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刻意的靠近（上）
“你的美女同学啊？”钟强对酒会上见着慧安念念不忘。
尧雨想起房交会上许翊中帮她拎资料，想起最近一次在酒巴杜蕾挽着许翊中离开。她听到钟强一说嘉林集团的活儿，下意识地就拒绝了。而这些模糊的原因，她都无法告诉钟强。
尧雨心里很感动地望着钟强：“师兄，我……”
佟思成在最近的一封信里简单的说：“对不起，尧尧，我想重新开始。”尧雨真实的听到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暗沉，带着真挚，她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佟思成昔日带着热烈如火焰的双眸。
有时候她甚至不去想大四时的那一次分手。没有那次分手，她和佟思成的爱情是个圆满的句号，那一次的分手让句号上多出重重的一笔，变成了叹号。
尧雨不明白。
“你手里现在没活儿是吧？嘉林集团在江阳区有块地要动了，把广告给了我们，你上次做的嘉林新城的策划他们很满意，这次还是你接吧！”
人大了之后，眼睛里的清明不再如孩子。有人说，孩子眼中看到的都是干净的东西。慢慢地成长，一点点往眼睛里增加看到的东西，眼神深了，沉了，清明被渐渐地遮盖住了。只有心，尧雨想，只有她的心，角落里还护着一块净地。哪怕是与流行的社会潜规则违背，她也要尽力守护着那块净地。
尧雨抬头看他，许翊中的神情分明在说，有陈慧安在，你还会赶我？
尧雨呵呵笑了，不用说，千尘今晚有事想脱身。她想了想，转身折回了钟强办公室：“师兄啊，一直说请你吃饭，今晚有空没？”
“现在别，再过，嗯，一小时，记住，六点三十五准时给我打过来！对了，找个男的，别用你手机！就说单位有事叫采访！我妈来了，挂了。”千尘的声音压得又低又急。
她以一种普通朋友的心态对待着许翊中，尽可能地避开许翊中让她疑惑的暧昧态度。尧雨相信，这是最正常最可选的对他的态度。她想起最近一次看到他，他正和杜蕾亲亲热热地在酒巴喝酒。她越发不想招惹他。
张林山和慧安还没来，许翊中就走过来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了。“约了朋友呢，对了，尧雨，我约了张林山夫妻俩，一桌坐还是各吃各？”
钟强摇了摇头说：“好吧，不知好歹！难道还求着让你挣银子？不过，帮你忙可以，你答应我的事呢？”
以前佟思成常带尧雨来。尧雨也带慧安和千尘来吃。
“尧雨！”钟强在叫她。
尧雨不知道自己两年里有多大的变化。她只是知道，她肯定不再是读书时的尧雨了。
尧雨抿着嘴直笑：“钟总你慢慢陶醉，我出去了，有别的活赶紧着告诉赵哥给我呵！”
“好。”
“尧雨！你只管挣你的钱就是了。这年头，挣钱最实际！你不接损失太大了！”钟强劝她。
“哎，我是真的想请你吃饭的，这忙不就是打个电话的事嘛，你帮我打个电话就成！”尧雨赶紧表白。
尧雨想起千尘的电话，告诉了钟强。钟强看了看嘈杂的店堂，呵呵笑着起身出去打电话了。
重来过么？他当年都不愿意和她一起努力，让她怎么重来过？
“死丫头！敢调戏我！”
尧雨看看手掌，佟思成虔诚而滚烫的吻印在哪里。那时候她想他的吻会和掌心的生命线纠缠到底了。为什么人总是在经历之后回头看才感叹说，永远是永远不存在的！
钟强回头看到许翊中也笑呵呵的招呼：“许总一个人还是和朋友一起？”
她瞟了眼抽屉，佟思成以前从来没写过或说过这些肉麻的话。他或许写0和1这样单调的计算机语言会比这些花样百出的信更真实一些。
慧安要来，哪说什么？当然是一起坐了，虽然尧雨很不想和许翊中坐在一起，但是有慧安在，难不成还真分开坐？她看了看钟强：“师兄，许总约的有一个朋友也是我同学，c大的，一起好吗？”
“是啊，贵的请不起，心意到了就成。”尧雨觉得每个人在生活中都是变脸大师，不，比川剧变脸大师还要拽，随时随地出于本能的就能换上一张面具，而且是无缝换接，用最慢的镜头都找不出变换之间的破绽。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尧雨，实在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拒绝。钟强压低声音说：“公司里想接嘉林活儿的人很多，你知道的。”
尧雨看着门口进来的那个修长的身影住了嘴，她希望他没有看到她。尧雨低下头接口又说：“就说单位有紧急采访任务，叫她马上到单位……”
她想起千尘的感冒来，也不知道好了没有，便拿起电话打给千尘，占着线，她又放下了。刚放下手机就响了。尧雨一听乐了：“千尘，正想给你电话呢。”
“为什么？嘉林和大唐关系很好，这个客户你接了，以后做得顺嘉林的活儿还多，你不是还要攒钱买房嘛？”钟强交给尧雨是照顾她。
“嗯，你们大学时常来？”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尧雨已经不恨佟思成的绝决，也不恨他的分手。她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自己思考问题的方式，她不过和他想的不同罢了。
“原来请客又怕花银子啊？”许翊中取笑着尧雨。
他说对不起，佟思成的对不起是指对不起没有和她一起去为未来努力，还是对不起要和她分手伤害了她？
知足常乐，自己这样就是知足么？尧雨想不清楚这个概念的范畴，在她看来，珍惜现在就好了。
“当然是真的，你还认识！”
大唐公司所有人员的薪水都是底薪加提成。像尧雨这样的策划，手里没活儿底薪只有一千二百元。上次做嘉林新城的策划尧雨就提了三千多。
十二月的天气时不时就飘雨。尧雨坐在店里很开心，凉嗖嗖的天气可以吃热乎乎的美食，太幸福了。
锅里的汤料咕噜咕噜滚着，飘起阵阵香气。她深吸了口气，味蕾刺|激着分泌口水。尧雨叫来服务员：“师兄，这里的炸虾炸小鱼儿好吃，我们先吃零嘴？”
她暗暗告诉自己那一切都已成过去，时间早已尘封了往事，不要再去想了，便笑了笑：“我向来爱吃鱼，这里价廉物美，请客花不了多少钱却能吃得舒服，就请师兄来了。”
“杜蕾那种漂亮女人，你师兄养得起？乱做媒！我还是喜欢那种温柔型的！”钟强陶醉在慧安的柔美。
尧雨叹了口气，是啊，两年的时间，那道伤已不再血淋淋的吓人。除了想起两人相处时的美好无限感慨外，她过得很正常。而且对将来，她充满着自信与激|情。
大唐公司的策划部有四个人。尧雨，小田，唐姐和赵哥。赵哥是经理，除非特别大的活儿，普通的都让她们三人接。尧雨听了小田的话觉得没接也好，不然自己一个人霸着嘉林做，别人也不会高兴。
社会上流行一句话：笑贫不笑娼，这是多么悲哀的一句话！尧雨从来不认为贫穷是可耻的，她只认为当上天给了贫穷的环境，也给了你改变这种境况的机会。然而，佟思成抓住了这种机会，他却不愿意带着她一起去拼。
“这个啊，钟总你可能要失望了，人家都结婚了！”尧雨呵呵笑了。
她坐在办公室默算了下，上个月因为嘉林的活儿连工资带抽成一共赚了八千多元，没有这种大客户，平时工资就三四千左右浮动。她越算越肉紧心疼！尧雨想，要是几万块钱，没准儿她也就接活儿了。看来不是自己潇洒是银子的价码儿不够。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就笑了。
“尧雨，上次嘉林新城不是做的好好的，怎么这次他们公司的活儿没给你？”小田见唐姐喜滋滋地接了嘉林的活儿随口问她。
她瞧了瞧时间，想着千尘正心急火撩地等脱身的电话。她对钟强说：“师兄，要麻烦你打个电话给我朋友，她……”
尧雨锁好抽屉走进钟强办公室：“钟总，什么事？”
“有啊？”
把到手的活儿推出去，和银子过不去，只是因为杜蕾？还是因为杜蕾想到许翊中的暧昧？她为什么这样想避开杜蕾呢？都毕业两年了，不在一个单位工作，她倒底躲的是杜蕾还是许翊中呢？
“那你还有这种美女同学没有？”
“人多热闹，当然好！”钟强无所谓，在社会上能多认识两个朋友不是坏事。
她没有因为思念，因为怀念而去做哪些事情。习惯里却无意中带着昔日的记忆。
不是和恋人在一起才有幸福的。尧雨满意地笑了，她常觉得幸福。做完一个策划案她觉得幸福，吃一餐美食她也有幸福的感觉。
“好啊！”钟强一口答应下来。
现在佟思成的来信又让句号多出了一条尾巴成了一个逗号，她和他之间不再结束，结局未知。
他是从他的角度在想她的感受吗？他以为她会喜欢这些小说里的语言？他从来没去分析过，她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喜欢上她。就如同尧雨也从没去分析过她为什么喜欢佟思成，佟思成是什么样的男人一样。
“钟总！这么巧啊，你们也在这里吃饭？”许翊中热情地招呼着。他那天把张林山灌醉了被慧安狠狠地说了一通。今天专门请慧安和张林山一起吃晚饭。慧安说想来大学时常去的这家小渔馆吃鱼，没想到一进门就瞧到尧雨和钟强。
“真的？”
“嗯。”尧雨简单地回答。
钟强奇怪地看着尧雨。尧雨调皮地笑笑：“杜蕾啊！当年中文系比慧安漂亮的就她了！”
砍了树免得老鸹叫！干脆就不打交道！这样日子过得舒心些。尧雨拿定了主意。
“读书的时候常来，师兄，这里鱼味道很好呢。”尧雨知道自己有的习惯己和佟思成分不开了，例如收集酒杯，例如，来以前佟思成常带她来吃鱼的这家小渔馆。
“师兄啊，等会儿，你再帮我个忙好不？就六点半的时候。”尧雨拈起一根炸小鱼边吃边笑咪|咪地瞧着钟强，千尘的任务一定要执行。
天慢慢暗下来，江边渔灯似火。尧雨请钟强在江边吃鱼。小渔馆已经很破旧了。不大的门脸儿，里面五六张桌锅子，这是一排江边码头还没拆的老式房子。尧雨习惯性地坐到了窗边，熟悉地点了鱼。
回想了许久，可能在大学时的她对佟思成来说是简单的。简单的交往，简单的恋爱，简单得……不需要这样的语言，感情就自然流露。
座位上只有许翊中和尧雨。尧雨慢条斯理地吃着炸小鱼儿问许翊中：“慧安给你说这里的鱼好吃？”
许翊中吃着炸小鱼儿看了几眼尧雨。一张不施脂粉的清水脸，她和杜蕾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气质。杜蕾是看着美丽，尧雨则看着舒服。他不禁想，要是尧雨像杜蕾哪样含情脉脉瞅着他会是什么模样？他马上否定了这一想法，尧雨平静无波的脸上写满了此生不可能的字样，这让他心里又升起一种类似于沮丧的感觉。
钟强好笑地看着尧雨：“是说这么好心要请我吃饭！说吧，我看行不行！”
“什么事？”
“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啊，上门的活儿，能有嘉林这个大客户在手，一年下来至少要多挣几万块钱。尧雨想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钟强再照顾她，也要先从公司利益出发。能把这样的活儿交给她摆明了是照顾她了，毕竟策划部不止她一个人。
“也没怎么，可能这次做嘉林的活儿累了，想接点轻松点的。”尧雨胡乱找了个理由，对钟强灿烂一笑，“嘉林是很稳定的大客户，但还有别的活儿的。是吧？师兄！”
“你上次不是做的好好的，和嘉林怎么了？”
佟思成的信准时一周一封的寄来。尧雨拆来看了就扔抽屉里。初初接到信似接到烫手山芋样的感觉消失了。她平静地看佟思成的来信，想起他曾经对她说：“或许你今天会伤心，但时间会抹平所有伤口。”
“总不能一个人挣完吧？大家轮着来呗！”
尧雨左右看看无人，轻声说：“师兄，以后嘉林的广告别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