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白仙和许娘子的日常生活
许辉:“天气太闷。”
老幺脸红:“哼!”
许辉穿着简单,黑衣长裤,深色板鞋,用孙玉河的话说,最帅和最丑的人都要穿得简单,只有中游的需要打扮。
“宾馆的床睡久了也会习惯呢。”白璐小声说。
这一声笑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两个人似乎都不想睡了。
等新鲜的几天过去了,到了第二阶段——顺心。
刚刚入秋,夜晚比较凉爽,繁星满天。
白璐点点头。
老幺顶嘴道:“怎么就可怕,而且……”她欲言又止,皮姐道:“而且啥?”
“所有书也不带了?”
许辉是典型的“晒白皮”,军训一场下来肤色也不见什么变化。他的头发长了些,单肩背着松垮的包,百无聊赖地等着,打了一个哈欠,余光注意到白璐。
许辉笑了,放下手里的牙签,慢悠悠说:“这是干什么?好歹也是六中毕业的呢,诱拐学弟逃学?”
压不住的时侯,他不得不找人分担。而自始至终,他也只对白璐一人有过要求,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白璐:“做梦了?”
“老太太才喜欢睡硬板,女生就要睡软床。”
单举一个吃方面的例子。
许辉笑笑,拉过白璐的手,一起上楼。
许辉扯着嘴角淡淡一笑:“你意外的多着呢。”斜眼瞄了一眼白璐,又道:“过一阵期中,要不要我找人把往年成绩拉出来,咱们俩对比一下?”
坐在水吧角落里,白璐问:“许辉呢?”
自那天起,白璐就得从早到晚坐在实验楼下面的树荫下,抱着水壶打着伞,陪着万般不耐烦的“许娘子”军训。
两个人并排躺在一张大床上。许辉身上有刚刚沐浴过后的清香味,若有若无地钻进白璐的鼻腔里。
老幺也说:“现在外面那么热,他也不心疼你。”
“……醒了?”她小声问他。
之前,皮姐她们从白璐这里八卦许辉,但是得到的消息很少很少,白璐只是偶然间提过一句“他这人很黏”。
老幺也忍不住发表意见:“室长,你得强势一点,男人不能太惯着的。”
许辉:“你也认识?”
白璐走了,屋里的话题还没结束。
开始的时候517寝室的人还在看热闹,觉得小情侣长久不见黏糊黏糊很正常,后来连续一个多星期这样,晚上回寝室的时候,皮姐忍不住发话了。
“逃过。”
“我没数过羊,也没数过星星。”
到后来皮姐她们都说白璐太不争气了,被治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皮姐:“干啥去?又去他店里?”
幽幽地说:“来,咱们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变态……”
虽然许辉比其他人晚来了几年,但此人细皮嫩肉,比女人还白,精致到极点,根本看不出年龄,加上比常人多走了点路,比起同龄人又多了几分安静和沉稳。但安静归安静,他从不低调,站在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哪里来的理论?”
静了一会儿,白璐小声说:“想跳级。”
“怎么回事啊他这是?”
首先,517寝室的人从低年级部打听来的消息是许辉的成绩出乎意料的优秀,个人能力极为突出,加之外面还有一个店开着,一堆店员24小时卖命干活,许辉不差人不差钱不差脑子。
许辉嗤笑一声,黑夜里,他的笑显得格外近。
白璐把床头的杯子拿过来,许辉就着她的手喝水。这不是第一次,他们两个似乎都习惯了。
“嗯?”
许辉揉揉脖子,懒洋洋地说:“没。”
许辉像是看笨蛋一样地看着白璐,说,“所以你就靠近一点啊,蠢不蠢?”
而且,她明白,不管如何改变,许辉的心理终与同龄人有差,在他的笑容下面,一直有一片阴暗被他强行压制。
路上很多散步和聊天的学生,白璐出了宿舍楼,一眼看见了青草坛边的人。
“你去关……”
慢慢地,许辉的眼神不再那么尖锐,白璐才低声说:“睡吧。”
“别想太多,闭上眼睛数羊。”
迷迷糊糊地的挣开眼,窗外是幽静的夜,白璐察觉有点热,再定睛看看,许辉紧紧地靠着她,气息不匀。
许辉笑够了,把被子掀开,直接盖在旁边人的身上。
517寝室的人从开学当天就在逼问白璐这个许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璐一概推说不知,问得急了,就把球踢到辉那。
白璐看了眼表,皮姐顿时皱眉:“又看表,等他下晚自习啊?”
大伙都觉得这是花样秀恩爱,加之她们都没有跟许辉长时间接触过,所以谁也没放在心上。
孙玉河在吧台里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身边的小方凑过来:“哎,辉哥真跟以前不一样了啊,我们的夜生活刚刚开始,他就上去准备睡觉了。”
许辉往白璐这里凑了凑,白璐:“你不嫌挤吗?”
许辉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睡觉。”
时间差不多了,白璐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
白璐知道许辉脑子很好用,对于这种嘚嘚瑟瑟的挑畔行为基本免疫,说道:“调成绩,你才来多久就认识这么多人了?”
“数羊?”
“是是是——哎哟!”
绿灯亮了,许辉扯着白璐往对面走。白璐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现在想逗他越来越艰难了。
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下去,许辉“黏”的特点慢慢显露出来。
“……”
孙玉河哼了两声:“人家现在拖家带口,还有学业,能跟你一样吗!”说着,扫见小方在一旁擦杯子擦得欢实,孙玉河有点嫌弃地补充,“不对,以前人家跟你也不一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老幺的声音被埋没:“我就是觉得没有嘛……”
刚开始的时候,早上五点白璐便拉着许辉起床,白天三餐定时定量。放学了还要让他去操场跑几圈,不管多困,白天也不让他睡觉。
而且孙玉河又搞三岔五地往寝室送零食。开始时大家都有点不好意思。孙玉河生推硬塞,后来习惯了,众人脸皮也渐渐厚了,不管这那,一概都收。
两节糯米藕,孙玉河也来凑份子。
他指尖细长,戮在骨头上如蜻蜓点水。
喏,“诱拐学弟”这个罪名可就有点严重了。
你是懂得多……好痒……
没一会儿,许辉下来,孙玉河道:“新生做作业去啦?”
许辉:“睡不着。”
白璐嗯了一声,余光扫见他白晳精瘦的后背。
“你听着就行。”
“进去了再脱啊……”她小声地说。
等第二阶段过去,便不可避免地来到了疲软阶段。
白璐往他那挪了挪,由他靠着,仰面看天花板。
许辉喜欢睡软床,松软的鸭绒被,还有几乎能把脸包起来的枕头。刚开始的时候白璐很不习惯,每次都睡得腰酸背疼。
“你都买什么了?”过了马路,许辉低头往袋子里看,“莲藕?”
白璐却都体会得出。
每次梦醒的时候,许辉总有种平日里看不出来的感觉,散发出隐隐的阴寒,他紧紧地盯着白璐,目光格外陌生,充满怀疑和审视。
白璐抬头:“那个舞蹈队的队长?”
就拿刚刚入学的时候说,新生要军训,白璐每天中午都会去陪他,给他带点水,再跟他聊聊天。
“我不是很喜欢。”
“大美人,谁不认识?”
白璐收拾好东西,在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里出了门。
许辉轻轻靠近,白璐觉得自己的呼吸刚出鼻口就被拦住了,许辉贴近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又重新躺回去。
白璐垂下头,看着自己细细的指尖,半晌笑着回眸:“好啊。”
白璐:“你把空调开这么低,当然会冷。”
“或者数星星。”
白璐任他看着,安心地等,等他缓过这一阵。
许辉默不作声地拉过白璐的手,随口道:“那你大一的时候逃过课吗?”
别的不说,就缠人这一点,许辉绝对是刷新了517寝室所有人的认知。
许辉一边说着一扭过身,半压半靠地挤着白璐。
许辉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低声浅笑。
“你不是说想吃桂花糯米藕吗?”
这两件事叠加的效果,就是517寝室的人最后一年的校园生活过得格外的顺风顺水。
有了开学一个月的时间做基础,517寝室的众人对许辉会把白璐叫去店里一点都不意外。
皮姐不忿:“你是丫鬟吗?”
许辉坦然地哦了一声。
眼前手掌一晃,白璐转过眼,皮姐一手拿着零食往嘴里塞,一边说:“想啥呢这是?”
然后,许辉又是从入学的第一天——或许更早些,在大半年前——又或许再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落入了某个蔫坏蔫坏的小姑娘之手。
静了一阵,许辉才嗯了一声,声音有点哑。
白璐转头看他:“说实话,你能坚持到现在还没逃课,我真的很意外。”
“空调还没——”
话说自从许辉入学以来,517寝室的人对他的看法基本经历了三个阶段。
从许辉那当然更问不出什么来。
“我说——”
他这才卸了力气,沉进软绵绵的枕头里,却半天不闭眼睛。
晚上十一点,白璐费了好大力气才帮许辉固定了这个生物钟。
出来以后,白璐被拉着坐到座位上,开始开寝室会议。
“你知道我回去复读的那段时间,晚上睡不着,用的什么方法吗?”
许辉似是默认。
皮姐瞪眼:“谁让追你的都被你打发了,赖谁?”
老三哼哼地说:“他是恨不得你长在他身上,二十四小时贴身伺候。”
夜深,人不静。
许辉身材颀长,骨骼分明,一点赘肉都没有,完全是少年体格,如上容貌俊秀,干干净净,而且至关重要的是……许辉喜欢裸睡,只穿条内裤,一身白皙,怎么看都是色气满满。
“不知道。”
许辉瞥过来一眼,白璐抿抿嘴,说:“你跟她很熟吗?”
“最近可晒得又有点瘦了啊。”
“哦。”
白璐回忆道:“好像开学到现在你早晚自习一次没落过,作业也百分百完成,也没有逃过课。”许辉耸耸肩,白璐又说,“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大一而已,课很简单,你最后一个月看下就没问题了。”
“哪个什么?”皮姐还有点茫然,最后老三啧了一声,她瞬间清醒,“上床啊?”
“哟。”
如果说三年前,许辉与她的相处是天性使然,那么现在,他们的接触里,除了天性,还夹杂了很多复杂的情感。
许辉的店里有厨房,但是百年不用,有一次许辉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打算利用起来,隔三岔五地跟白璐点菜。
白璐:“不想睡了?”
第一阶段是新鲜和好奇。
许大少爷的学园生涯,满打满算在食堂吃了一周,象征性地刷了刷饭卡,之后便顿顿在外。除了偶尔需要二人世界以外,通常悄况下吃饭总是拉着517寝室的其他三人,大伙生活质量得到了显著提升。
她不知道自己是几点钟被弄醒的。
“……嗯。”
“课怎么样?”
刚好出了校园门口,许辉回过头看红绿灯,顺便捏了一下掌心里的小手,玩味地冷笑道:“你装也装得有点诚意行把?”
白璐没有解释,她甚至可以表现得更卑微一些,只要这样能让许辉更有安全感。
亏得白璐手巧,样样都做得出来。
“你把我这当宾馆?”
“白璐你不要太惯着他,这人就这徳行,蹬鼻子上脸,臭屁得不行。”
这不是第一次了。
许辉无言,白璐把被子给他往上拉了拉,平淡地说:“我守着你呢。”
皮姐:“恋爱又不是结婚,这种事是需要经验的,你都大四了,再不找以后等着剩下把。”
许辉挑眉:“吃醋了?”
哦,这个是属于男人的笑呢。
他们之间有种奇妙的默契。
“福利。”
白璐静静地看着他,半晌,问了一句:
许辉的感情非常细腻,也异常敏感。他现在已经比从前开朗了很多,独独面对白璐的时候,偶尔会行事偏颇。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这点——他对待白璐,要比对待其他人严苛很多。
老三赞同:“就是,根本就是去给许娘娘侍寝的。”
皮姐扑哧一声乐了,扭头对老幺道:“男人?你知道啥叫‘男人’?”
开学一个月后,许辉就去店里住了,宿舍的床位还留着,一张空板床。许辉来杭州根本没有带什么行李,一切从简,孙玉河这边都给准备齐了。
白璐把杯子放回床头柜上,重新躺下,两个人面对着面。
白璐低头走路,没有应声。
“天天让你陪,他小孩啊?”
“我刚打电话叫了,可能在楼上。”
许辉随意地踢他一脚,孙玉河甚是不服,开始挑拨离间。
好新鲜的材料……白璐心想,他嘴边还有桂花的鲜甜味。
所有人部觉得在这对恋人之间,白璐是更怕失去的那一个,所以才会这样小心翼冀地听许辉的话,维持他们的关系。只要许辉开口,白璐什么都满足,就算有些事情完全没有什么必要——譬如全天候陪同军训,可谁也没从白璐那听到一声抱怨。
许辉懒散地靠在沙发里,不咸不淡地说:“念书很费脑子的,算了,反正你也不懂。”
老幺的脸红成苹果,皮姐大大咧咧地道:“怎么可能没有!基本天天被叫去,不睡,秉烛夜游啊?”
他不想直白表达的感情,白璐都能体会出来。同样,许辉也能从只言片语中,明白白璐到底有没有怪他。
许辉顺手把白璐的包一起接过,两人往校门口走。
“还行,怎么了?”
“困了?”白璐走过去。
这样坚持了数周,许辉终于适应了十一点睡的生活。
许辉:“我先洗澡。”
“没意思。”
老幺小声说:“而且我觉得室长也未必、未必跟许辉,已经……那个什么了。”
孙玉河大怒:“我也九年义务教育的!”
老幺被挤对得没着,哭丧着脸说:“你们是不是欺负人,你有大刘,她有豆芽,室长有阿辉,就我单身!”
孙玉河愤愤离席,剩下白璐坐在许辉身边,问道:“念书很累吗?”
“学生会主席。”
许辉近来便是这个样子,白璐在他第一天问自己能不能去陪他的时候已经有所察觉。
白璐去拿空调遥控器,调成了睡眠模式,回到床上的时侯,许辉已经闭上眼睛渐进梦乡。
许辉伸出一根手指,像逗猫一样,在白璐下巴处勾了几下,低声道:“白小姐,要说玩呢,我比你懂得多。”
“你们去问他吧。”
“嗯。”
白璐身子忽然一缩,手本能地捂住肋骨:“干什么?”
许辉摆摆手:“赶紧干活去。”
在他眼里,还没人能跟许辉比。
“许辉,你是变态吗?”
这是头三天。三天之后,许辉的耐心磨光了,对军训厌烦入骨,可刚刚入学,他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逃,于是这份心情转接到白璐头上。
“只看皮囊,还真是捡到宝了呢。”白璐喃喃地说着,慢慢也闭上了眼睛。
白璐:“大一都是基础课,确实有点无聊,很枯燥。”
许辉本来要闭眼的,听见白璐的话,目光重新看过来。
老三在一边帮忙恐吓:“是啊是啊,老处女好可怕啊。”
当初大家认识的时候许辉还是开店的老板,如今店铺犹在,许辉却已经换成了学生身份,这样的差异让他看起来帅得别有一番韵味,也为他增添了一丝神秘感。
“喂——喂喂!回魂了喂!”
白璐:“那就宁可冻死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许辉回过身,他吃饱喝足,开始闭目养神,“我不想扣学分。”
许辉的眼睛有点肿涩,是休息不足的表现。
“白璐。”
许辉斜眼看了白璐一眼,鼻腔轻出一声。
月明星稀。
“哪有。”白璐把东西放到一边,去洗手间简单冲了个澡。在外面一整天,浑身都是汗。
许辉:“冷。”
被子里的身体也随之翻了个儿,压到女孩身上,下巴意有所指地蹭白璐的脸颊。
但严苛也往往只是一阵,之后就像现在这样,小心地询问她的情况。可他关心的方式很怪,东拉西扯,顾左右而言他,一点一点地试探着。
“我是说类似宾馆的床,软软的。”
白璐还不困,躺在他身边看了好一会儿。
三个室友叽里呱啦在旁边说,白璐随便找了点话搪塞过去,一笑了之。
许辉的房间东西很少,与以前相比桌子上多了些书籍,墙角依旧堆着孙玉河给他买的黑色音响,旁边摆着一盆绿色植物。
白璐一边擦头发一边说:“反正军训没多久,很快结束了。”
晚上睡下时,白璐的手机照例振起——许辉发来短信,关心地问她累不累,白璐翻了个身,熟练地回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