然而,事到如今,杨开逐渐觉得凭借自身的力量晋入炼气期,实在遥不可及。
似他这般三年都没有达到炼气期,可以说修炼资质简直差到极点。
一般门派中资质极差的杂役弟子,除了极少部分与门派上层有关系的,能够得到聚气丹突破到炼气期的选择留在门派之外。
绝大多数觉得突破无望的时候,都会选择离开宗门,凭借一些低级的小法术或者符纸,在凡人界,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
杨开也不是没有想过,本来他只是一介凡人,与修真八竿子打不上。
凭借现在所拥有的能力,战胜世俗之中的江湖高手,都不在话下。
威慑一地,富甲一方,不知是多少世俗人的梦想。
当初在村子中的时候,杨开也不止一次向往过。
只是,杨开不想让对自己给予极多鼓励的清师姐失望,更不想在门人的嘲笑中,灰溜溜地离开。
他心有不甘,
因而一直未曾想过依靠聚气丹来突破,直至今日,他才想起手中还有这枚丹药。
“我必不倚丹而进,三载不行,延至四载,四载不行,延至五载!”
“我定以己身之力,达炼气之境。”
杨开神情坚定,缓缓收起聚气丹,默默地道。
忽而异动,阵法震动。
“谁?”正当杨开纠结之时,忽然感觉到外面一阵颤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守护灵田的阵法。
杨开顾不得做过多的思考,大吼一声,赶忙跑出茅草屋。
要是阵法被破坏,停止运转,水蛇必然钻出水面,不说灵草被吞噬,自己首先性命不存。
“不好,这是血莽牛!”
他目光所及之处,一只长达五米多,高达两米多的庞然大物,正在灵田之中恣意狂奔。
只见其浑身皆是一寸多的红毛,头大如斗,黑色的长角达二尺,悚然挺立。
四条长腿健壮如柱,那碗口粗的蹄子,所过之处,灵草皆烂,深入土中。
阵法明灭不定,一阵摇晃。
这不是成年的血莽牛,只有蛮力,却没有法力。
不过,任其如此踩踏下去,阵法非要崩溃不可。
“畜生!”
杨开顾不上回想血莽牛的来历,看着大片灵草被毁,心头在滴血。
阵法被这畜生毁掉,就算他最终能逃过水蛇的一劫,门派也万万不会轻饶于他。
到那时,就不是逐出门派的事情了,等着他的,便是死亡。
“好个畜生,赶紧给我滚!”
杨开立马追了上去,想将血莽牛赶出灵田。
然而,这血莽牛似乎存心要与他作对,任凭如何追赶,就是不出灵田,不停地在灵田之中狂奔。
一株株灵草,根部不断翻出地面,在阳光下迅速枯死。
阵法被血莽牛蛮力破坏之下,更是越来越弱,眼看就要崩溃。
“该死的!”
杨开双眸通红,满头大汗,粗口喘气,拼命地追赶血莽牛,做着最后的尝试。
不过很显然,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这个千刀万剐的畜生,无论如何驱赶,就是不肯从灵田出去,反而显得更加狂躁,大片灵草不断枯死,阵法逐渐熄灭。
“完了!”
杨开一屁股坐在地上,叹息一声,他分明感觉到,阵法已然停止运转。
接下来,数以万计的水蛇将会从水潭爬上来,这个畜生,包括他自己,一切都会被水蛇吞食。
“我不甘心!”
杨开抬头仰天,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抓起一把尘土,愤怒地抛洒在空中,吼叫道。
亲人皆亡,命途多舛。
资质甚差,遭受无穷屈辱。
此刻,更是跑出这样一只畜生,毁灭灵草,破坏阵法,将他推向死亡的边缘。
天地不仁,为何非要与自己过不去。
“我杨开发誓,如果此次大难不死,一定要到达世间最高的天阙,将这不开眼的天道撕成粉碎!”
杨开仰起头颅,双手怒指苍天,发出振聋发聩般的声音。
然而下一刻,他却分明感觉到那油尽灯枯的阵法忽然重新拥有了力量,比起他几日几夜加持过都要强上许多。
狂躁的血莽牛,已然停止了狂奔,站在了灵田外面。
他心中一喜,继而疑惑万分,感觉哪里不对。目光扫过四周,在茅草屋旁边,却忽然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身穿粗布蓝衣,手中握着一块黑色令牌,白皙的脸庞上,此时正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此人叫做赵郁,也是杂役弟子,王图的爪牙之一,当初杨开身上有飞剑的事情,便是此人告诉王图的。
杨开对此人的恨意,一点也不比王图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