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某天，大舅和牌搭子打麻将，突然某个话题那家长里短地聊了开来，说是镇上有个小伙子去外面打工，勾搭上狐狸精了，把老家的老婆孩子忘个干净。东窗事发之后，那小伙子禁不住良心的谴责，灰溜溜地回来了，在家门口跪了好久，最终才得以进屋。
幸好，程意玩到一半，觉得赢得差不多了，就拉着周红红说要去吃宵夜。
剑眉星目，面如冠玉。
大舅有些担心，刘一卓和其他三个同学倒是习以为常的样子，只道：“给他留点饭菜就行了。”
她在这里快要窒息。
不过想想，有钱人么，大概都这样的。
可是她又顺不过气来。她觉得他脏，这样的程意，她不想要。
周红红感觉很呕心，非常的呕。这么想着，胃里就真的一阵翻腾。
周红红看出点端倪，他是挑剔这些粗茶淡饭的。
这通电话后，周红红又禁不住哭了。她和他纠缠了七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割舍下这段感情。或者需要两个七年、三个七年……甚至更长。
她哭得很压抑，表情揪着痛苦。她恨不得程意就在她的面前，让她捅一刀子。因为现在的她，仿佛被无数尖刀刺入，说不上具体哪里疼，可是到处都在疼。
最后她等来了程意的电话，却是他忙，暂时不能过来。
他随意地瞥了眼周红红，注意力放在桌上的饭菜，又皱了眉。
“哎……”她本想喊“同学”，想了想，还是叫了自家表弟，“刘一卓，我把饭菜热好了。”
周红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起来她的眼睛肿得不像话，双眼皮变成了四眼皮。
……
周红红其实是想搬上去的，她也不晓得要来的是男还是女，如果男性的话就不太方便。
大舅笑着直应好。
也许是音乐和人类的情感真的是具有共鸣的，自那以后，她一听到康定情歌心里就有别样的情绪。
这位高富帅同学是在大家吃完饭一个小时后出现的。
周红红听着时婕艺的歌声，心里嘀咕，程家大哥根本就不是程意，程意是二哥。
这么些年，她什么都给了程意。她原本想着，只要他不背叛她，那别的她可以忍。他不就爱看她浪么，她都可以配合他，反正她也就只在他一个人面前这样。
周红红勉强地笑笑。
周红红好几天都提不起劲，她想了很多，却都没有结果。情绪上起伏不定，一会儿她想直接和程意分手，再过一会儿，她又被那阵纠结的情绪撕扯得心裂。
周红红当时心都凉了，冷冷回答：“知道了。”
几天后，周红红的二表弟给大舅来电，说是他们班上的几个人要过来黄溪镇写生，问还能不能腾房间出来。
这么一想，她的泪水又淌了下来。
时婕艺最新的微博放了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个情侣款的漱口杯，备注是：这套杯子真的很可爱。
“那他过来做什么？”
他哈哈一声，还弯起手，鼓鼓臂上的肌肉，然后他指了指后面，“我一个组的同学，老师给我们安排了乡村小镇的题目，我正好回家。”
高富帅略略颔首，见着简陋的食客大厅，微微皱了下眉，不语。
周红红觉得，这真的是天意。从她来黄溪镇的那一刻，或者说，在更早以前，她就注定会走到这一步。
周红红轻轻附和道，“当然可爱了。”因为是她买的，她无比的熟悉。
“说真的呢，我估计他都吃不惯这些。”他拿起旁边的筷子，先夹了块肉，发出满足的赞叹声，然后才继续说，“我还估计他也睡不惯。”
当她看到那个“艺无国界”时就已经肯定了。
这天她看东西都迷蒙得很。
大舅以前呢，就曾经念叨，刘一卓去到大学会不会因为太村而被瞧不起。虽然大舅觉得村就村么，日子也一样过，但是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好好和同学相处。眼下这情景，让他很欣慰。
原谅不原谅又怎样呢，终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个疙瘩在。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程意求她原谅，她会不会就心软。
周红红和那三个同学点头示意了下，然后就去厨房准备晚饭。忙乎着的时候，刘一卓闪了进来，“红姐，还有一个人呢，他晚些才到。”
周红红坐在收银台望过去，只看到他的侧影，确实够高挑。他背着个大背包，头发在灯光的映衬下有着亮亮的栗黄色。
周红红继续去接水，大力地拍自己的脸，深呼吸了两下，就小跑着出去。一回到房间，她就虚脱似的，瘫倒在床上。
“说是没来过乡下地方，来见识见识。”刘一卓不敢再偷吃，放下筷子，转身就出去了。
这小门店是大舅自己盖的，楼上的房间虽然小了些，却还都是足够的。他把楼上的房间都收拾了一轮，堆放的杂物搬到三楼去了。
周红红顿时就乱了，她感觉有什么事情正要昭然若揭。她心一横，果断地回去戎博钧的关注列表，在那细细地寻着。
那里面太憋闷了。
她心里难受，身体也难受，她难受得快不行。最终还是扛不住，她呜咽一声。
周红红低头撑着洗手台，单手去接水抹脸，狠狠地抹，那股劲好像要将自己的脸揉碎一般。然后她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的镜子，突然出现了一幅程意和时婕艺做|爱的景象。
她和程意是摆过酒的，在永吉镇那地方，摆酒比领证更具说服力。她要是和他散了，已经是两家人的事情。
刘一卓望了眼汤锅，垂涎的模样。“我那同学，是个高富帅，吃饭挑剔着呢。嗯……还有，性格比较不合群。”
周红红问自己要不要搬上三楼去住，大舅回道：“阿卓也没说具体几个同学，到时候再看吧。”
周红红跟着程意出来后，才感觉终于松了口气。
大舅不甚理解，却又无奈。“现在的娃儿，咋都迷着这些虚的东西。”
她也笑，“好久没见，壮了不少啊。”
吃完饭，刘一卓和那一男二女在那聊了开来，大舅插不上话，但他就是高兴着。
周红红以前是真的相信程意只有她一个人的，他怎么会骗她呢。然而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
她只好解释道：“昨晚儿看小说呢，瞎哭的。”
结果等到吃完饭，那个高富帅同学也没来。
旁边的三个同学也打招呼。
她想去质问程意，却又不愿和他说话。或者说，她不愿意去面对他的回答。她害怕他亲口承认和时婕艺的事。
于是她冲出房间，跑到卫生间干呕不已。就这么过了十几分钟，她才稍稍缓过来。
她放下了手机，想着自己这么去纠结时婕艺也没什么好处。可是实在掩不住内心的冲动，于是她点开了那主页。
她太恨了。
周红红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又翻来覆去的。最终她还是坐起来，重新去微博看。
周红红和大舅说了声，便进厨房把那几盘菜重新热了一下，端菜出来却见高富帅同学还是站着，她有些纳闷。
高富帅闻声转过头来。
周红红礼貌地对他笑了笑，便又退回到收银台。
众人埋怨他是重色轻友，他只是笑，不曾看时婕艺一眼。
他没有在意她态度的转变，调戏了她一句。“媳妇儿，不要太想我。”
刘一卓一看到周红红，笑得很爽朗，“红姐，可想死我了啊。”
她熟悉的不止是那两个杯子，还有周围的场景。程意曾经把她抱上这个洗水台，他动作幅度大，她匆忙中只好寻找支撑点，结果差点把那两个杯子拂落地。
“……”
这次她索性把脸埋进被子，放声痛哭。
周红红不好说什么，收拾了碗筷。
程意那通电话过后就一直没消息了。周红红反而觉得，这样的距离正好，她现在最不想见到听到的就是他。
等到刘一卓带着同学过来，她就消了这念头，因为来的人中有两个女孩子。
他和时婕艺，在浴室，不知道干了些什么事情……
程意现在在干嘛呢？会不会又和时婕艺在一起……
她想确认一下那个究竟是不是时婕艺。
“啊？”她正望着汤锅出神，被他这么一说，有点愣，反应过来后道：“知道了，我饭菜预了的。”
大舅见到她，很是愕然，“这是咋的啦？”
周红红听了一阵就躲进去厨房。
刘一卓见到他，咳了下，“你来了。”
她都那么依他了，他居然还出去搞。
然而她登陆上去后，发现找不到戎博钧她的那条微博了。她进去他的主页，也没找到。她便搜索了“溜溜的yi”，却没有该用户了。
她都没有这么肆意地哭过，好像要把这几年的委屈都宣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