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追逐地心（下）
樊道明同样不想去关注这件事背后的原因。
就在樊道明下定决心要除掉罗悠的时候，罗悠忽然笑道：“不是我没带来，是因为我根本带不来。所以，只能麻烦樊首脑跟我一起去看一下了。”
罗悠低声道：“二十万米。”
“什么方法和规律？”樊道明生硬地问道。
樊道明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的罗悠，表情平静，目光冷淡。
樊道明踏步往前，顾长春和雨墨分站两侧，紧随其后。
樊道明沉声道：“答案，带来了吗？”
从雨墨的站立姿势和身上展现出来的气场来看，这个女孩很有可能经历过专门的特殊训练，当然具体是训练的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
樊道明临进门之前，随口问道：“去多深的地下？”
樊道明扭头望向罗悠道：“那里有中转站？”
顾长春是樊道明的贴身保镖，同样也是他的得力助手，与梁书夜身侧跟着的郑大年身份相差无几。
樊道明眉头一皱，他还从没去过这么深的地下呢，而且，他记得最深的一个中转服务站是在十万米的地方，二十万米还是他们半个月前才勘探到的深度，哪里有什么中转站，只有一条半米不到的坑洞，而且还是弯弯曲曲的那种，随时可能坍塌。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面色恢复如常，语气也不那么生硬了，充分展示出了作为首脑人物该有的强大的情绪调节能力，他直视着罗悠的双眼，说道：“你确定能行？”
“解释起来很麻烦也很复杂，如果樊首脑有时间的话，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一看，我保证你看完之后，就会明白一切——”罗悠声音缓慢，说话的时候，双眼直直地盯着樊道明，又让樊道明感到一阵不爽。
樊道明的嘴角悄然扭动了一下，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罗悠了，甚至都有些掩饰不住那种厌恶了，尤其是罗悠的表情和说话的方式。
樊道明眉头紧皱，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在二十万米的深度建立中转站，这件事他竟然不知道，这个罗悠胆子不小，要是自己追究下去，罗悠很有可能是一个擅自行事的罪过……不过且看看他到底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吧……
罗悠侧身让开一个身位，弯腰伸手：“樊首脑，请。”
相比之前，他的情商提高了不止三个档次。
罗悠站在顾长春和雨墨中间，玻璃罩后面的脸，神态自若，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他才不管罗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是被那个猫眼搞的，还是被地底那个神奇生物搞的，他只管结果。
罗悠用手掌放在虚拟门镜上，打开特制门之后，站在门外，说道：“樊首脑，麻烦换下衣服，我们现在就去地下。”
罗悠脸上挂着笑，自从那件事之后，他的脸上似乎永远都挂着笑。
黑粒子项目地下挖掘部分的总负责人是樊道明，具体挖掘执行负责人之前是小矮人秦朗，秦朗的脑袋爆掉之后，罗悠自然而然便坐上了秦朗之前的职位。
“我知道。”罗悠说。
不得不说，樊道明其实有点讨厌这样的笑容。
樊道明阴声笑了笑道：“怕是你一个人的脑袋根本不够，你全家的脑袋加在一起还差不多。”
樊道明沉声道：“要是不行呢？”
电梯继续下行——
罗悠的改变可能是主动的，是他活了大半辈子之后，忽然间开窍了，所以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迅速突飞猛进，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动的，是由外力影响导致，甚至可能是被外力完全控制所致。
樊道明踏步往前，当他走到门前的时候，厚重的特质门轰然一声打开，门外两侧站着两个人，一个人站在右侧，是顾长春，面色凝重，双手抱胸，一看樊道明出来之后，立马弯腰欠身，脸上浮现出恭敬的神色。
罗悠默不作声，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在此情此景之下，这笑容看着有些莫名的诡异。
一切都从那个神奇的猫眼开始。
“看什么？！”樊道明的怒意还没有完全消除，而且，他一点都不喜欢罗悠说话的方式，绕来绕去的，好像在故意卖关子，而且带着一种故意看樊道明反应的意思。
樊道明极力克制内心的怒意，但还是忍不住表现了出来，他目光锐利地盯着罗悠，心中暗道：看来，这个家伙也不能留了，还是要老夫亲自上阵才能行啊！
罗悠笑道：“确定，百分百确定。”
之前的他实诚，直接，还有些木讷，拥有大部分只管埋头干，不管抬头看的技术人员特有的性格特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罗悠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和说话方式都变了很多。
说到有意思的东西之后，罗悠就立马闭上了嘴巴。
电梯摇晃了几下，开始下行。
人们只看结果，背后的原因，没人愿意去过多关注。
同时，也是从那个猫眼能够观测道的奇怪的地下生物开始。
他回头看了一眼顾长春，对着顾长春使了一个颜色，顾长春点了点头，挺直腰杆，将右手插|进了胸前口袋中。
“樊首脑——”罗悠微微弯腰，说道，“有什么事吗？”
但不管怎样，只要罗悠对挖掘工程有利，只要他能够给所有人带来正确的决策，能够让所有人看得见实质性的进度，谁都不会管他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方法。
任何问题，只要他看上一眼，立马就会得出结论，要么即刻执行，要么在某一个时间点执行，他总是能够下达最佳的指令，一次还好，多次之后，不得不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惊呼此人可能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
罗悠笑道：“就在昨天，我们才刚刚建立了一个，就是为了观测最终的结果，这也是为什么我前两天没有给你答案的最主要原因。”
樊道明猛地拍了一下桌面，站起身子：“那还等什么，走吧！”
罗悠笑道：“我的脑袋就是最好的承诺。”
樊道明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能乱了情绪，尤其是此刻时刻，不过这个罗悠实在是有些不知好歹……算了，这件事过后，必然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的脸上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我们已经找到方法和规律了。”罗悠笑着说。
这样一想，樊道明的心里就舒服多了。
这个女孩正是樊道明的养女，雨墨。
当然，这都是罗悠自己争取来了。
樊道明也懒得多问，等会他看了之后，如果发现没有意思的话，他就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也没有自知之明的罗悠了。
但是，自从秦朗死后，他如同进化了一般，在管理上无师自通，将所有工作人员安排的井井有条，项目进度也是有条不紊，让所有人全都大跌眼镜。
樊道明一愣，不得不说，这个答案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而且，罗悠说的云淡风轻，好像理所应当，更是让樊道明直接呆愣住了。
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罗悠的进步有目共睹，他的变化让所有人瞠目结舌，之前的罗悠是一个技术型人才，虽然也负责调度一些技术人才的具体工作安排，但在管理上并没有太多的经验，而且他根本就不会管理。
所以，秦朗的死，他才没有过多追究，其实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秦朗的死，绝对与罗悠有着莫大的关系。
“罗指导。”樊道明充分给了罗悠在身份上的尊重，没有直呼其名便是最好的证据，“你知道的，我们只剩下三天了。”
可是现在，他圆滑世故，脸上时常挂着看不透的笑容，说话的时候也是云淡风轻胸有成竹，任何事情只要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带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这源于他内心强大的自信。
同样的，他的智商似乎也获得了增长，之前他就已经是出类拔萃的聪明人了，现在，则可以说是聪明绝顶了。
樊道明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罗悠双手交织，放在小腹前，面色淡定，嘴角含笑，跟在樊道明身后。
雨墨看见樊道明出来之后，面色和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微微抿了一下嘴唇，随即将目光望向远处。
樊道明又看了一眼雨墨，雨墨也点了点头，她将两只手都插|进了口袋中，全神戒备。
罗悠依旧笑着道：“那就用我全家的脑袋做承诺。”
门的左侧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长发，扎着辫子，梳在脑后，脸色白皙，神情冷漠，双眼中带着一股恨意，仿似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与她有仇一般。
但是，现在，并不是讨论这笑容讨不讨厌的时候，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讨论。
罗悠慢悠悠地道：“没带来。”
在低矮的甬道中左右穿行了一段时间之后，罗悠快步往前，赶在樊道明前面，走到了一道低矮的特制门前面。
一行人全部换好了衣服之后，罗悠打开电梯，他们先后走了进去。
樊道明微微吃了一惊，他以为在这里就可以看，没想到还要去地下，可这里都已经是上万米深度了，还要去哪，总不能去最深的地方吧？
罗悠道：“其实不算是中转站，只能算是一个观测站，里面无法容纳大型机器，只有十立方米左右的空间，其实就是个扩大版的稳定坑洞，但是有了这个坑洞，我们就可以从这个地方进行更进一步的观测了，效果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我们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第一天的时候，你跟我说第二天会给我一个准确答案。第二天的时候，你说第三天会给我一个准确答案。”樊道明轻敲桌面，“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
这是温和的笑，自信的笑。
樊道明深吸一口气，压制下心底的情绪反应，问道：“那么深的地方，怎么建的中转站？”
越是到现在这个关键时间，他越是只关注结果。