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时母见状,跟着一起哭。
他见她还是呆呆的,啄啄她的脸颊,解释道:“她的记忆有些错乱,有时候会忘了我和她分手的事。”
程意那么美好,所以她放他去找更加好的女人。
时婕艺对周红红的嫉妒如海藻般疯长,这个则加重了她的病情。
“前阵子她也没事了。现在,又受到了点刺|激。”
因为惘然若失的状态,周红红在开水房差点被烫到,幸好排在后面的人提醒了。
周红红仿佛听见有什么巨锤往她的心上敲,时婕艺的微博是真的。“那以前……你不回家,是去照顾她了么?”
时婕艺当年和程意的分开,就如同周红红说的那样,中间有什么内情。
当时周红红正在病房给程意大爷削苹果。
程意回视她,心里在估量着她到底听到了哪些话。他一哂,“朋友的妈妈。”
周红红屏声息气,她似乎有预感他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程意态度的很敷衍,见他那表情,兴味索然。
周红红回忆了那天程意给她看手机的细节。她记得,当时只随便看了一眼,郑厚湾的名字确实是在通话记录的第一个。第二个是一串阿拉伯数字的未存储号码。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时母。
时婕艺醒来后没什么不对劲的,思路清晰,而且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是一时冲动。
在医生的开导下,她有时也挺清醒的。她觉得自己不能拖累程意了,可是如果和他说实话,他肯定不会答应的。于是,就有了高富帅那么一个故事。
时母叹了口气,“没有。前几天不知道她上网看了什么,又忽然吵着要你来。”
他望向她的眼,那里面又是那种忌怨隐忍的情绪。每次都是那样,明明吃醋得不行,又嘴硬装着不介意。
“哪个朋友呀?”她继续的追问,显得十分刻意。
时婕艺得知程意暂时住进了周红红家里,就陷进了强烈的怨恨中。
“嗯。”周红红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程意只是走了个心理技巧。他料定,她不会仔细去看通话时间的。
时母这次只是希望程意再去安抚时婕艺,让她好好配合治疗。
程意敛起表情,“她不好。”
果不其然,里面时母的话题骤转,她有些焦急,“我那天晚上给你打电话,怎么都不接呢?婕艺她想见你。”
“明明是你先负了婕艺,怎么——”
周红红完全被这时隔七年的真相震住了。
她无言以对,她本来就没有同意过和他复合。
程意好一阵子没和时婕艺联系了。时母不知抽了哪门子风,想要请他吃饭表达谢意。他都不耐烦。前几天时母来电话,他也以为是来叽歪饭局的,就拒听。却没想到,是时婕艺的病复发了。
时婕艺第二次犯病,是在得知程意为了她被打得奄奄一息后。她当时很是歇斯底里,嚷嚷着要去殉情。
她是不是应该和他说声恭喜。可她嗫嗫而出的话却是:“那……她现在呢?”
果然,程意完全没有挽留她,只是冷冷地说了句,“祝你好运。”
程意沉下脸,侧头看她,“你怎么还没完了啊。”
时婕艺这一次转院到了省城,最终确诊。
周红红一僵,真恨不得把手上的热茶泼过去。
时婕艺当时很害怕,她害怕自己突然又崩溃。幸好,她遏制住了。她在和程意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一直捂住自己的胸口,深深地呼吸。
她抿抿唇,继续向前去开水房。这是她和程意的事,还是两人单独说比较好。
程意出来后,牵着周红红的手,拉她站起来。他看见她那熟悉的表情,然后旁若无人地低头亲了她一口,“怎么?又要哭了?”
周红红不想过来的,是程意拖着她来,大约是想证明他没说谎。
他瞬时明白过来,也不瞒她,“时婕艺。”
他问她话,她都是摇头或者点头。直到上了车,她才开口,“程意,你把证件还给我吧。”
程意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把她的茶杯拎走了。
周红红知道,程意会去帮忙的。她也没有立场去左右他的决定。
时母安慰着,说这病还只是初期,治好了就没事,重要的是要积极治疗。
她没有进去病房,只是坐在门外聆听着程意的和气怡声。她此刻唯一的想法是,幸好,幸好她和他早已分手了。
她之所以会提出分手,是因为她的病。
周红红莞尔而笑。
于是时家父母自我安慰,或许只是情伤。后来程意来探望,他俩怒不可抑,直接把这笔帐算到了程意的头上。
往来的人见到她站在原地,都投以奇怪的目光。
程意半倚在床上,称赞她熟练的动作。
周红红就好奇这中年女人和程意的关系了。
知道她又是介意了,程意抱她更紧,“她那时候情况不稳定,我走不开。”
聊着聊着,周红红看出些端倪。这个阿姨是在没话找话,谈的都是些虚无边际的主题。
周红红真正察觉到通话记录的不对劲,是在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后。
时母的来意,程意也直接兜白了。“她最近又闹了,她妈妈扛不住,才来找我的。”
“你别胡思乱想。”
程意过了几秒后才回答,“她不是病好了么?”听他的语气,似乎是慎重了。
周红红握紧水壶,在那迟疑着要不要现在就闯进房里去。
“那……”时母恳切地道:“程先生,就当我求你,你帮帮我女儿吧。”
周红红只以为是他店里谁谁的母亲,过来探病的。她把水果切成了片,礼貌的递给了时母。
那一个高帅富的故事,是时婕艺编来让程意死心的。根本没有什么玉树临风,时婕艺就只爱程意一个人。
所以,当她听到程意和病中的时婕艺说话时,她觉得她也要疯了。
他重新倚回床头,淡淡地陈述道:“我确实是负了她。”
他对时婕艺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但是光那柔缓的语气就已经刺得周红红遍体鳞伤。
程意后来声音小了,周红红这里听不真切。可是光是先前时母那略大的嗓门就已经够让她震惊了。时婕艺的母亲都找上门来了,如果说程意和时婕艺完全没有瓜葛,谁信。
时母连连道谢。
这么说来,时婕艺还爱着程意,而程意也……
程意直起身子,客气地回应。
他想去勾她的肩,却被她闪过。“我就问问。”
他扬起笑,“我们回家。”
时婕艺的一个哥哥,曾经因为某件事,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了。时家祖上并没有出现过这类精神方面的病况,大家都以为这是个例。
周红红给自己泡了壶茶,徐徐地啜了几口。茶是热烫的,她却没有丝毫的暖意。她笑着问程意,“那个阿姨是谁呀?”
时母敲门进来后看到周红红愣了下,转向程意时,就变成笑容可掬的问候。
周红红看杯里的茶叶在那旋动着,稳了稳语调,“她还好吗?”
周红红摇摇头。
她一直知道周红红喜欢程意,鬼才看不出来。但是她是真的同情周红红的遭遇,而且程意一心向着自己,所以她可以和周红红维持着友好。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了。程家只认周红红,周红红的手上有了老太爷这张王牌。
周红红在爱情方面,是个小肚子鸡肠的人。她爱吃醋,计较着程意和别的女人亲近。
然而,即便周红红再慢,回到病房时,时母也没走。只是在周红红开门的那一刻,时母的话嘎然而止。
那个是时婕艺的母亲。
提着水壶回去时,她走得很慢。
他走不开那边,所以可以抛下这里。他所谓的照顾,应该就是和时婕艺重温旧梦。而在那个世界里,她周红红,才是第三者。
程意不说话。
她任他亲着,焦距定在不知名的前方。
因为儿子也出现过这个情况,所以时父时母很恐慌,祈求着女儿千万别是什么病才好。
“她的病又犯了。”程意见她心神恍惚,拍拍她的脸。“她本来是在国外治的,几个月前回来了。”
但是她想想,这两个版本的分手真相,其实都是时家的说法,到底哪个真、哪个假,也只有他们才知道。
后来,时母也没什么可谈的,又天南地北瞎扯了几句,就离去了。
她出去打开水时,明显感觉到时母的如释重负,于是,她心中的疑虑渐深。她关上病房门,左转,走了一步就停住。
她很绝望。她见过她哥哥在医院的情景,很可怕。而且她哥哥的病情非常反复。她无法想象自己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她抬头看他,笑容不减。“因为你负了她?”
时婕艺被老太爷讽刺完后,纠了个结,就吞药了。
她点头。
时婕艺渐渐的感觉到了自己的阴暗心理。她担心程意的伤势,托了时母去打听。时母只说,他无恙。可是后来某次交谈中,时父说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