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他转过身来，继续不理。
许惠橙酒醒后，就不太记得醉酒的事。所以她想不起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最后钟定抱着她翻滚在床上。
她推开门，见他背向门口，在酒格上挑着。吧台上已经摆放好三杯酒。
“怎么搞到手的。”乔凌也是纳闷。当初他和钟定都整过许惠橙，钟定更是三番两次把她往死里弄，怎么到头来，她会跟了钟定呢。
“废话，要不怎么是我女人呢。”钟定的语调偏冷。
今天晚上，钟定说话都这么带刺儿。原因是她下午提议两人在公司保持距离。
许惠橙把这个当成自己第一份工作,所以她根本不计较薪金。她向许父解释,“试用期工资不高，等转正了就好了。”多好的工作啊,正正经经。
女孩没怎么动筷，一块肉都能吃很久。她偶尔拨着碗里的菜。拨着拨着，肉掉出了碗里。
“攻心为上。”钟定虽然性格恶劣，但是并不代表他不懂何为善待。他在别的方面，确实阴暗诡谲，冷血残忍。可是感情这条路，他行得光明正大。他不想也不屑将卑鄙手段用于许惠橙这里。他掳获的是她的心，自然得处处以她为先，方能九转功成。
他有事瞒着她。
她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抚着添柴的头，说道，“添柴，钟先生是不是很幼稚？”
钟定撇嘴，“你听谁说。”
钟定的口气倒是稀松平常，仿佛那些股份无关紧要。“她现在等于守着阿延的活寡，给她理所应当。”
许惠橙以为栅栏沟的工作是陈行归帮忙介绍的，所以见到他后，她很客气，还向他道了声谢。
许惠橙见到钟定沉郁的脸色，握了握他的手，悄声道，“没事，别生气。我去下洗手间洗洗就好。”
钟定静静地望着她。
许惠橙听出他的挤兑，反驳不出来。
钟定带着自家小女人过去。
乔凌吸了口烟，又呼出，“也就你有这个勇气接纳她。”
乔凌倏地“砰”地一声，把筷子重重地搁下，“吃！”
“对吧，非常幼稚。”
听现在钟定的口气，貌似他和陈舒芹关系不大。可是为什么他变成乔延的时候，却显得交情匪浅呢。
许惠橙自然而然搂上他的肩膀。他表情冷淡，可她看着还是笑，“钟先生，我后来知道……知道初吻是你的，可……高兴了……”
钟定好一阵子没有和朋友聚会，因此他所做出的决定，众人都很是吃惊。
这之后，钟定就变得不阴不阳的，损她损得可起劲了。
钟定表情平淡。
“无勇则无成。”所谓的压力，要当事人真的在乎才能成立。钟定根本懒得理那些非议。日子是他自己的，他过得轻松就行，与别人无关。
“我才没有醉。钟先生……”许惠橙坐起来，想去攀他的肩，却够不着，“我跟你说……”
许惠橙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众人的谈笑皆在此刻静止。
钟定横她一眼，“糖放少了。”
待两个女人相继离去，乔凌烦躁地点了根烟，朝钟定说道，“你女人对你很死心塌地啊。”
提起她的初吻，钟定就想到了那劳什子乔先生。“你有几个初吻？”
钟定在旁翻着书，他偶尔瞥过去，都见到她笑得明晃晃的。
她摇头，“不是……”
她还是迟疑着，“可是我刚进公司，我担心……”
钟定望了眼乔凌，最终点头。
乔凌笑笑。他虽然已经接受了钟定倾心于许惠橙的事实，但他无法理解钟定。乔凌自己会选择一个干净的女人当妻子，哪怕他自己放浪形骸。
女孩笑得很勉强，摆明就是不情不愿。
“我不想听。”
女孩起身，往外面走。
他放下勺子，将碗搁到一旁，“喝醉了就回房去睡觉。”
结果，由于回头的动作，她没留意前面，差点撞上门框。她匆匆退了一步，又转眼瞄他。幸好他没有看到她的莽撞，不然估计又要毒舌一番。
乔凌嫌恶地推了女孩一把，“去洗个脸，脏死了。”
没一会儿，她托起腮，嘻嘻笑道，“我炖的蛋奶糊是不是很好吃？”
一个男人，所有的朋友都知道他女人以前干过什么，这该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钟定倒好，四处带着许惠橙，生怕大家不清楚她和他的关系似的。
陈行归明白过来，对许惠橙笑了笑，“举手之劳。”虽然这其实根本不是他的“劳”。
许惠橙聊完电话后，走路都在跳,“钟先生,我什么时候能去上班呀？”
她立即站起来，“在厨房呢，我下去端来给你。”说着她小奔着往外走。
“嗯？”他长长的尾音已经染上了危险。
他却无动于衷，讽刺道，“看来乔先生的吻技很烂。”
许父听着很欣慰。
她还在嘟哝，挣着要来亲他。
乔凌并不在意，继续和友人瞎扯闲谈。他想起钟定和家族的事后，突然问道，“你怎么把乔延的东西丢给陈舒芹了？”
乔凌揽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
“那添柴白天在家没问题吗？”
钟定看着她醉眼朦胧的神态，“你记错了。”
许惠橙却越笑越开心。
许惠橙得知这一消息后，当天晚上立即就打电话,告知了家里。
“见到就见到。”钟定神情轻傲，“放眼全公司，谁的男人有你的帅。”
“瞎扯淡，就你信。”
他垂眼看着手里的盎士杯，“小心别摔倒。”
“那就随便她了。”钟定笑了笑，“我对她仁至义尽。”
女孩望了他一眼，连忙夹起菜往嘴里送。她鼓着嘴吃得很辛苦，这口还没完全咽下，又继续塞进别的菜。
陈行归讶异地看向钟定。
不过她发现，这晚过后，钟定有时候看她的眼神很是若有所思。
许惠橙倒没有恼怒。
晚饭后，钟定早早上了楼，都不怎么搭理她。
许惠橙一听，转头朝他笑得灿烂，“好的。”
“据说，老板都反对办公室恋情。”许惠橙答得认真。
钟定当时听到后，眼神就淡了。“为什么？”
“胡说。”她反驳道，“可甜可甜了。”
由于女孩的正脸是面向许惠橙，所以喷吐的时候，菜渣溅到了许惠橙的袖子。
于是，他一勺一勺舀蛋奶糊，她一杯一杯喝着甜酒。
吃饭的时候，乔凌表现得很体贴，殷勤地给女孩夹菜，将她的碗里堆得老高。
“一个！”她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低头。
钟定看她问都没问一句，就喝光了，便停下抛杯动作，“你喝得还挺自觉。”
钟定的表情凝住了。
“别只顾着傻笑。”钟定推了新的一杯酒给她，“蛋奶糊呢？”
“我现在……喜欢钟先生……的钟先生。”许惠橙此刻的思维很模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完全失去了判断，“不喜欢……乔先生……的钟先生。”
许惠橙微微怔了下，然后自动无视他的话。她爬上吧台，双手抱住他的手臂，“我跟你说噢……”
他微哼，表情还是冷冷的。
她走过去，自顾自坐上吧椅，“我给你炖了蛋奶糊。”
他见她膝盖跪在硬实的吧台上，便一把抱她过来。“醉猫，睡觉。”他抱着她往外走。
他不理。
周日下午，陈行归来电邀约晚餐。
陈行归立即让服务员过来收拾狼藉。
乔凌火大得很，“不吃了！”他猛地掐住女孩的脸，逼得她把满嘴的菜吐了出来。
她笑，“钟先生，你调的酒最好喝。”
可是再幼稚也是她心爱的男人。
许惠橙执起一杯酒，抿了下，酸酸的。她喝了一大口，开始的酸过去后，就有了甜味。对于钟定的调酒，她向来很捧场，于是一杯两杯就见底了。
她也是。
她在他的身边坐下,“你和我一个部门吗？”其实她不知道他究竟是干什么类型的工作。平时见他还是那样悠哉悠哉的，一点儿生活压力都没有。
许惠橙以前陪酒的时候，自认酒量还行。但是品了钟定的调酒后，她就容易醉。更何况，她还当果汁一样喝。
“那是她还年轻，想不开。以后总要嫁出去的。”乔凌陈述道，“最近她可抢手了，一堆男的围着她团团转。”
“哦，随便。”
这个时刻，他意识到他和她离坦诚相待还很远。
“……我怕别的员工见到。”她是走后门进公司的，不能太放肆吧。
许惠橙对他的自恋习以为常，她望着他侧脸的线条，突然倾前问道，“钟先生，有没有女员工爱慕你呀？”
下一秒，钟定冷冽的目光就扫向了女孩。
“没。”
他瞥了眼她环抱的姿势，“你是树熊么？”
“没有错。”她的头摇成了拨浪鼓，“就是这里……你偷吻我！”最后四个字她加重了音调。
许惠橙在厨房忙完，就上楼进去卧室。没见到钟定的身影。于是她一间一间地找，最后停在品酒间。
“网上说的。”
添柴摇着尾巴，“汪。”
“钟先生……”她讨好地唤他。
“我知道！”她没亲到他，不是很乐意，重复说着，“喜欢钟先生……的……钟先生。”
“你这不废话么。”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他就顺便提升下她的危机感，“所以，你确定你要保持距离？”
他的视线停在书上,回答着，“下周一。”
待她端着蛋奶糊上来后，吧台上又添了几杯新的颜色。是她喜欢的口味。
女孩却迟迟没出现。
钟定看都懒得看她，“就我和你的智商差距，你觉得呢？”
“不是树熊，我是……小茶花。”她笑，“我记得……你在这里偷偷……吻过我。”那时候他和她还没有成为男女朋友，可是他吻了她，还吻得很火热。她隐约想到其中的细节，笑得更开心。
他低问，“小茶花，你知道了什么？”
许惠橙听到陈舒芹这个名字时，闪过一种直觉，也许这就是和自己背影相像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