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朱吉武挂上手机后，有些不记得自己刚刚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可是，之前的暴躁平息了下去。
许惠橙没有再细问，既然她要称职，那就没什么好问的。
“小茶花，抱紧点。”
朱吉武冷笑，干嘎的声音，仿若车轮碾过沙粒的刺耳。“山茶，你现在是傍到靠山了？”
许惠橙到了临睡前才知道，钟定为什么说她提前补觉挺好。因为他要她明天早上五点陪他出去。
缆车距离山壁越来越近。
“我开车的还没说远，你一坐车的，不费神不费力，远？”后半句的尾音拉得长长的。
钢绳摇晃的弧度，有些异常。
钟定果然换了辆车。那辆白色跑车，应该是特定的人才能载。
钟定呼出一串的烟圈,继续嘲弄道，“你以为你还有别的价值？”
许惠橙奋力地用头去撞他的胸膛，想要冲开他的怀抱。
一路上，两人不怎么谈话，他没有向她说明此趟行程的具体安排。
“小茶花,你还有一个优点。”钟定笑得亲切和气,仿佛是真心的夸奖。“就是听话。”
他拍拍她的脸，戏谑说，“小茶花，你真丑。”
其实她也喜欢吃甜品，但是最近妈咪已经勒令让她纤体。
“没有……”许惠橙非常清楚，他看不上她，所以他没有真的碰她，纯粹耍着她玩。对他而言,也许她的存在就是让他找乐子。
钟定抿了口咖啡，然后抬眼看向许惠橙。她愣愣地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想起未来几天的计划，放下杯子，“等会你去收拾几件衣服。”
因为她和客人,只纠缠一段时间，熬过去就不再见面了。
她感觉到他的脾气有点上来了，便缄口不言。
这里是陈行归的闲置别墅。
“也好。”朱吉武突然哈哈地笑，“他们高兴了，我们这店谁还敢动。”
他喝咖啡时，她瞄到他倒了三杯奶糖进去。她不禁牙齿有些发软。
钟定的目光迅速移到外面的钢绳处。
钟定上了高速公路后，才懒洋洋地说，“我们去z市。”
这么一扯，她完全失去平衡，再也扶不住栏杆，整个人趔趄地倒向了他。她恐惧得眼泪都出来了，死死拽紧他的衣服。
许惠橙回家收拾了行李，然后抚着她的小宝盒。她预计和钟定在一起就没什么好事，所以她在犹豫要不要把小宝盒一并带上。
钟定扣住她的背，带着她转了个方向，同时，他伸出右手拉开车厢的锁。
许惠橙瞄了眼断崖深处，天色半明，底下是灰蒙蒙的一片。她一阵发晕，握着扶杆，手心全是汗。
钟定在那闲情逸致地品尝各式点心，过了一会儿，似乎才想起她。他不是很有诚意地问道，“小茶花，你要不要吃蛋糕？”
钟定一个人，搞掂了全部的甜品，他让许惠橙自己先回家收拾，他晚上再来接她。
如果她早些时候，能完全顺着钟定，那么是不是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许惠橙被这一颠，吓得更加紧张。她凝望着钟定敛起的神情，不安唤道，“钟先生？”
她也回头望去，那里差不多是她住的楼层。
朱吉武一腔的怒气，无处可泄。他把鞭子甩到墙上，抽打的声音在诺大的房间回荡，烧得他的火气更旺。
最后，她还是接起了，语气很急切，解释着，“武哥，刚刚我没听到。”
“没有……”许惠橙听到这句话，简直竖起了寒毛，“武哥，我是偶然遇到钟先生……”
那铃声响了好久，久到他以为她不会理了。
妈咪把这事如实报给了朱吉武。
缆车即将就要撞上山壁，而她是他的垫背。
许惠橙讪笑了下。就是因为化妆，她才迟到了。
鞭子好好的，可是那个跪着求饶的女人却不在。
管理员护送钟定和许惠橙上去缆车，启动运行装置。
“山茶，加油，我不是说了，要捧你当红牌么。”
她望着他开着那辆白色跑车呼啸而去，叹了口气。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某处。
许惠橙手上的青筋都在跳,她咬着下唇。
“是……谢谢武哥。”她的回答很木讷。
“两三天吧。”他弯着笑眼，“他们没那么早到，我们先去熟悉下环境。”
许惠橙曾经在电视上看过关于这一带的新闻。据说这座山有许多天然温泉的泉眼，众开发商虎视眈眈，但貌似都没有真正拿下。
她感觉到了什么，连忙睁开眼睛回头去看。
钟定倏地扯了扯她。
她在初入这行时,曾经奋力反抗过，最终的结果,还是自己遍体鳞伤。后来,她学会了认命。现在她即便有再多的情绪，也只是隐忍。
也许，这一次，钟定真的要弄死她。
晚上钟定打电话来和她确认时间，“小茶花，我耐性不好，别让我等。”
许惠橙吃完了那顿食之无味的下午茶，就候着钟定的安排。
他俯身去看她。她的脸化的又是低劣的大浓妆。
他喘了会儿粗气，直接去拨电话。
话音刚落，一声巨大的“咔嚓”，缆车开始急速下降，车厢摇摇晃晃。
他勾了唇，“小茶花，你真丑。”
妈咪见状，便退下了。
许惠橙迷糊地醒过来。睁开眼时，她望见钟定那张脸，恍惚失了神，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乔延又出现在她面前。
许惠橙疾奔下楼，向他鞠躬道歉自己晚了一分钟。
许惠橙听了，赶紧下楼去，站在公寓门口等着他的到来。
钟定单手环住她的腰，一跃跳了下去……
她点点头，然后注意到他似乎是抬头望了眼建筑物。
理智回归后，她突然弹跳一下，撞到了车顶。她捂住头部，痛呼了一声。
她眼见距离市区越来越远，心里已经慌了，好几次都想开口问。
钟定非常准时，五点整到了楼下。
她一阵惊愕。“那么远……”为什么选择晚上过去……
不过，她倒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这么爱吃甜食。
许惠橙点头。“钟先生晚上见。”
还是配合那女人的哭喊，才动听。
她怔了下。
钟定倒是一直望着山底。
妈咪除了对许惠橙的那张脸满意之外，其他方面都颇有微词。许惠橙只好尽力学习当一个称职的妓|女。而称职首要要素，就是要顺应客人。
早知道去那么远，她就带些干粮上路了。她晚饭没有吃饱，因为时间比较赶，只匆匆煮了碗米线。照现在这情况，估计要到十点多才能到z市。而目的地，是在z市的哪一头还不晓得。
许惠橙这一觉就睡到了下车。
他貌似是很闲，吃完了正餐，又吩咐上甜点，再来杯咖啡。
越过中点后，缆车开始缓慢下降，途中突然颠簸了一下。
她拨弄盘中的菜,默默不语。
朱吉武听完，“嗯”了一句，表示知道了。他的表情没有大的变化，分不清是喜或是怒。
房门一关上，朱吉武就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感觉胸口仍然一阵堵闷。他又去找那短鞭，抓起挥了挥。
她吓得尖叫，闭上眼睛不敢看四周，双手紧紧抓着栏杆。
她反应过来，怯怯地问，“是要去几天么？”
他在国外烦气的时候，也想揪着许惠橙来发泄。可是由于距离的相隔，他忍忍就过了。如今回到国内，却藏不住暴躁的脾气了。
钟定见许惠橙使劲握着叉子,讥诮道，“生气了？”
许惠橙这时还不理解他的话。她随着他进去房子。
钟定一边制服她的挣扎，一边目光迅速地在旁侧搜索。
钟定淡笑，“去看日出。”
估计未来两天，又是跟打战似的。
对他来说，赚钱才是最实际的。
许惠橙以为他是在说冷笑话。可是第二天早上，他真的要去观日出。
妈咪得知许惠橙跟着钟定走了后，明显不快。她已经答应的那些客人们，这下又得一一去赔罪。
她想了又想，放下盒子，自言自语着，“我会回来的。”
钟定轻扯笑容，“你提前补了睡眠，那也挺好，明天就能早起了。”
他看到许惠橙时，目光凛了下，“你住这栋楼？”
许惠橙拘谨地坐在座位上，低头望着桌面。
她摇头。“不用了，谢谢钟先生。”他点的都是高热量的，她这种容易发胖的体质，不合适。当然，她也没有胆子和钟定分食。
许惠橙按照吩咐，坐到了后座。
车子疾跑在高速公路上，许惠橙在这半昏半暗的环境中，眼皮渐渐撑不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车里的歌曲换成了轻音乐。她睡意朦胧，闭了闭眼睛，然后就再也不想睁开了。
朱吉武把鞭子朝墙壁扔过去，静静看着鞭子掉在地上。
就当他是一个难缠的客人好了。
钟定打开后车门，一阵冷风吹进车内。
“小茶花真是乖。”他抚了抚她的头，像是对待宠物似的。
她浑然不觉，依然靠在枕头上，睡得很香。
妈咪有些怀疑许惠橙是不是和钟定耍了手段，让他出面帮她逃避待客。但是，钟定那个人，妈咪也有所耳闻，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而且，许惠橙曾经接待过钟定、乔凌那帮子，都是被折磨得惨兮兮的。
她嗫嗫地问他是不是要去晨跑。
钟定要去的地方，在半山腰。沿着山路走的话，大概要走四十分钟才能到。当年陈行归为了来回方便，在某个断崖处，修建了个小缆车。搭缆车过去半山的观景亭，算上走路时间，只需二十分钟。
他重新收好鞭子，然后通知妈咪，“把山茶的价格排上首位。”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她的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