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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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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她已经忘了发了什么。

    胭脂从王听云的脸颊开始,飞上了耳朵。这什么场合?还是咖啡厅。她怒目向他。细细品他这句话,低眼又浮起一朵微笑。

    他和她没有确立关系,但是她没有拒绝和他聊天和见面。校园里二人的身影羡煞旁人。

    “什么?”

    王听云推推眼镜,正想看得仔细些。

    黄挚赞同地说,“那很好,互相探讨对方的世界。”

    “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她靠着墙,抿紧了唇。

    她要推得动黄挚就奇了。情急之下,她说:“赌!我和你赌!”

    黄挚不咸不淡地惦记着小白兔。

    “过了这么多年了,你看你,一副铁石心肠,就给我牵过几次手。”

    “你说你是不是傻?读那么多书,读哪去了?”他敲敲她的额头。

    进去立即洗澡。

    两人到了酒店。

    坐下,黄挚问:“最近怎么样?有其他烦心事吗?”俨然一副知心哥哥的姿态。

    “哦。”黄挚也不懂,问:“吃宵夜吗?”

    王听云一点也不了解黄挚。除了他喜欢球鞋和游戏,听说过父亲和二姐,其他一概不知。

    “黄挚,真的是你。呀呀呀!”刚进来一个男生,嗓子贼大,开了喇叭似的。

    王听云踌躇。

    王听云头晕,“不说了,我要睡了。”

    每回和他吃饭,他都照顾得很周到。她终究有些心软。“黄挚,我也想过。高考的失利,责任是多方面的,你不用全部揽上身。”

    明明只喝了两杯酒,热气一蒸,醉醺醺,脑袋都不灵光了。

    黄挚结了帐,“去酒店住一晚。”

    王听云一怔,拳头不禁握紧。

    有天回邬山镇。

    她摇头,“过段时间, 我妈过来看我。”

    “重复的工作可以激发大脑的漫游模式。”

    她坐起来,干呕了几声。她想,自己有些喜欢上那个男孩。读再多的心理书,都不如有一个人愿意聆听她的烦恼。

    她五指抠他,“那你现在就走,不用等到考试后了。”

    “你镶什么爪子了?小白兔还能抓人。”他叹气,“你读的心理学,我说话哪句真哪句假,也是考点。”

    黄挚想,王听云可太像毛绒玩具了, 他握在手里, 一边欺负, 一边保护。

    “还不是。”黄挚重点强调第一个字。

    黄挚笑说:“我们各自开了房。普通朋友。”

    黄挚放下烤串,擦了擦嘴,“过来旅游?”

    门关了。

    “我哪知道。读书对我来说,难如登天。赚钱还容易些。”

    “我欠你的,就是一所名校。”他说,“王听云,我本来以为,玩一场赌局,小小惩罚你,在你高考过后,道歉离开,不影响你的前程,我就没有罪过。我大错特错。从设局开始,我就已经扰乱了你的未来。”

    黄挚应了,他和王听云说:“早点休息。”

    她躺在床上,闭了眼,胃里烧得难受。

    王听云摸了摸发烫的肌肤。

    “哦……”他应得很轻很浅。

    “我要是考研成功,就答应你。”

    “你在说什么?”王听云扶着眼镜,以为看清了他,她就能理解他的话了。

    刚刚回来,见她一切正常。她不给他进房,他闲着也是闲着,就出来打牌了。现在这情况,不是醉了吧……

    “哦……”男生邀约,“过不过来打牌啊,好久没见,多聊聊。”

    “我嬉皮笑脸这么久了,能做的都做了。”黄挚横过桌面,自然地拉起她的手,“王听云,你加油。”

    见他和男生对饮兴起。她也轻酌了两口。甜酒,不辣。感觉度数不高,她喝完了一小杯。

    各自憋着一股气。有预感对方要提前离开,又在心底盼望新的发展。都在想,这一场荒唐的赌局,是不是和解在另一场荒唐的赌局中?

    王听云沉浸在自己的思路。

    王听云去卫生间,干呕,呕不出东西。

    “你暑假不回家了?”

    也是巧,又遇上了刚刚那男生。

    “啊?没什么。”她看杯里满了,又端起喝一杯。

    那个吊带衣贴近黄挚,“多让着我啊。”

    他看她,“嗯?你在想什么?”

    “……”一句话磕到了黄挚的五脏六腑,他咬咬牙,“行,王听云。我们从赌局开始,也从赌局结束。我就不信我还赢不了你。”

    就和黄挚当年在图书馆见到的一样,她有她的倔强,但是深埋于心。

    “也行。这几年,我先忙事业。不过,你要是在这几年勾上其他男生,你就死定了。”

    黄挚禁不住捏一捏,“给你开多一间房。”真想就这么使劲地蹂躏她。

    “问你,宿舍门禁时间。”黄挚捻着一根竹签,在碗上敲打。

    “讨厌的黄挚!”王听云握拳,大喊。

    “……”

    男生惊讶,“你也住这啊?”他目光溜向王听云。

    黄挚公司资金重组,规模扩大。他转去当游戏策划,要在这几年完成事业奠基,他不可能像高中时一样整日整夜地玩乐,和王听云的见面少了许多。

    “好好好。”他强行握住她的手心,“你以前死读书的样子,我觉得你考不上。但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大,我反而不担心了。研究生不比高考,成绩不是唯一因素,接下来还有面试。你以前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哪有高材生的霸气。在我的陪伴下,才把脾气养叼了。”

    从前无比享受的放松时刻,这时失去了意义。她满脑子都是黄挚的背影。

    “你说真的?我考不上了,你就走?”

    “王听云,你可听清楚了,你这是把整个人赌给我了。”黄挚点开录音,要她再把赌注押一遍。

    慌乱中,像是理智回来了,又像是出走得更远,“你放开我!”

    “王听云,你真是榆木脑袋。”黄挚叹气,进去房间,掩上门。

    这一声,引来了和男生同行的一个吊带衣女生。

    她披头散发,拍拍肚子。那股火辣劲消了,不那么难受。她出来开门,泛红的脸因为干呕又白了回去,她抖唇问:“你怎么来了?”

    不得不说,在和黄挚相处的过程中,王听云慢慢对他改观。怨恨像灰尘,拂开之后,只见清亮。除了高考那件事,黄挚是她唯一的朋友。

    他考前说这些,让她又不安起来,恼怒道:“你这是什么话,你觉得我考不上吗?”

    宿管阿姨眼皮底下,从来没有漏网之鱼。晚归能进,但要写检讨。检讨一出,奖学金也没指望了。

    “这些次数就不算那么精确了。”黄挚半垂眼睛,把她的楚楚可怜学了几分像,“接下来,就是我们的转折点了。你要抛下杂念,为你的前程尽最大的努力。如果——”他缓下调子,“我们真的不成,我自动离开。”

    “真烦。”

    “你肯定耍赖不走。”

    他收起手机, 直立身子, “王听云,好久不见。”

    “王听云,我喜欢你。”呵,好像说得大声了。邻座望过来一眼。

    王听云耳后发烫。自己猜想是一回事,亲耳听到是另一回事。她看着桌上的碗,职业性反射,想要去洗一洗。慌乱中,她只捡了几句话听。

    王听云点头,“我睡觉了。”她感觉解决了一件大事,却又浑沌不明。

    她瞪他,酒后的脸蛋燕儿红。

    黄挚也觉得酒气冲脑门了,“你以为我对你好,忙得要死要活,抽空过来,是为了内疚?我真要补偿,大可用金钱,不会这么辛苦地飞来飞去,吃力不讨好。”

    输了也赢了。王听云如愿考上了名校的研究生,不得不接纳一个只有高中学历的男友。

    到考研还有很久,他哪坚持得了。王听云这么想,浑沌地跟着他重复了一遍。

    “你妈情况怎么样?”

    她稀里糊涂地想,黄挚有很多朋友。他一个人能过的非常好。她是一只笨鸟。拿再多的奖学金,也还是一只笨鸟。

    买了日用品。

    不足二十岁的年纪,心动能持续多久,也有怀疑。这是一场随时消逝在时光里的赌注。

    “答应你这个无耻之徒。”王听云闷闷不乐。

    收到微信的黄挚立即放下了牌。“我先走了。”

    男生和其他大学同学介绍,说黄挚是闻名学校的人物。

    “考前鼓励。”

    她眨眼。眼镜下的睫毛长而细, 上下一扫。

    “还不错, 会和我说,学习别太累了。”说起母亲, 王听云笑了,“心理医生的钱,我已经结了。有多的我还给你, 剩下的, 按欠条时间还吧。”

    “你拿着吧。欠条上写了时间, 又不收利息。”黄挚拿了几根串过来。

    “没有。”辩论主持过后, 王听云的日子很平淡。内向是一种性格,她不再刻意地去扭转。

    “怎么了?是不是醉了?”

    “王听云,你真气死我了。”他把她抱在怀里,少女身子柔软馨香,比毛绒玩具更舒服。

    冰凉的指尖冻醒了她的理智,“不早了,休息吧。”

    “哪止几次?”明明是牵一就有二,后来经常拉起她不放。更过分的是,靠靠她的肩,搂搂她的腰,都成了常态。他端着正人君子的嘴脸,干了不少龌龊事。

    黄挚一把拉起她,箍住她的细腰,“微信那话什么意思?”

    “我从大二就开始为考研做准备,你再说丧气话,我就不理你了。”

    她不能逃避自己对黄挚的感情。可是,曾经的伤害又如同病毒让她尖锐。她埋怨他,责怪他,他迟早忍受不了离开。与其悲剧散场,不如交给时间疗伤。赌局是她醉酒时的冲动,可也拖延了最珍贵的时间。

    黄挚敲门,“王听云。”

    “我当初被骗,我想,是因为你太自由了。”王听云仰头,烧烤的灰烟吞噬了星星的光芒。“我以前像被困在笼子里,看你在天上飞。可我成不了你。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家庭、性格,他们截然相反。

    “嗯。”她和他隔了一尺距离。他双手插兜, 她也是。

    狭长的走廊只剩她一人。她忍住不适,开门。

    王听云说完倒在了床上。

    这份友情因过错而生。因此,哪一天,她原谅了他,他也就走了。

    不知道黄挚问了句什么,她敷衍地应了一声。

    王听云笑了下。责任是多方的,怨气洒给他,反而表现出了她的懦弱。

    和解的结局。

    她瞥一眼手腕,“你不要趁机吃我豆腐。”

    王听云一直板着个脸,没敢看别人,生怕见到那些暧昧异样的目光。她自己付了押金,开了一间和黄挚同层的标间。

    黄挚看着她,明显她还没清醒,不过他追问:“赌什么?”

    可他却好像很清楚她的喜好。她吃不惯辣。刚刚下单烧烤串,黄挚和老板说免辣,但是他自己碗里盛满了辣椒。

    “没有,就是困了。”她抓一把头发。喝完那两杯酒,之前也没什么,现在却像气冲脑海,思维聚焦无能。“你过来做什么?又道歉吗?内疚能维持多久……三年可以吗?”

    黄挚低头看她的颈,她耳后、颈到背,都成了煮熟的大虾,通红通红。他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忍不住亲了下去。

    黄挚和男生进了他们的房间。

    像有羽毛在撩拨他的神经, 他又咳, “你怎么干体力活了?”

    黄挚眼睛一亮,有杆子顺着爬。“答应我什么?”

    黄挚转头看去,原来是高一的同学。

    院落里,黄父和黄母靠着躺椅晒太阳。黄挚想起了,黄父当年也最迷小白兔。黄家除了黄母,其余都是狂野派。如果要黄挚娶一个类似他大姐、二姐的,那可叫要命。对,还是王听云好。

    王听云考研之前,黄挚飞过来给她打气。

    “啊。”她把这事给忘了——超时了。

    黄挚怕王听云误会,赶紧解释:“瞎说什么,我逃课出了名。”

    吊带衣抿唇笑,“是校草吧?”

    “万一你为了摆脱我,故意考不上。”

    到了热闹的烧烤摊。

    他们的甜蜜,才刚刚开始。

    王听云更严肃了,给黄挚打眼色。

    “嗯。”他用筷子,把烤串卸掉,放到她的碗里。

    “准确,得分。”黄挚笑,“王听云,你是钢筋水泥脑袋,我等不到你先说那句话了。”

    她匆匆出来,发了一条微信过去,“黄挚,你这该死的!”

    “我在大学里,只想好好学习。”

    “是啊,暑假嘛。”同学看一眼王听云,笑问:“女朋友?”

    她立即说:“你哪有研究生重要?”

    男生可能是夸夸群出来的,脱口就说:“当年,班上50的女同学,都迷过他这张脸。”

    “这都能遇见你啊。”男生连忙过来,一手搭上黄挚的肩膀,“听说你不读大学了。”盯紧黄挚的脸,男生又叫:“卧槽,好像比高中还更帅了。”

    “我监督你好好学习。”他撸串,“你趁热吃。”

    黄挚在哪呢?他正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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